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云梦君 第六十三章圣人王阳明，西山书院

王守仁悟了。

姬子梦让人准备来些笔墨，准备记录下这伟大的时刻。

“弘治十二年，春，殿试日，是夜，师兄王伯安于师处，悟道……”

王守仁眉头紧皱，他只觉得自己灵魂开始脱离自己的身体，脚下轻飘飘的，他思想穿越时光，仿佛来到北宋，他见到了程朱，紧接着又看到了鞑靼铁骑南下灭宋。

“程朱未能使南宋人心安定，存天理，灭人欲？什么是人欲？忠孝不是人吗？”

王守仁见到了南宋被灭，鞑靼开始将汉人贬为他们的奴隶，而那些口言存天理，灭人欲的大儒们尽皆跪拜在他们的脚下。

还剃着可笑的辫子。

王守仁觉得自己或许多年所学的程朱并不像自己心中所想的那般。

“不！它是！灭人欲，难道要向佛家一样四大皆空吗？不！那还是孔夫子的儒学吗？”

“不！不是！显然程朱错了，程朱错了。”

王守仁笑了，也哭了，他心中理想尽皆破灭了，紧接着，灵魂又来到了初唐，他见到韩愈，此时，佛道兴起，儒教逐渐没落，于是韩愈开始吸收佛道两派的学问，推动了三教合一，使得，儒学渐渐失去了它的本质。

“韩愈错了！韩愈错了！儒学的本质，在于治国安民，仁义才能儒学的根本，可韩愈、程朱皆不为圣，那么谁才真正的圣人呢？”

王守仁迷茫了，他的灵魂漫游至汉武帝时期，董仲舒吸收百家学识，使得儒家变得庞大无比，最终为了使汉武帝以儒家治国，董仲舒提出了君权神授，神化了王权，加强了国家的统一，至此华夏大地无论在怎么分裂，它的血肉和灵魂也依旧是一体的。

可是汉武帝太过于强势了，董仲舒看到君权不加限制的后果，于是他便又补充了天人感应的思想，想以天之命限制王权。

可是凡是暴君、昏君都不会信这一套。

这也造成了臣子与皇帝永不休止的权利斗争。

“董仲舒也错了，儒学是什么？”

姬子梦、只是让唐伯虎、徐经在一旁作画或者记录好这一情景，毕竟这可华夏两个半圣人悟道了。

那可是要青史留名的。

徐经、唐伯虎也觉得恩师说得对，恩师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三个时辰了，王守仁还是悟道，而唐伯虎画的《阳明子悟道图》注定，要将成为第一手最真实的史料，它的价值将无法用金钱衡量，而唐伯虎也将为见证王守仁悟道青史留名。

而后姬子梦又让唐伯虎做了一副他们师徒四人见证的场景，只是唐伯虎自己的像空了出来，待到以后再补。

……

唐伯虎画完以后，姬子梦便带领三位弟子出去了。

并且吩咐众人不要来此打扰王守仁，除送一些衣食外，其他人连靠都不可以靠近。

姬子梦原本以为王守仁会花些时间，可是第二天，王守仁却向他来请安了。

此时的王守仁已经变了一个大样，他原本的乌黑长发，竟然在双鬓夹杂了几缕白丝。

而他的气质也全然变了，如果说以前的王守仁是一个经常发呆思考、显得木讷老实可靠，那么现在的王守仁眼中却完全没有从前的那种迷惘，他的眼中泛着清明，和一种姬子梦也说不出感觉，气质上，总觉得，让不免如沐春风般，想同他亲近，而且就连姬子梦也忽然间觉得王守仁此刻有些不食烟火的味道了。

若是王守仁此刻对姬子梦说，他已经成圣了，姬子梦也觉得的确是的，他一言一行，尽然已有让人升起一种神圣的感觉。

好在姬子梦的内心极其强大，他仔细打量了一些王守仁：“伯安，你悟道了？”

王守仁微微一笑，躬身退后一步，拜道：“是的！恩师，学生已经悟了。”

他的话如同圣人一般，春风化雨落在姬子梦的心理。

姬子梦也不知为何，不由自主信了，此刻只觉得他的话，是如此的不可辩驳。

姬子梦也笑了，王守仁也觉得恩师果然是恩师，如此的不被外界事物所动容……

王守仁不知道的是，姬子梦心里已经是如同天地翻滚、日月倒转了。

姬子梦笑着摸了摸王守仁头：“那你现在知道，什么是知行合一了吗？”

王守仁点了点头“知善恶，是为良知”

“知中有行，行中有知”

“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功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只说一个知，已自有行在；只说一个行，已自有知在”

姬子梦很是满意：“求理于吾心吗？”

“伯安起来了吧，从今以后，你便可以开宗立派了，去吧！去吧！去西山讲学，传你的道吧！”

姬子梦强忍着心中，血压高升，心脏跳动不停，将王守仁轻轻扶起。

王守仁不起，又拜道：“我的学问，源于恩师，学生心中还有困惑，只是不知道自己所思所想是否正确……”

姬子梦哈哈大笑了：“你忘了吗？伯安，实践检验真理，是对是错？做了不就知道了吗？”

“错了就改！”

“……”王守仁沉默了。

“是啊！我怎么忘了这个……”

他苦思冥想，居然连这个没想到，如此简单直接，如此浅显，偏偏自己搜肠刮肚，钻着牛角尖，可哪里想到，竟然这样简单，错了便改……

果然还是恩师看得透彻。

很多时候，人都有思维的局限性。明明很简单的问题，聪明人却偏偏喜欢钻牛角尖，将这最简单的问题往最深的地方去想。

而显然，王守仁就是这个情况。他认为自己追求的‘道’，是真理，既然是‘道’，是‘真理’，那么怎么可能会这么弱智呢？

可姬子梦提出知错就改的时候，他醍醐灌顶，又悟了。

姬子梦看着这个家伙，心里莫名的有点儿疼。

自己是不是坑他有点惨了？

王守仁眼前一亮，脸上满带欣喜之色:“学生受教。”

圣人就是圣人啊，凡事都能去思考……啊，不，现在这家伙是自己的弟子了，他已经降级，没有资格用思考二字了，该是瞎琢磨才是。

王守仁去了，去西山又继续上课了。

姬子梦连忙火急火燎穿了官服，便匆匆赶往詹事府中。

“小朱同学那是注定了要当西山书院的院长的！”

程朱理学，是宋明理学的主要派别之一，有时会被简称为理学，与心学相对。是指宋朝以后由程颢、程颐、朱熹等人发展出来的儒家流派，认为理是宇宙万物的起源（从不同的角度认识，他有不同的名称，如天、道等），而且他是善的，他将善赋予人便成为本性，将善赋予社会便成为“礼”，而人在世界万物纷扰交错中，很容易迷失自己禀赋自“理”的本性，社会便失去“礼”。他还认为，由于理是宇宙万物的起源，所以万物“之所以然”，必有一个“理”，而通过推究事物的道理（格物），可以达到认识真理的目的（致知）。

所以如果无法收敛私欲的扩张，则偏离了天道，不但无法成为圣人（儒家最高修为者，人人皆可达之），还可能会迷失世间，所以要修养、归返、并伸展上天赋予的本性（存天理），以达致“仁”的最高境界，此时完全进入了理，即“天人合一”矣，然後就可以“从心所欲而不逾矩”，这时人欲已融入进天理中（灭人欲，不是无欲，而是理欲合一），无意、无必、无固、无我（从“毋”变成“无”），则无论做什麼都不会偏离天道了。

程朱理学是一门系统化的哲学及信仰体系，后世学术界将程朱理学说成“客观唯心主义”，将陆王心学说成“主观唯心主义”，便是从哲学的角度解释理学。不过，其实可以从更“薄”的层面去理解程朱理学，将程朱理学还原为一门政治哲学。理学虽然强调“内圣”，但“内圣”只是出发点，归宿还是“外王”，从“内圣”开出“外王”。这应该是我们理解程朱理学的一个逻辑起点，从这个逻辑起点出发，我们对程朱理学中一些不近常理的说法才会豁然开朗。程朱理学是一门政治哲学，换言之，这门学说其实是讲给君主、讲给治理国家的士大夫群体听的；宋代理学家特别讲求的“理”，也是用来约束君主与士大夫的。

理学，又名为道学，是天朝古代最为精致、最为完备的理论体系，其影响至深至巨。理学的天理是道德神学，同时成为儒家神权和王权的合法性依据，理学专求“内圣”的经世路线以及“尚礼义不尚权谋”的致思趋向，将传统儒学的先义后利发展成为片面的重义轻利观念。

应该看到，理学强调通过道德自觉达到理想人格的建树，也强化了中华民族注重气节和德操、注重社会责任与历史使命的文化性格。张载庄严宣告：“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顾炎武在明清易代之际发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慷慨呼号；文天祥、东林党人在异族强权或腐朽政治势力面前，正气浩然，风骨铮铮，无不浸润了理学的精神价值与道德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