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战役 26

莫安古里站了起来，他低着头，巨大的猩红眼睛愤怒的看向杨清远。

杨清远此时才看清莫安古里的样子，他的身体很奇怪，身体比例和他们很不一样，腿脚和手臂都很粗大，不过身体的其他部分比起来就小的多。

即使如此，杨清远怀疑他仍然连莫安古里一拳都接不下，在莫安古里面前他想老鼠一样。

不过，杨清远本来也无意和他打斗，他只要拖到帮手来就行了，老鼠大小又如何，莫安古里巨大的身体肯定行动不便，想打到他没那么容易。

“哎”杨清远跳起来向莫安古里大喊着“你还记得我吗？我的你的朋友，杨清远，求求你，别动手”

莫安古里没有回答他，他吼出一声巨大的声响，被领域屏障阻挡，回荡在领域中，杨清远听出了那声音里的愤怒，看来他要莫安古里要动手了。

“如果你有那么多的力气，那我可以带你去找敌人，不过你得先忍一会，行吗？”杨清远又说，他还没放弃希望。

莫安古里转过了头，不再看向杨清远，而是转过了身体看向自己的左边，那副巨大面孔上的扭曲表情并没有改变。

不好，杨清远心中警报骤然响起，那是弈和坂本的方向，那边也聚集了很多人，自己的领域屏障肯定扛不住莫安古里的攻击。

莫安古里向着那边大步跑去，每一个脚步都响起巨大的声响，草坪被他践踏的粉碎。

不过，杨清远已经先一步向那边跑去，就像杨清远想的那样，莫安古里的动作很慢，虽然得到了一副巨大的身体，可他显然还不会使用，连走路都磕磕碰碰的，不知是自我意识模糊还是没有熟练掌握自己的身体。

杨清远很快就赶上了莫安古里，他向着莫安古里纵身一跳，趴在了莫安古里的膝盖后面。

他用左手紧紧的捏着莫安古里的筋膜，右手对着莫安古里的腘窝不断用力轰击，不过没有丝毫效果。用尽全力的拳头只是将那里打凹了些，他怀疑莫安古里跟本感觉不到，莫安古里的皮肤太过坚硬了。

眼看领域屏障将近，杨清远咬了咬牙，掏出了腰间的含光匕首，他脸上的表情并不像他刚才使用含光那般决绝，他脸上充满恐惧，右手止不住的颤抖。

他开始是装出来的，他其实很害怕这个匕首，这是能够轻松终结他们这些人的武器之一，而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这种武器，以前他见都没见过，想都不敢想。

还记得那是一个既不炎热也不寒冷的下午，他们在教学楼楼顶的校长办公室的圆桌上开会，宜人的春风从窗户里随意穿过，那感觉像梦一般。

那一天，里威特神情严肃的宣布：任命杨清远为代理校长，并且把含光这把超级武器交给了他，众人皆目瞪口呆，连他自己都愣住了，因为杨清远穿着卡通睡衣，正在坐在他的位子打盹...

他以前开会时都会穿睡衣，对外只说是因为个性，其实他故意想营造他懒散的形象，这样别人让他办事他才能推脱，一半是因为他真的懒散，一半是因为他的弱小，他根本办不好什么事情。

当里威特选择他的时候，他愣住了，看着里威特那严肃的表情，他又咽下了脑中的玩笑话，听着里威特介绍这个叫含光的匕首，让他更加震惊了，校长说，“它是学院中最强的武器，这是能够杀死他们这些超级生命的武器”

其他老师更加震惊，代理校长拥有的是和校长一样的a级权限，以前是莫安古里，因为他很强，而杨清远很弱，尽管他们没亲眼见过，但也能感受到一点，校长才离开一个月，就要任命代理校长，并且给了他一把莫安古里没有的超级武器，这不能不让人产生疑问。

“说实在的，我真想把校长之位永远交给你，不过你可能不想当吧，那就只要你一个月，帮我照顾这个学院，如何？”校长如是说。

当他听到这句话时，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非常错误的想法：他很强，比其他老师都强。

这种想法促使他接过了含光匕首，答应了里威特就任一个月的代理校长。

说实在的，现在他很后悔，他想：要是别人当代理校长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他把匕首用力投掷了出去，匕首轻松划开了莫安古里坚韧的皮肤，连骨头挡不住他，就像木头拦不住火焰一样，这把匕首天生就是他们的克星。

它直接穿过了莫安古里的膝盖，虽然只划破了一丝小小的伤口，可还是阻拦了莫安古里的前进，被划破的那条腿停住了，只听一声巨响，莫安古里摔倒了，溅起漫天尘埃。

在莫安古里倒下之前，杨清远已经先他一步跳了下来，他拔出了那把插在土中的含光。真奇怪，这把匕首居然没有陷进土里，他明明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可能是插进穿过莫安古里用光了力气吧，他想到。

他把匕首插在腰间，转过头来，莫安古里趴着地上看着他，那峥嵘的面孔近在咫尺，那比先前睁的更大的眼睛好像在告诉杨清远：你惹怒我了。

杨清远咽了口吐沫，事情虽然如他所料想的那样，可是面对强大的莫安古里，他的心里仍然泛着恐惧和退意。

“莫安古里”杨清远深吸了一口气，“你尽管把所有罪责都算在我头上，反正今天你不能离开我的领域，和我战斗或者变回以前的样子，莫安古里”

莫安古里好像听懂了的样子，居然点了点头，杨清远也很惊讶，他以为莫安古里没有意识听不到他说话呢。

他突然觉得莫安古里好像回来了，他向前走去，想抱住回来的莫安古里，不过迎接他的只有一个巨大的拳头，莫安古里没有回来，他刚才的点头是同意了战斗。

满载着愤怒的一拳无比凶狠，不过在杨清远还是缓慢了些，拳虽然重，但速度却慢。

杨清远极速向后跑去，正好躲过了那拳头，拳头砰的一声砸开大地，卷起尘埃。

看来还是要打，杨清远想着，他掏出来腰间的青色匕首，说起来，他只有用这把武器才能带给莫安古里伤害，如果来不及躲闪的话，那就碰一碰吧。

尘埃散去，杨清远看清了莫安古里现在的动作，他左腿立在原地，右腿踢了出去。

杨清远有些疑惑，莫安古里在踢什么？刚才还有一点意识的他怎么突然混乱了？

正想着，视线里的莫安古里突然消失了，杨清远揉了揉眼睛，确实消失了，像幻觉一样。

“什么情况”杨清远喃喃道。

突然一阵疾风拂过杨清远的身体，还未等杨清远转过头，杨清远就直接被打飞了出去，手上的匕首与他分离，他撞到了领域上，接着被领域弹在地上。

杨清远还不知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谁打飞的他，他只感觉一座一块巨大钢板撞到了他。

他现在身体里的骨头全部碎裂，有些已经扎破他的身体，他要把那骨头逼出来，他现在还没法移动。

突然，一个巨大的脚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如果他没想错的话，那是莫安古里的脚。

降临领域吗？他突然想到校长的领域，校长说他能移动到他领域中的任何一个位置，不，杨清远否定了他的想法。一个人的领域只能有一个特殊规则，那只可能是神喻，虽然他没听到莫安古里的声音，但他一定说话了，神喻——瞬间移动。

这一脚，杨清远无法躲过，只能承受，他的身体还未回复，轰的一声，地上出现一个脚印，杨清远感觉自己那愈合的骨头又碎裂了开来。

一拳、一拳，领域中回荡着类似爆炸的巨响，泥土在领域中随意飞翔，草坪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连大地都在震颤。

领域外，弈画出了一个巨大的棋盘，他们正在下棋。

坂本蹲在地上，嘴里喋喋不休的唠叨，拿着黑曜石棋子，不停的东张西望。

“我们难道真的要一直守在这里，我相信你所说的话，这一战杨清远不会死，我想莫安古里也不会那么想不开吧，所以我们可以不用看着这里对吧，我们可以去学生宿舍里和幕鸣泣或者他叫来的帮手一起控制那些学生，即使不用伤害他们，我们也可以找一些绳子捆住他们，我们还能去学院其他地方转转，抓学院的卧底，说实在的，我怀疑他们去了商城，不过你们都没提过这地方，对了，你难道不当心糖小马吗？我们把他一个女人留着那里也挺危险的，万一...”

弈没有在意他说的话，他左手拿着荧石棋子，低着头好像在棋盘，微皱眉头，好像在思索着下一步的，不得不说，在棋盘上，他被坂本杀得片甲不流，黑暗遍布棋盘，而那荧光的棋子稀稀拉拉。

实际上他的视线正盯着他放在棋盘中的饮料，透过孔洞向里面窥探，能看到饮料的表面正在荡漾，看来那里面正发生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停在这里下棋就行了，不用担心太多”弈轻声说，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坂本说，说完他把棋子随意摆放在一个位置，“该你了”

“吃”坂本说。

领域中，莫安古里已经停下了他的攻击，他总共砸了十拳，拳拳掀起风暴，拳拳陷落地面，拳拳满载着他的怒火。

杨清远已经被拳头打入了泥土深处，他的骨头早已碎裂，他的肉体被砸成了泥水一般的物体，血液贱的到处都是。不过，他仍然没有死，他们这类人的生命力就是这样顽强，顽强到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

假如这类人中的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神，也没有见过那种类似含光的超级兵器，也没有同类人之间的纷争，能杀死他的或许只有时间吧。

他的眼睛看到了莫安古里的离开，然后他要立刻将自己的血肉组合起来，他不能让莫安古里打碎自己的领域屏障，幸好，血肉的距离很近。

他放弃组合人类的形体，只是随意组合了一个还能走动的形体，就开始了趴这深坑。

当他爬出这坑洞的时候，莫安古里正已离领域屏障很近了，杨清远向四周看去，发现了左边不远的地方一抹青色光芒。

他翻滚身体向那里进发，然后他拿起含光向着莫安古里的腿再次用力投掷了出去，然后他直直的跪下了，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连身体愈合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只见一抹青光划破黑暗径直穿过莫安古里那厚实的身体，无声的砸在轻薄如纸的领域里，掉到了地上。

莫安古里再次倒下了，不过那手臂已经挥出，杨清远倒不在意，因为那手臂离他的领域屏障还有一段距离。

突然，杨清远瞳孔猛的一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莫安古里的手臂居然伸长了，直接打破了他的领域屏障。

见此情况，杨清远立马再次开出荧光领域屏障，可是这次，他没法控制自己领域的规则，他感受到了那种普通人才能感受到的疼痛，而且超级加倍。

一股撕裂般的痛苦蔓延开来，这疼痛好像无数把利刃切割血肉，又好像被无数细小的钢刺贯穿了，或者又像被放在火上炙烤，杨清远还能听到他的血液滋滋作响。

没有一个词语能形容杨清远所受到的疼痛，杨清远想到了历阳邪教徒们所说的“地狱”，他们说那里是做恶事的人灵魂最终去往的地方，那里遍地都是能刺穿灵魂的钢钉，每过一段路途就会有一柄无形的刀刃从空中劈下切割人的灵魂，最后恶人们会到达地狱的尽头，那是一个巨大的油锅，油锅地下燃烧着灼热的火焰，油锅的一旁站着一个拿着镰刀，长着牛角的巨人，他是死神，他看守着地狱，防止灵魂的逃脱，所有恶灵都将进入油锅洗涤自己，然后再度被流放至凡尘，他们称此为——轮回。

想到这里，杨清远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受到这样的痛苦了，他的肉体仍然很坚韧，他那可怕的生命力还在，不过他受到的是灵魂的伤害，就算他把大脑砸成碎，他依然要忍受这种痛苦。

比起受这种痛苦，他宁愿去死，他觉得自己能拿到含光，只是那心中还有一丝执念在阻挡他，他可是对别人说过他不会死的，如果别人看到他自杀会怎么想他？应该说他是个懦夫吧，是的，他本来就是懦夫，最怕死亡！

莫安古里又站了起来，那被含光穿透的伤口愈合了，他看了看前方杨清远再次凝结的荧光领域屏障，铜铃般的瞳孔里闪着一丝疑惑，他缓缓的转过了头，杨清远站着后方，注视着他，他的身体已经快被修复了，只剩皮肤还没长出来，猩红的表面凹凸不平，身上冒着白色的蒸汽。

杨清远不知他的身体为何愈合的如此之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起来了，他明明连眨眼都痛，他以为自己动都没法动，可是他看着眼前的莫安古里，突然心里有种执念，他要把莫安古里打倒。

他试探着向着莫安古里的方向走了一小步，疼痛的身体很难控制，但好像蕴含着强大的能量。

他继续向着那里走去，脚步渐渐加快，逐渐变成跑步的状态，跑到理莫安古里只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他控制不住身体，身体突然向前倒去。

不过他并没有倒下，他快速用脚蹬了一下地面，地面塌陷了，而他正向莫安古里飞去。

杨清远举起拳头，用着全身最大的力气用力一踢，莫安古里动作迟缓，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直接被杨清远踢翻在地。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莫安古里倒在地上，杨清远也落到了地上。

他面朝上躺在草坪上，眼睛慢慢的闭上了，那抹青色的光芒就在他的附近，身体上的剧痛驱使着他拿起含光了结自己，可他不能，他不能。

另外，他也想好了，自己就算再打倒一次莫安古里也没有任何用处，莫安古里照样可以突破他的领域，他根本坚持不下去，还有坂本和弈一直认为他会被莫安古里打死吧，那他就相信他们好了，两个人肯定可以对抗吧，对，肯定。

“醒醒，醒醒”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杨清远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色变了，这本来该是黑夜里的操场，却变成了亮堂堂的屋子里，隔着一个宽大的办公桌，里威特正坐在那里。

这里杨清远记得，这里是里威特以前的办公室。

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不过并不空旷，到处都是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连办公桌上都放满了书。

这时杨清远才想到，里威特以前的很爱看很爱看书的，不过现在倒是再也没见过里威特拿起书了。

里威特上身穿红色体恤衫，下身穿着蓝色牛仔裤，正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我说，你也太爱睡觉吧，这都能睡着？”

这是梦？我做梦了？杨清远想到，是我睡着了吗？我好像感受不到疼了，这梦不错。

杨清远露出一抹微笑，里威特很疑惑，“你笑什么?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对”他兴奋的点了点头，“那很高兴很高兴的事情，对了，校长，我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你又忘了”里威特叹了一口气，“你是因为你的弱小来找我的，你说要成为男子汉，你说要成为我们小队的队长”

“我！”杨清远指着自己，很是不解，“我说过这样的话？我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里威特白了他一眼，“你说过这些话的，这都又忘了？”

“好吧”杨清远耸耸肩，“你说我说了就说了吧，不过我是真的很难想象我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这话，不过你确实说了，我亲耳听到的”

“其实你想变强的话很简单”里威特又说，“只要勇敢一点就行了，你本身实力不差的”

“嗯，是啊”他底下了头，想着之前的事情，“呵，只要我能忍受那股钻心的痛苦就行，可是那疼痛谁能忍受，它可是直接击打在灵魂上面”

“疼吗？”里威特并没有表示对杨清远那些奇怪的话的疑问，他只是用柔和的目光杨清远，温柔的问杨清远。

杨清远抬头看到里威特那副模样，鼻子一酸，眼泪慢慢的涌出，他点了点头“疼，特别疼，疼的我想终结自己”

“这是我们所要付出的东西”里威特又叹了一口气，“我们这些人，有着普通人所没有的特殊能力，也相应的有普通人说没有的痛苦，能得无人所得之力量，必得无人所感之苦楚。”

“可是”杨清远边哭边说，“我的力量是最弱的，但我受到的伤害做大，校长，你知道我受到的疼痛吗？那让我想起了那些邪教徒说的地狱，可是我也没做过坏事啊！”

“那你一定很强”里威特用着坚定的口气说，“你一定比其他人都强，只是你的性格不够勇敢，只要你足够勇敢，你就能打赢所有人”

“勇敢到底是什么?”杨清远问，“勇敢可以让我不再疼痛吗？我疼的连动都动不了，勇敢又有什么用？”

“是为了让你不再害怕，不再哭泣”里威特温柔的说，“我知道你很疼痛，可是你越害怕，你就越痛苦，就越无法移动，只要你不再害怕，你受到的痛苦就会减轻不少，你也就可以动了”

“这，可能吗？校长”杨清远停止了啜泣，一双泪眼朦胧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里威特。

“这是真的，你可以想些高兴的事情，那样也可以减少你的疼痛，还有你也可以想些别的事情，想些你必须要保护的东西，那也可以减少你的疼痛”

“我能做到吗？我能勇敢起来吗？我其实一直都很懦弱”

“一直吗？人会变的，清远，你开始是很懦弱，可是你现在勇敢起来了，你一定好好照顾学院”

“校长，你知道？”杨清远不敢相信，梦里的校长好像知道他的处境。

“我不是在你心里一直无所不知嘛，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无论多么痛苦，都不要自我终结”

杨清远没有回答他，他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实在太痛苦了。

“答应我”里威特突然站了起来，冲着杨清远咆哮。

“求求你”里威特小声说，杨清远从来没听过校长说这个话，好像自己对他很重要似的。

“好的，我答应你，校长”杨清远重重的点了点头。

说完里威特消失了，然后突然出现在杨清远的面前，紧紧的抱住了他，杨清远愣住了，校长可从来没有抱过他。

他能感觉校长温热的体温，也能感觉到校长那怦怦跳的心跳，还可以闻到校长身上那茉莉花香水的味道。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可杨清远知道，这是梦，他肯定是要回到那痛苦的现实中去的。

真奇怪，这里明明这样美好，自己却想回到那痛苦的现实中去，要是能一直待着这里对他来说才更好吧。

等等，他的瞳孔猛缩，一直？睡觉？难道自己和那些人一样，已经陷入了梦境中，已经死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