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鬼袍人听到风西第说这种话,肯定会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冷嘲热讽道:“这点小把戏都搞不定,还敢来天罚山闯荡?”
在鬼袍人眼里轻而易举的事情,到了风西第那里变成了难题,轮到土匪们可就成了悬在头顶上的刀。
土匪头子有些不安地精挑细选了四个手下,让他们仔仔细细地再走一遍甬道,不能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土匪们眼睁睁地看着四人举着火把消失在黑暗中,无不替他们捏了把汗。
这次花的时间更长,大约三个多时辰后,四个人才慢腾腾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所有人都觉的像过了三年一样漫长。
当杀伐果断的土匪头子见到四人从身后出现时,身上立刻流出来冷汗,湿透了后背的衣服,他已经心神不宁,哆哆嗦嗦道:“来人,把这具尸体跟他的头颅拼起来!”
这次的差事终于轮到风西第与吴极,俩人假装十分胆小的样子,慢腾腾的做完老大交代的任务。
现在的土匪头子不得不怀疑遇到“鬼打墙”了,而最有可能的鬼莫过于眼前的这个死人,他有些后悔当初把死人的头颅砍了下来,要是不那样做的话,可能还出不了这档子事。
四个探路的人惶恐不安地走到老大面前,土匪头子颤抖着问道:“发现什么了没有?”
此刻他最希望的便是看到他们点头称是,然而四人全都摇了摇头,表示一无所获。
见此情景,现场顿时炸了锅,有人痛哭流涕道:“完蛋了,肯定死在这了,我那婆娘还等着老子回去呢。”
有的人则大声咋呼道:“慌什么慌,咱们人这么多,拿出工具挖条通道不就行了!”
他说完后有人接着回道:“挖个屁,你没看到四周都是坚硬的石壁,到死都不一定挖出个棺材坑!”
更有人拔出刀,冲着众人说道:“鬼在哪里?咱们把它找出来干掉!”
说的挺硬气,问题是鬼在哪儿?这话你得问鬼才行,问人不行。
有的人跪在地上朝着死人不停的磕头,像是忏悔亦或道歉,可死人毕竟是死人,很难再活过来,即便活过来也不会放过你。
也有的人坐念唱打跟鬼附身一样,看来是学了几招驱邪降魔的江湖把戏,自认为能吓退鬼,实际上是糊弄鬼呢。
还有的人捶胸顿足仰头长啸,说不出来的忧伤。
风西第与吴极望着众人花样百出的表演,心也沉了下来,应了一句老话:不疯魔不成活。
风西第还想起了一句非常有名的话: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牵扯到神学的事情便是世人无法理解却真实发生的事情。
而他最搞不懂的便是神学,既然一切都不合常理,甚至超出人类科学理解的范畴,自己为什么不能放开手脚,大胆思考一下?如果把所有不可能的因素排除,真的是“鬼”作怪又有何不可。
所以他做好了面对“鬼”的心理准备,虽然他打心底很排斥这种东西。
但要真是“鬼打墙”,他也不会选择跪地求生,他向来没有跪人的习惯,他也不会自寻短见,他不是自暴自弃的人。
他只会想办法将鬼干掉,死也要死在与鬼抗争的战场上!
当然前提必须是你把一切可能都排除掉,然而他有些事情又无法跟吴极商量着办,只得自己暗自思考排查。
两个确确实实存在,能让人通过的洞口到底藏在哪儿,为什么会一个也找不到?
此时的风西第想到了前世一个有趣的实验,有个大学教授制作了一个楼梯,就像住宅楼里的逃生楼梯。
他安排几个学生沿着楼梯走,自己则站在楼梯拐弯处等着,等学生们上了楼梯后再次出现时是从楼下爬上来,也就是说明明看到他们上了楼,最后却从楼梯下面上来了。
教授为了向人证明没有作假,又安排了几十个人,手拉手连起来站在楼梯上,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看起来上下楼正常的楼梯,却能够让众人手拉手围起来。
这个楼梯便是永无止境的无限循环阶梯:潘洛斯阶梯。
当然,有人说这是不可能的,在三维空间里出现不了,视频也是假的。
此刻的风西第就很想尝试一下这个实验,但是现场人数不够多,绳子也不够长,飞刀飞的距离也太短,只好作罢。
他甚至还想到了莫比乌斯环与克莱因瓶,两者十分相似,前者的曲面可以由两个减少为一个,后者则是一种不定向的闭曲面,没有内部跟外部之分,他感觉现在的甬道就跟这些神奇的曲面一样,让人难以理解。
突然风西第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的惯用思维方式仍旧停留在以前固有的社会认知层面上,这与天罚山的世界格格不入,或者说与现在的世界搞混了。
说白了他像是得了一种罕见的异世精神恍惚综合征,旧世界与新世界同时出现在脑海中,让他出现了轻微精神分裂的症状。
他决定重新整理一下思绪,在这一团乱麻中找寻出线头。
从土匪头子放出紫冥鸡到大家再次发现死人,在很短的时间内,风西第又重新回忆了一遍,过往的情景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仿佛时光倒流一般。
他首先否定了这群人中了毒,通过检查自身情况,他判定没有被催眠或者迷幻,大脑运转正常,身体十分健康。
接着他又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将那些乌七八糟的环啊瓶啊的全部抛诸脑后,按照自己最单纯的想法把甬道里的路当成一条线。
它不是一条直线,也不射线,更不是线段,他把它作为一条首尾相接的线,可以是圆也可以是其他不规则的图形,只要完全连接起来就可以。
这样再考虑问题的话就简单了,因为这是一条首尾相连的线,所以当你越过一个独一无二的标记物后自然而然还会再碰到,无论你走多少遍,都是在不停地重复走过的路。
就在这时,他想到了一个不可或缺的因素,那便是空气,空气是从哪里进来的?
要是没有流通的空气,谁都会死,以前的人也会死,那便无法修建如此奇怪的工程,现在的人会死,刚进来不久就会窒息而亡。
现实情况正好相反,这就说明有地方可以跑进来空气。
空气,石壁,路面,他将三者放在一起考虑,总觉的它们应该存在某些关联。
无论何时何地遇到何种状况,风西第总能保持着独立判断与思考的大脑,只见他走向甬道的边缘处,蹲下身来仔细研究起石壁与路面...
自古以来有权有势的人物大多出生于门阀士族,寒门偶尔也会出几个贵子,可打家劫舍的强盗土匪,并不是从一出生就是的。
有哪个父母愿意让自己孩子过刀头舔血的日子,难怪上岁数的人经常唏嘘感叹一句话,儿大不由爹娘。
孩子会长大,土匪也会变老,在土匪这个行当里,五十来岁还没健在的恐怕少之又少,这个岁数的土匪,跑又跑不动,打又打不过,走哪都招人嫌,没死就是万幸。
有意思的是天罚山的甬道里就有个遭人嫌的老土匪。
活脱脱一副吊死鬼模样,脸上的皱纹横七竖八,矮个子红鼻头,一天到晚耷拉着肩膀,嘿嘿一笑露出两颗焦黄门牙,大家都喊他老衰。
他屁股后边跟着个与风西第一般大小的可爱胖子,浓眉大眼的煞是喜人,全身上下肉乎乎的,既然他爷爷叫老衰,那他自然就叫小衰。
风西第蹲在地上探查情况时候,这爷俩也随着吴极一起凑了过来。
老衰平时没事就爱抽两口旱烟,是个烟不离手的老烟民,这点从长铜烟杆上裹着一层厚厚的包浆就可以看得出,估计是用了几十年的老物件。
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低声问道:“我说杂三儿,有人掉地下银子了?”
胖乎乎的小衰眯起小眼,撇着嘴道:“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要是没钱的话,他干嘛在地上摸索半天?既然让咱爷俩看到了,怎么说也得分一半!”
风西第听到后愣住了,猛然意识到自己就是对方口中的杂三儿,旋即噗嗤一乐。
他不紧不慢地停下手里的活,歪着脑袋看着他俩,道:“你俩是掉钱眼里了吧,整天就琢磨着在地上捡银子,天底下会有这么好的事?”
在土匪当中,这爷俩是出了名的钱串子,坑蒙拐骗样样精通,只要能弄到钱,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听说就因为几个小钱惹到了不该惹的厉害人物,逼不得已落草为寇。
他们来天龙寨的时间并不长,土匪头子随便给他俩安排了个伙夫的差事,没成想半个月下来,把寨子的伙食费省了一半,这爷俩一下子成了名人。
除了仨老大以外,其他人都想收拾他们,因为这爷俩是想尽办法的抠搜,从做饭到打饭,能省则省地算计到了骨子里。
自从他们来后,寨子里的土匪没吃过一次像样的饭,得亏手艺还行,饭菜少点差点也就那么熬过来了。
世上像他们这样的人还有不少,不过做土匪做到他爷俩这份上的并不多见,怎么说当土匪也是一门体力活,吃不好饭哪有力气下山挣钱?
有些人就有天生的毛病,把钱看得比命还重,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是拿手绝活。
吴极的心情本来就很差,不耐烦地说道:“宝藏就在山里面,就怕有命拿没命花,你们这么想要钱怎么还不去搬?”
这话像是戳中了老衰的伤心事,明知宝贝就在眼前却拿不到手,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这时候的鼻头比寻常时候红的更加厉害。
他嘴角抽动了两下,又把话咽了下去,耷拉着脑袋吧嗒吧嗒抽起闷烟,小衰则有些气急败坏道:“你们这俩不三不四的狗东西给我等着,一会小爷取宝的时候非得教你们哭!”
这话说的可能他自己都不信,要不然不会话没说完就转身离开,气呼呼地坐在地上,双手环抱在胸前,绿豆小眼瞪着风西第与吴极,他的肚子已经比刚才大了一圈,就跟气鼓鱼似的。
老衰抽的差不多了,也不知又抽了哪根筋,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这甬道窄的跟金条似的,说完便走开了。
风西第笑着摇了摇头,吴极蹲下身问他道:“有什么新的发现?”
风西第闻言轻轻地拿过吴极的一只手,将它放在石壁与地面的接触的位置,问道:“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嘛?”
吴极用心感受之下,确实发现一丝古怪,不禁惊喜道:“我感到有风的流动!”
风西第点点头,神色凝重道:“有风自然就有空气,所以在这里面的人是不会被憋死,其实不光这处地方,恐怕整个地面跟墙壁都是分离的,这还真是一件令人叹服的浩大工程!”
吴极听后也十分震撼,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你是说这路不是古时工匠开凿出来的甬道,而是后铺设的?”
风西第皱着眉头,似乎没有听见吴极说的话,自言自语道:“问题是古人为什么费尽心思这样做?要是怕人进来简单弄几个危险的机关就行,就凭如此高超的手段,应该不是难事..”
吴极附和道:“是啊,弄了这么一出叫谁都迷糊!”
鬼袍人、守尸犬、石壁、地面,窄窄的甬道...
有时候单列出一件寻常的事物会让人觉的再简单不过,然而当你把两件、三件甚至更多件东西组合在一起时,就能把人搞的晕头转向。
身处棋盘中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布局之人是出于什么目的,通过什么手段,费了多少脑筋才做到的这一切。
就像现在的风西第与吴极,必须一点点的逐步思考,才能探究出事物的本来面目。
突然,风西第脑中灵光一闪,一条看似虚无却真实存在的线将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他激动的站起身,双手用力紧紧地抱住吴极,用男人面对心爱女人时才会表现出的温柔,轻轻地在他耳边说道:“传说永未停止,必须向死而生,我终于知道了这道难题的答案!”
吴极被他弄得措手不及,不知所谓地歪着头望着他,心道莫不是犯了失心疯。
如此奇怪的举动着实令人尴尬又羞恼,他想不到人会被残酷的现实摧残到这步田地。
好奇心总是能战胜一切,考虑到他说知道了答案,便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有些狐疑道:“答案是什么?”
此刻,风西第卖起关子,因为他想到了如何出去的问题,知道答案是一回事,解题的过程又是一回事。
这并不是他俩就能简简单单的完成的,必须靠现场所有的人一起努力,于是他笑道:“想知道的可不止你一个,看来是时候现出真身了,咱们再藏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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