惊了浮华 第六章

“你是执事？”付惊华不喜欢他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出声问道。又佯做四处打量陈设，实则是在观察在场的每个小倌儿。

付惊华不动声色的把在场每个人都打量了一遍，似乎还真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小倌，否则就是有人伪装的太好。可付惊华却认为是前者，若是后者，追风楼和地宫都不可能没有这个地方的底细。

“回公子，正是。”那执事人精似的，混迹风月场多年，自是看出付惊华不喜他的靠近，“不知公子是来？”

“既是到这儿了，那就是寻快活喽。”付惊华轻浮的笑了笑。撇了他一眼，找了个椅子屋子坐下，点起酒壶，倒了一杯酒，缓缓嘬了一口，又放到一旁，“啧啧，好酒！你将你们这长得最好的几个郎君带上来给爷瞧瞧。放心，爷最不差的就是银子！”

“公子稍等。”那执事微笑点头，转身召来两个小厮吩咐道，“去将逸星、月离、瑾之、温夜请来，且陪这位公子吟诗宴酒。”

“吟诗宴酒？”付惊华眸子里含着趣味，在这种地方，这执事的说法竟真是文雅，哈哈，“对，吟诗宴酒！嗯...还要再去叫几个美人来，还要有...那个，那个丝竹绕耳，对，丝竹绕耳！那就再来个琴师吧！姑娘要上好的姑娘，琴师最好的琴师。”

“凭公子吩咐。”执事微笑着点头。

小厮将付惊华引上三楼雅间后不一会儿，那四个郎君便上来了。

付惊华正侧躺在软塌上撑着脑袋阖着眼睛假寐。

听见四人已来了，便懒懒散散的睁开了眼睛扫了四人一眼，还算满意，这四个人风格迥异，各有千秋。

付惊华爱美人，无论是男是女。有人说她放荡，有人言她不羁，她倒是觉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算不得什么。

阿琛问过她，她当年为何在那么多人里偏偏救了他，她只说了一句话：“你生的是最美的。”

“且坐。”付惊华稍稍端坐了一下身子。

那四人便坐到了矮几旁，付惊华随手指了一人，“可会作诗？”

“会。”那人回答倒是简短。

“何名？”付惊华下了塌，从桌子上拿了一壶酒，又坐回榻上。

“温夜。”温夜答道。

“为何而来？”付惊华抬眸。

“钱。”温夜面无表情，隐隐约约对付惊华这种来这儿快活的人有着一丝鄙视。

付惊华轻笑了一下，饮下一杯酒。

逸星站起来救场，“公子勿怪，阿夜刚入这行不久，不懂规矩。不如我为公子作上一首，可好？”

“不好。罢了，爷没兴趣了。”付惊华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直接一口回绝，就像一个混不吝的。

逸星的脸色略微白了一白，陪着笑坐回原地。

屋里香烟袅袅，付惊华没有再说话后，就没人再出声了，一时竟是出奇的安静。

除了旁边顾瑾之给月离布菜的声音和月离嘎吱嘎吱咬东西的声音。

付惊华对着他俩翻了个白眼，这对狗男男。

小厮恰好这时推开了门，将四个姑娘引了上来。

四个姑娘的娇笑声打破了这沉默至极的氛围。

姑娘们都扎堆的往付惊华身边凑，但也没有靠的太近。

付惊华邪笑着勾住了一人的下巴，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复又松开摇了两下头。

那姑娘本来还故作娇羞，想要暗送几两秋波，但触及付惊华看她时那古井无波的眼神，小脸一僵，急忙低下头不再瞧着她的眼睛。这个客人的眼睛怎么这般戾气纵横，明明面上带着二月春风似的浅笑，眼里却含着寒冬腊月的霜雪。

付惊华又自己倒了一杯酒，握在手里迟迟没有递到嘴边。

过了半晌，才又开口道“美人陪美人，自酌自饮。”有聪明的姑娘便拉着其它的姑娘退到了空余的案几上。

“郎君对郎君，自言自乐。”月离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吸溜了一小口，装作一副饱读诗书的样子。

付惊华无奈的瞥了他一眼，举起酒杯遥敬了他一下。

付惊华又喝了几杯后，有些困了，便不顾众人小眯了一会。

待到她醒时，天都暗了下去，已经有了几颗零散的星子发出微弱的光辉。

付惊华这才挥手将姑娘们赶了回去，又叫逸星温夜二人也下了去。

赤脚走下雅间里专为主位搭建的高台，站在帏帐前，神色轻浮：“琴师的琴技可谓是登封造极，不知可否走出帷帐让我一观啊！”

琴师依然在弹着自己的，并未理她，半边脸被银白色的面具遮着。

付惊华也未生气，自己走进了帷帐里。

月离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一点，顾瑾之又将他按了回去喂他喝了一口汤，“听话，莫要坏了主公的事。”又凑在他耳边咬耳朵“前天你辛苦了。”

月离的连腾一下红了，“滚！”

付惊华耳力自是极佳，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狗男男！

付惊华直接坐到了琴案上，左手一把按住琴弦，右手勾住琴师的下巴，眼底噙着染着寒气儿的笑意，“美人儿，接客吗？”

琴师抬了抬眼皮，眼梢含着讥诮：“客官说笑了，您都没见过我，怎知我不是丑陋不堪。”

付惊华松开右手，甩了下袖子，盯着他那双极美的眸子：“爷说你好看，你就是好看，谁敢说不，爷就将他脑袋拧下来。”

琴师戏谑的笑了一声，抓着付惊华的手从琴上挪开：“今天没心情接客，爷请回吧。”随意的将琴抱起微微侧身绕过付惊华走出帷帐，竟也是赤足的，还没走到门口付惊华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呵呵，没想到传闻中惊为天人的南宫国师竟也是如此不懂礼数之人，爷付了银子买你一天来这弹琴作曲儿，你就这般走了，教爷面上好生挂不住啊。”付惊华撩起帘子慢慢走出帷帐。

又接着说道：“况且您费尽了心机铺垫了如此之多，不就等着今儿呢嘛，如此就离开了可不就枉费您这好一番设计了。

虽说南宫云屠背对着她面无表情，可是偏偏付惊华就感觉到他是笑着的，“将衣服脱了。”付惊华口出惊人之语。

南宫云屠有一瞬的惊诧，但身影纹丝未动，过了良久才转过身来，只轻轻冷冷的回了一个字：“不。”

付惊华低头笑了笑，复又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爷不是在和你商量，你没有选择。”

他这一身白衣实在白的扎眼，虽说衬得他如气质绝尘，不食烟火，可付惊华偏就喜欢不起来。

“瑾之，帮我拿身红色舞衣。”付惊华传音入耳对顾瑾之说。

顾瑾之轻轻站起，走出门外，不一会儿就拿回一身正红色的男子舞衣，递给了付惊华，又坐回到月离身边。

“既然都来了这种地方了，就别在给爷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怎么？难道国师大大人您当久了倌儿，对谁都玩起了欲擒故纵那一手？”付惊华说出的话任谁听了都是极其扎耳的，也难为南宫云屠没有出手和她打起来，有继续说道，“可惜啊，爷还是比较喜欢风骚的，哈哈。”

月离瞧着气氛越来越不对劲，悄悄摸摸的拽住顾瑾之的衣袖站了起来，想要离开。

付惊华瞟了他一眼，月离那小身子立马站的笔正笔正的。顾瑾之不动生色的将月离遮在身后，挡住了付惊华的视线。

付惊华将衣服扔给了南宫云屠，“换上，爷赏你的。”

南宫云屠未接，衣衫擦着琴弦滑落，落到了南宫云屠的脚边，像绽开了一朵血色的罂粟花，正在等着他乖乖踏进花心里，将他啃噬殆尽。

“不换。你奈我何？”

付惊华缓缓移步走到他面前，两人虽说身量差着半头，但付惊华却也不差南宫云屠半分气势，两人身边都萦绕着淡淡的杀气，“没事儿，爷亲手帮你。”五指成爪向南宫云屠抓去。

月离听了这话，忙探出头去看热闹，却被顾瑾之摁到怀里，“不许。”

顾瑾之只是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又用宽大的袖子将月离整个都捂了起来，低下头噙住了他的唇。

月离在顾瑾之怀里挣扎着试图挣开他的双臂，却被禁锢的紧紧的，“顾瑾之，你混蛋！”

付惊华没有闲暇去理月离那个小孽障，刷拉一下又撕下一大片衣襟。

于是这屋里气氛实在是奇怪，一边吻的火热朝天，一边撕的不可开交。

南宫云屠后来也是象征性的挡了挡，像逗猫似的凭她乱动。

只是面具下的那只嘴角不住的向上倾斜。

付惊华也玩累了，干脆就停下来慢慢剥。

待到只剩里衣时，方才将舞衣穿到他身上。

付惊华又从腰封里取出一根红绳，绳子上挂着两个小巧精致的金铃铛。

月离听到铃铛的声音后才得以探出头来看，“好你个付惊华！竟还真是你偷走了摄魂铃！害的我被老爷子打了一顿，我和你没完！”

南宫云屠冷冷清清的瞥了他一眼，让月离有一瞬间感觉他像个护崽的老虎。

付惊华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呵，我偷的？这可是你亲手给我的。”

月离缩了下脖子：“怎么可能！”绝对不信，付惊华就不是个什么好鸟！

付惊华像是能读懂他是什么心思，不屑又好笑的看着他的怂样：“不信啊，你问顾瑾之啊，你在九月初五那天喝醉后都干了什么好事？”

提到九月初五，顾瑾之的脸刷一下就黑了，将月离拎了出去，但到了门口又迟疑的回头看了屋里两人一眼。这两人都不简单啊，和，便是天下太平；战，就是永世纷争。

不过，和他好像无关。

他只想携一人手，走一世路，看花开，品花落。他想笑，他就陪着，他想闹，他就护着。不由得攥紧那个比自己的手小上一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