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辞 第十九章 又是跟小阿妍谈情说爱的美好一天

断龙谷的四月同天，是因为谷内灵气混杂，此地原是上万年前神魔大战一处小型古战场，经过万年的风吹雨淋，存留的神魔气息已经微薄，却还残留丝毫。

加上地底由浓郁灵气的血液孕育出来的灵矿，以及天地本身的灵气。一片空间，四种能量捣乱，折射在天上的月亮，并不是实体真实存在的物件，很奇妙的是，原本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因为断龙谷内的灵力缭乱，是根本就看不见的。

从远处看断龙谷，不仅仅是像陨落的巨龙被拦腰折断，而且在龙首到腰的部分，还会有一个透明大球笼罩。

不过这些现在跟花木妍都没什么关系。

“你不会真的还想再来一次吧？”骂了挺久的她除了口干舌燥以外，其实说到底，心里还是虚的很。

别看她骂街骂得爽，大难临头的时候该怂还得从心点。

苏澈嘿嘿一招，露出满嘴大白牙，“你说呢？”

花木妍回以爽朗笑容，“嘿嘿！”

溜！

灵机一动，便是千里之外。

呼呼，幸好幸好，自己可是比原先的自己多活了几十年的，会得东西也多的多。哼，大师兄，没想到吧！我还能跑！

唉，道门武阁里面好东西太多了，为什么就没人愿意去多看看，多找找呢？不行不行，等自己当上掌门，非得改改这陋习，不爱看书怎么行呢？！

当然了，上一代看管武阁的某些人也都是人才，这么强的一本身法秘籍，居然用来垫高低不平的柜子，不是暴殄天物吗？

这不是得自夸自卖一下？

咱眼力劲可好了，一眼就看出这垫在地上，满是尘土的书籍，不是寻常之物。皓月蒙上了夜幕，依旧是皓月，不会变成萤火。

嗯…创出这门身法的人是谁来着？

好像姓苏…

苏苏苏苏苏苏苏苏苏苏苏……苏澈？！

果然，下一秒，还在空中御风疾驰的花木妍，脖子一紧，便被人如同拎小鸡仔般提在手上。

“嘿嘿，嗨，大师兄，好巧啊。”讨好的样子像极了院子内弄影圈养的猫咪。

苏澈手掐法诀，剑气代替他的手将花木妍带到他面前，眯着双眼凑近，“用我的身法，从我眼皮子底下开溜？”

花木妍双手合十搓动着，“嘿嘿，失误失误。要不，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觉着呢？”

立即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从花木妍逃走到被苏澈抓回来，不过转瞬一弹指的时间，秦先浅和雾寒呆立在原地，既然是苏澈创造出的她的梦境，接下来要上演的又只是他俩的苦情戏，与之不想干的闲杂人等自然是不用理会的。

能让她俩还保持个人形在旁边做观众，花木妍自己都觉得自己太仁慈了。

这不是硬加戏？

果然，我人真好。

知道苏澈只是吓唬自己，梦境里重来一遍，对她现实里又没有任何损伤，反而会让花木妍记恨苏澈。

如此赔本的买卖，向来精明的他不可能去做的。“好了，到底什么事情，非得借这场考核来跟我说？”

苏澈放下花木妍，既然被她看破了，就没必要强装了。“道门内有你老爹以前留下的暗手，我不清楚是谁，所以不能在外面讲。”

“哦，隔墙有耳啊，那你就不怕平时跟我过于亲密，也被那人看了去？”花木妍重新坐回那块石板上，欲仙山山主是自己生父，而作为臭名昭著的邪道几大首领之一，亲生女儿却是正道第一大派道门掌门的亲传弟子。

有点讽刺。

“他现在又不知道你是她女儿。”苏澈知道此事远比花木妍知道他知道的还要早很久很久，其实看到她知道的部分只是他所隐瞒的冰山一角，也曾坦言过不会将一切因果告知。

但总不能再让小阿妍恨自己十年吧。

上一世为了谋划天下苍生，在功力大退前，天眼通是有看到过些许变数，比如北域南疆出现的空间裂缝。

他在这些裂缝上看到的，尽是毁灭与灾难，而当时，正邪两立，加剧的争斗在迅速消耗有生力量。如果真有天灾即将降临，需要整个修士界去抵御，那到时候，大难临头时，将没有正邪之分，只有敌我之分。

所以，必须要有人，在大难前，统合正邪两道。

正道凭他，苏澈的名望，说服几大门派掌门约束自己手下下山历练，几年的时间还是很容易拖延的。那邪道呢，仅仅是见面边要刀剑相向，能够坐下来喝喝茶好好交流一番难如登天。

自己去叛出师门实属下下之策。

“哦？你知道得还挺多啊？”花木妍挑眉，成为九洲独尊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编原属于苏澈的所有情报组织。除去苏澈自己看管的机密，其他所有纸面信息都被她翻了个遍。所以，不出意外，苏澈和她所知道的内容之差，不在一成开外。

苏澈回以挑眉，“我留下的资料都是我想让你看见的，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我让弄影她们胡编乱造的。”

“比如？”

“比如我入翻天教后夜夜笙歌。”

花木妍横眉冷对，当初看到这一卷的时候差点气的自己跑去春亭山给苏澈挖出来鞭上个千百回。

哼，自己在地牢里寂寞难耐，还要时不时饱受某个死鬼的折磨。他倒好，没日没夜的在上面歌舞升平，美女环绕的。

“记录的是你，说是假的还是你，鬼知道你嘴里有几句真话。”花木妍扭过头去，不去看那张初见惊艳，再见依旧的念念不忘。

有些话，当着面，就说不出来了。

苏澈好笑的将小阿妍的脑袋瓜掰正，面向他，“还不是为了让你生气，好记着我久一点。你个小没良心的，不让你记恨上，说不定没个两三年就把我忘到哪个角落里去都不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要在断龙谷毁我仙途？如果你不叛出师门，不出十年，你就是名正言顺的道门掌教，我们这一代刚好弥补了上一代的青黄不接。有你坐镇道门，再加上李天白、赵汉霄、双超双伟，还有朴寒山他们几个，再鼎盛个几百年不是问题。那时候，我们道门重执正道之牛耳，有谁敢反对？”花木妍比苏澈多活了二十年，她自然是知道此后二十年修士才俊，半出道门。

如果苏澈这根定海神针不叛变，师父就不会死，师父不死，道门就还能再撑个几年。这几年，足够苏澈成长到只手遮天的境界。

如此一来，就不用她后来去遭受如此多的苦难，道门也不会经历两次分崩离析。

面对花木妍慷慨激昂描绘的版图，以及锥心的质问，苏澈苦笑，他能怎么办，天眼通窥探天机，隔着二十年，他就看到了端坐在王椅之上的花木妍。如果没那大灾难将降，他又不是大傻子，平白无故的去叛出师门，毁去最心爱师妹的仙途，尽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翻天教地牢内，有位正道前辈的事情，他是一早就知晓的，在没看到花木妍身上的毒蛊时，对于那位前辈的打算，苏澈是准备用来刷声望的。

毕竟前辈并不是一位籍籍无名之辈。

苏澈起身，双手带领周身灵气，甩动的轨道玄之又玄，“没叛出道门前，我曾以天眼通窥得多年以后将有一场苍生浩劫…”

花木妍嘟嘴，时代大潮既然师兄都看到了，还不打算留下来帮帮自己这个小师妹，哼。“那场浩劫我们度过之后，准备给它起个名字纪念一下，但还没决定好叫什么，邪道聚集在大周都城的众多人士突然发难，之后具体叫什么我也不清楚，反正我习惯叫它时代大潮。”

“我当时看到的不多，只是瞅了几眼裂缝，丑的很，就不再去多关注了。”

苏澈说的可是大实话，最先南边有动静的时候，忍不住好奇心窥探了一番，理清前因后果之后，知道无法避免，哪怕尽全力去封印一道，还会有第二道第三道陆续出现。

堵不如疏。

可真的不理它吧，连锁效应的开关一旦被打开，就很难被关闭。率先来到神州大陆的裂缝类似于探路的先锋，在确认没有能够威胁到它们的东西后，大部队才会在神州大陆登陆。

如果顺其自然的发生，大约会在十年左右爆发；也就是说，花木妍还没从地牢里出来，外面就已经被她口中的‘时代大潮’的妖魔们给闹腾的乱成一锅粥。

根本就不会给她统率正邪两道的时间，如此一来，失去了抵抗时代大潮的砥柱，神州大陆沦陷的速度，约莫撑不过七八年。顶多到最后，还有寥寥零星几块小地盘在负隅顽抗着，留存人类最后的火种。而没有后援的他们，一两年后，弹尽粮绝，也不过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那如果按照苏澈的办法，先派人抑制封印，给深渊之后的敌人以警告，告诫它们，此方大地，有足矣灭杀它们的存在，若要来，便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

带来的结果，上一世的花木妍是已经亲身经历。二十四还是二十五年后，时代大潮才降临。而真正的爆发只有短短的三年时间，那是深渊之中的某位不可描述之存在，已经得知无法侵占神州大陆后的恼羞成怒，做得最后的所谓‘出口恶气’。

当然，结束时代大潮后，清理残存的余孽也是花了不少的功夫。

十四年翻天教地牢囚禁，五年报仇雪恨，五年一统江湖，往后便是二十年腥风血雨。花木妍自苏澈叛出道门始，没有过过一天的安稳日子。

她恨苏澈吗？

前面说过，当然。一个将自己原本和平安稳的美好幸福小日子变得如同人间炼狱般的始作俑者，怎么可能当真半点恨意没有。

那又有多恨呢？

取他性命，又在莫名其妙的人不在的情况下空空恨了二十年。再多的仇恨也在时间的不可抗力下消磨殆尽。

上一世最后倒下的时光回溯中，来带她走的还是那个一袭白衣翩翩，折扇永远不离身的爱花钱大师兄。好像所有的爱恨情仇里，他淡然的笑容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归宿。

“不要再离开我了。”花木妍没有管师兄愕然的表情，张开双臂从背后抱住了苏澈。

想做什么就去做，是苏澈给予花木妍独有的权力。

“你呀。”苏澈没有掰开小阿妍的手，求之不得的拥抱怎么舍得去推开，大手轻握住环在腰间的纤纤细手，“叫我该怎么办才好？”

下定决心的隐忍，却在她不经意展露的柔情前支离破碎。他有没有说过，小阿妍的一切，就是他所有底线的所在。

没有？

那现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