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客 第四章：阴谋序曲

学校的道场里，结实而又不太坚硬的木板地上架着武器、棍棒，沙袋随处可见。这里就是文科生上体育课的地方。林桐和易云起面对而立，身着这个学校的道服。

“听说你把你那件樱花流的道服给扔了？”易云起问。

“嗯。”林桐简单地回答，双眼里满是专注。

易云起看向侧面的排凳，他的妹妹正坐在那里看着:“如果只是为了给小寒示范，随便就好了吧？毕竟国术系的课她也有上。”

林桐稍稍思索了会儿:“也行吧。”他量自己空手也使不出樱花雨。

两人各深呼一口气，上去就以快拳相向。拳臂交错闪躲之间，似有风声。易云起想攻击林桐左侧身体却被立臂挡开，易云起顶起的膝盖又被林桐单手接了回去。两人开始有意识地拉开距离，想用腿进攻了。易云起横踢之腿被林桐外摆挡开。随后易云起右脚起跳，左膝顶向林桐的胸口，落空了，空中一记横扫，又被闪了过去。易云起落地后林桐马上起跳，左膝摆向一边，右腿从另一侧旋转过来，林桐这一脚还未扫去，便被易云起下劈化解。

距离再次拉开，两人喘着气，放松了对战中的神经。

易云起看向自己的妹妹，她起身走了过来。

“说实话，你们都挺厉害的。”易楚寒露出一种羡慕一般的笑容，“你们，练了挺久的吧？”

林桐轻轻笑了一下。

易云起则装出一副苦逼脸，“你知道的啊，爸对我的要求也挺高的。以前你练小提琴练钢琴的时候，我就在练跆拳道啊。像爸这种大学教授都是望子成龙的。

“你们有个好父亲啊。”林桐深长地说,“我爸是一个霓虹留学生，因为要工作嘛，就把我扔到了加藤家。”

“那……”易云起想问什么，却止住了口。

林桐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说出答案:“后来我在高二的时候就被授为五段高阶，赢过很多赛事的奖励。于是那个以樱花流为敌的利贺家就认为我是个威胁嘛，就找人去刺杀我爸，却被我爸干掉了。杀了人总是要有官司的嘛，但我爸败诉了，被判了刑。当时我挺怒的，想去利贺家踢馆子，结果被拉住了。正好有一次比式来了个利贺家的踢馆，被我给……杀了……”

易云起咽下一口唾沫，双拳紧握。易楚寒则以手捂嘴，大为吃惊。

林桐眼神里的矛盾与愧疚太容易能看出来了，他假笑一下:“师父说我不尊重霓虹，就把我遣了回国。”

沉默和别人的嘈嘈成了这里此时的主旋律。仿佛空气凝结了一般，谁也不想说话，谁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在想，又什么也想不出来。

突然，吴潇娇小的身躯闯进了这深海一般的安静。

“易云起!”她叫着，“洛家的人来搞事情啦！”

易云起马上反应过来，轻骂一声，提起了一支长棍。林桐扫一眼四下，学生们有的窜逃，有的来到吴潇那里。那些过来集合的想必是易云起的亲信了。

“洛家是干什么的？”林桐轻声问易楚寒。

“呃……混混，估计来收保护费了。”

林桐“嗯？”了一声，又问：“他们为什么可以带刀进学校啊？保安呢？”

“学校的道场是新建的，在学校的角落。只要不惊动学校，保安跟他们是一伙的。”

“这些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一天从早到晚睡啊！”

林桐如此无言以对。他按住易楚寒肩膀，示意她待着别动。林桐提起一根棍子，旋转三周半，收在背后。他仿佛一个樱花流弟子走了出去。

“我来吧。”林桐此去的架势似曾相识。

然而周围的人却只是不以为意地让开一条路，让林桐走出来。林桐理了理道服，仿佛有一个五段高阶的樱花标志印在胸前似的，他把长棍往身后一拦：“都退后。”有人不可思议地望着。更多人则是看戏一样一样地看。

林桐出了道馆大门，二十几个手里拿着砍刀棒子的流氓在外面候着。

“你tm谁啊！”流氓们不认识林桐，也不相信林桐就是灵动。

“你个龟儿子真话多！”林桐用棍子指着那群人，他有底气，他不虚，“你们老大呢？”林桐扫了一眼，里面没一个像样的。

那些流氓像锅里的一样跳，沸腾起来炸得噼里啪啦响，好像自己还占着理儿似的。其中一个壮一点的拿了砍刀走出来，朝地上吐了口黄黑痰，一身肉抖动着。

林桐入一口气，径直走向前。那个流氓挥刀吓唬他，林桐眼皮都不动一下。在樱花流练习从来都用的是开刃的武器，这种小砍刀根本不算入流的武器。那流氓见林桐就这么走过来，自己没面子，闪身挥刀便劈过去。只见林桐反手一棍尾打落砍刀，顺势转棍把棍端抽在那流氓的脸上。林桐右手一抬，长棍刺出，流氓被像打桌球一样捅了出去。

那些受过洛家欺压的学长在门口窥看，心里敢称痛快。

“哇，这个比鬼鬼还厉害啊！”门后的人在窃窃私语。

“鬼哥都没和他打过，你怎么知道？”另一个说。

“至少鬼鬼现在打不过他。”又一个说。

“说的也是。”七嘴八舌的嘈杂。

“那你怎么知道之前的鬼哥打不过？”又有一个插话进来。

“各位哥！”易云起不耐烦地叫着，“别聊天跟吵架一样行不？”

林桐则站在前面，听到后面仿佛有人在说他，隐隐约约。他来舞台劲了，好像钢琴前的李斯特一样，他莫名奇妙地想打人了。

“好久没试过一挑几了。”林桐嘀咕着。记得以前训练的时候，一个四段中阶的人隔三差五地会跟一群三阶中阶的人打强弱不等赛，特累。

硝烟的气味悄然弥漫开来，仿佛沙场之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剑阁峥嵘，怕那些混混是过不了林桐这关。正当气氛变得紧张的时候，道馆里面的人也不禁屏住呼吸。易云起双手用力，扎紧了他的黑腰带。

突然，一个人从那帮混混中挣脱，挤了出来。他没有穿着道服，也没有穿得很招摇，只是一件衬衣之下覆盖着一副文雅的绅士之躯。

所有人跟惊呆了一样，包括林桐自己。

“喻皓原你让开。”林桐手中的棍子摆着攻击的架势。

喻皓原掸了掸衣服上的沾着的混混身上的气味：“叫易云起出来。”他的眼神里没有那种凶狠的光芒，他的语气也很有礼貌一般。

易云起走了出来，没等林桐回头说什么。

喻皓原是另一个“奇怪的”男生，他也不打球，也不来道馆，一天到晚除了上课就是看书画画。很显然，这是个文科生，林桐认识他，易云起却也认识他。

“洛家的人不认识我，我一开始也不认识这人。”喻皓原向前走了一小步，好让自己和那些肮脏粗鲁的人保持更远的距离，“但是洛沉舟先生告诉我……”

这洛沉舟的名字一出，小混混们立刻炸开了锅，也听不清他们在闹什么。

喻皓原提高了声音：“先生告诉我，他们为一把刀而来。”

林桐冷冷地说：“厨房里的菜刀多的是，随便挑。”

有人推了喻皓原一把，喻皓原的身子前倾了一下，踉跄几步，他高高跃起，反身一个后旋踢击中了推他那个人的胸口上。这一下足足让那人后仰倒在人堆之中。喻皓原稳稳落地，一记横踢给到了另一个人。那另外一个人也几乎倒了下去。

喻皓原站回道馆这边，头也没回走进道馆，所有人都为他让路。

林桐看着恼羞成怒的那帮人，手中的长棍已经准备好了。当那些人冲向林桐的时候，好似炮灰上阵一样，一个个倒在那招樱花雨下。一秒三四棍的攻击打倒了前排，打蒙了后排。前排后排蹬着脚夺路逃去，狼狈的模样简直如曹孟德败走华容道。

他转过身，发现喻皓原的影子都有了，只看到易云起矛盾的目光。

风平浪静后，这个学校可能又要掀起一阵野火之势了——毕竟这学校很久没有太平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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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是不是在你手上？”林桐轻声问。但言语之间的力量无法用这般响度衡量，可毕竟，这里是图书馆，而他对面的人正是刚才那个人从混混堆里出来的人。

“并不。”喻皓原用一向柔和的声音说。他没有抬眼看林桐，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那他们为什么要抓你？”林桐的语气并非质问。

回想起之前，那帮人把路上的喻皓原一把制住，直到喻皓原看到林桐，极力挣脱出来。他嘴里顺从一般地说：“让我跟他说！”可其实不然。

“他们也以为破晓在我身上。”喻皓原翻过书的下一页，顿了好一会儿，他才又问,“你知道洛家的人什么来头吗？”他抬起了头。

林桐合上乎底的书：“大概能猜出来，他们就是洛家道馆逐出来的弟子。”

“对啊。”喻皓原说，“他们曾经洛沉舟为首的报复团体。”

“报复道馆？”

喻皓原点点头：“洛沉舟因为使用不法之术被驱逐。我怀疑，那个所谓的不法之术是一种很久以前被称作千面客的补序基因。”

林桐有惊有喜在心中，但脸上表情不多：“你自己找资料总结的？”

喻皓原点点头，喝了口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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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易云起在与黄松散步。学校里总有那么一处神秘的地方，那里的藤蔓锁着同学的秘密，而墙上的裂痕又不知让多少风声漏出。那里几乎没有灯，有的只是如符文般诡异的萦绕在爬山虎身上的秘密，只可惜它们不会说话。

“老师您认识喻皓原吗？”易云起诚恳地问，仿佛喻皓原是个重要的人。

“认识。”黄松捋着黑胡，“他是洛家道馆的弟子。”

“总觉得他有点眼熟。”易云起蹙起眉头。

黄松抽一口气：“相信你的感觉。”他顿了一会儿，见易云起还是不开窍，便说：“你一向不脸盲，如果真有人让你觉得眼熟，那他便真的也许是你认识的或见过的人了。”

易云起点点头，脑中还在思索着。

半天也许过了，黄松才缓缓说：“我就要把我的毕生使命托付给你们了，不管是对千面客基因的研究，还是与千面客的抗争。渗透于整个千面客内战之中。

易云起咽下一口唾沫，轻咬下唇。

“相信进化，相信你的基因。”黄松的脸突然严肃得像法庭上的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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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三个黑影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又一次。他们身穿夜行服，黑色的围脖两端飘在身后，带子的端上写着银色的铭文一般的霓虹国文字，意思是“利贺”。

三个人来到屋顶之上，任由夜风吹拂。

“林桐就在这个学校。”其中一个说。

“但我们打不过他啊。”另一个说。

“别忘了师父的交待，”第三个说,“我们不是来打架的。”他看了看天上得月亮，和着晚风说：“首先……我们得找到风云师兄。”

夜深人静，晚风吹来，仿佛阴谋中杂夹着的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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