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道若长 007——吃人

何谓眼魂？自是眼睛的灵魂。

眼魂一旦失去，也就等于被剥夺了得见光明的权利。即便眼睛还在，也不过是睁眼瞎罢了。而且眼魂被掏走后的感觉，与眼珠子被硬生生的挖掉后的感觉一样。

张亮此刻痛不欲生，只是他的身体被苏途那诡异而可怕的寒气冰封，无法表达出来而已。

苏途看着张亮，幽幽轻叹一声：“我快一个月没有吃东西了，我真的有些饿了。”

“呱呱，饿了就要吃啊。”白乌鸦十分人性化的撇了撇尖细的鸟啄：“鸟爷我可不委屈自己。”

“那就吃吧。”苏途轻声笑道：“这世上，某些人，只配成为食物。”

“人吃动物，动物吃人，人吃人，恒古如此，有什么关系呢？”白乌鸦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在苏途的脑海回荡开来，如同恶魔地呢喃和催眠。

苏途嘴角微翘：“你这傻鸟，我用不着你来蛊惑我。”话音刚落，他右手骤然用力，那轻抵着张亮左胸口上的右手食指，竟然直接戳穿其左胸口，直达心脏之中。

张亮双眼瞬间暴凸出来，他全身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似被苏途的右手食指抽走。

苏途那双纯黑如墨渊的眼眸，迅速充血变红，越来越红，赤红如血钻，妖异如邪魔。

不过几分钟，张亮就只剩下了皮包骨和满头黄色枯发，然后皮骨枯发皆砰然碎成了粉尘，洒落一地。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那堆粉尘在几分钟前还是一个大活人。

苏途就这样吃掉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原本变成了血红色的食指也渐渐恢复了苍白，洁净如葱玉。血钻般的眼眸也渐渐恢复成了黑色，只是看着越发显得深邃和妖异。

“呱呱，苏小子，这就对了，这样你才有资格做我鸟爷的主人啊。”白乌鸦那双缓缓燃烧着的血钻眼眸，意味深长的看着苏途：“滋味如何？”

“你想知道？叫一声主人，我就告诉你。”苏途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白乌鸦。

“呱呱，你这傻人，想要我叫你主人，做梦吧你。”

苏途懒得再搭理它，他看都不看那堆粉尘一眼，径直走到沙发边，看着躺在沙发上衣衫不整的毛雨，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旦见其笑，如沐春风，如春风拂晓，又如妖似魔，邪气凛然。

活了二十五年，毛雨第一次见到这样诡怖和可怕的事情。

原来他说的饿了，是真的饿了，是这样的饿了，原来他说他想要吃人，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吃人，是这样的吃人。

苏途凝视着已然被吓呆的毛雨，微微一笑，淡然而平静道：“我现在要帮你解开手脚，如果你会因为害怕或者震惊而大呼小叫，请在我离开之后再叫，好吗？”

毛雨急忙机械式的点点头。

苏途先帮她将身上的白体恤整理好，然后才解开捆绑着她手脚的浴巾。

在这个过程中，毛雨全身僵硬，不敢动弹。苏途的手指也未曾接触她的皮肤一丝一毫，但她却仍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冷气息。

“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自己选择。”平静的说完，苏途露出一丝儒雅而迷人的笑容，然后转身就走，几步之后，他又回过头来，看着她：“我今天虽然已经吃饱了，但是你要记住，你还欠我一顿吃的。”说完后，他再次转身大步离去，不曾回头。但是却将白乌鸦留在毛雨家中，他想看看毛雨接下来会如何选择和处理。

毛雨呆愣了片刻，猛然起身，跑到院子里，看到躺在地上的三人，壮起胆子逐一试探了一下他们的鼻息和心跳，确定他们都还活着，长长地松缓了一口气。

张目远眺，她想看看苏途的身影，但夜太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深呼吸，她没时间多想，回到屋里，关上房门，然后便将张亮遗留下来的衣服、钱包和手机统统拿到卫生间里去了，顺手关掉了手机。然后又拿起扫把和撮箕将那堆粉尘仔仔细细打扫干净，直接倒进了便池里冲走。拿起平时擦拭家具的一条破毛巾，将遗留在地板上面的些许灰烬来回擦拭了五遍，确保无任何遗落。

毛雨又去厨房里找到了一个打火机、一把菜刀和一个废弃不用的铁锅，拎到卫生间里。关上门，将张亮的那个还有八成新的苹果手机直接用菜刀砍碎，用张亮的衣服包好碎渣，至于张亮的钱包，她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有银行卡数张，有现金两千出头。

她犹豫了片刻，但还是没留下那些现金，仍在手机碎渣上面，然后用衣服包起来，用火机将衣服点燃，味道颇为刺鼻，然后仍在废铁锅上，熊熊烈焰烧红了她那双清澈而明亮的眼眸。她抿紧嘴巴，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毛雨的所作所为，通过白乌鸦一丝不漏的传递到了苏途的脑海之中，同时传递而来的还有白乌鸦的声音：“苏小子，这母的有点意思。”

“确实有点意思，鸟爷，回来吧，不用盯着了。”苏途毫不介意白乌鸦的用词不当，毕竟要用人的规矩来规范一只鸟儿，确实有点不太实际，尽管这只鸟儿已经成精。

白乌鸦得到指令，化作一道白光钻出了毛雨家的卫生间，片刻后，重新在苏途的右肩之上凝聚出身型。

苏途斜眼看向白乌鸦，笑着打趣道：“今天，吃饱了吧？”

“呱！苏小子，今天鸟爷我得谢谢你。”白乌鸦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满足和快乐。

苏途笑了笑，不再多言。

白乌鸦也合上了双眼，似在默默地消化着那些美食。

胡家村的正对面，便是赫赫有名的香潭公园。

出了胡家村路口，穿过马路，拾阶而上，穿越香潭广场，苏途静立在栏杆前，望着天香湖的水。

水波微微荡漾，便有涟漪徐徐绽放开来，一圈一圈，似一位安静沉睡的绝世美人的呼吸。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弥散着金桂馥郁而迷人的芬芳，围绕着这宁静而平滑的夜撒欢和跳跃。

不知觉间便浸透了人的身体、血液，令人心旷神怡，自然而然就放空了身心和灵魂，沉浸入其中，难以自拔。

“好地方！”苏途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视线越过不大的天香湖，投向远方。

远方是一片连绵起伏的丛林，丛林中点缀着稀稀疏疏的几点灯火。

这地方让他想起了桃花山：“老桃花，你还好吗？”

五年前，他在桃花寺中醒来，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老桃花，老桃花是寺里唯一的老和尚，他的名号很奇葩，就叫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