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客 第十四章：风解八卦

“我在此告诉各位一件事。”利贺贤一面着门下弟子们说道，他的眉毛几乎捋在了一起，“风云死了。”

场下一瞬间沸腾起来。人群中的雷凛睁大了双眼，他只觉得脑袋被一击重枪击中，又如雷雪落下，五雷轰顶。有的人大骂出口，有的人说要复仇。还有的人就比较明智了，他们沉默着，思考着。利贺凛，姜靖诡，喻皓原就是明智的人中的几个。

利贺贤一摆出了一副苦脸：“我们失去了一个朋友，一面盾牌，一把宝刀。”

台上正讲着，凛也正想着，他回想着当初的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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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利贺家的防御系统像八卦阵一样。”风云这是在给雷凛传授道家学识了，“你雷凛在震卦之位，而我风云呢则在巽卦之位。”

凛一面用耳朵听着，一面用心记着。因为风云的确教了他许多他父亲没有教他的东西。

“利贺家的强者不只有你和我。我听说，曾经强势一时的是代号沉舟的人。我想他该属坎卦之位了。那你知道离卦是谁吗？”风云指向正东离卦的位置。

“离卦属火。不会是我父亲那个暴脾气吧？”凛半笑着说。

“对啊。”风云露出一丝笑容，“他的代号是黑炎啊。”

凛笑着，挑起眉毛：“真的？不会是瞎说的吧？”

“你觉得我会瞎说吗？”风云前仰，不过并没有后合，他装出很正经的样子，“我可是在教书啊，教书这种事，怎么能随便呢？”

凛斜起眼来，又翻起白眼：“不就懂的比我多嘛？”顿了一会儿，他问：“兑卦呢？”

“还是沉舟。”风云说。

“啊？”凛这就不解了。

风云挑起嘴角，解释道：“你看，坎卦和兑卦两个位置的连线正好把乾卦和巽卦隔在了震卦，坤卦的对线上。沉舟是混沌门下弟子，也是当初我刚和你搭当时来看低我的人。”说着，他用铅笔在图上轻描了一笔。

听风云这么说，凛也对曾经有了印象，他不禁睁大了眼睛。

“那乾坤呢？”凛问道。

“当然是你的爸妈啦。”风云说道。“乾卦是你的父亲黑炎，坤卦是你的母亲霜土。”

“是不是要把乾卦和离卦连起来啊？”凛看着图上的乾、离二字。

“没错。”风云连起了二卦之位，“毕竟师父宠信的依旧是沉舟。喏，兑卦就在这两卦之间。还有一点，虽然乾和离是同一个人，但连起来后代表的就是两个人了。”

“还有那个大伯，对吗？他的代号是天火。”

“没错。”风云挑起嘴角，“虽然你的父亲叫贤一，但他并不是最年长的子嗣。”

“你说我父亲不是长子？！”凛吓了一跳，“那个‘大伯真的是……”

“不，你父亲的确是长子。”风云压低了音量。“那个很厉害的大伯，沉舟的老师是你爷爷的私生子。别叫！这个是沉舟先生悄悄向我透露的。我这么告诉你是为了让你理解我所教的。”

凛点点头，不敢作声。

半响，风云才讲：“你的母亲独当一面，你知道的。她现在正在东都做宣传活动，以监视各大门派的行动。既然如此，连接离卦与艮卦。”

“为什么不是艮卦和乾卦？”

“因为你的父母爱你啊。”风云不知自己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说出如此尴尬的话。

他挠挠脸，轻轻咳了一声。

“把离、坤、坎、乾这四个卦象连起来，正好是个正方形。所谓堂正而御其身。再把乾和坤连起来，这个结构就稳固了。”风云说。

凛用手比划着，点点头，而后又问：“那我们呢？”

风云连起巽、震二位：“要是我脱节了，就会暴露沉舟先生。要是你脱节了，就会暴露你的父母。所以须要有一条线连接你我。”

“那我们是用来干什么的？”

“进攻。”风云说，“你看，在这个结构里，我们冲撞出去的力最直最锋锐。”

凛恍然大悟一般，他想起那些奖杯，兴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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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凛听着自己父亲的一番话，内心泛起另一层波澜。“风云死了，结构暴露，变得松散。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会儿，凛的思绪被他父亲的话打断了。

“考虑到家族的结构安排，我决定派两名忍者作为凛的搭档，而他们是冰原和鬼影。”

于是，喻皓原和姜靖诡便成了利贺凛的搭当，勉强稳住了八卦结构。

此时的凛，只记得一件事，一句话：“别太相信你不认为对的或是别人不认为对的事，因为在事情的发展中，认知得到完善，谣言会被推翻，真相这才浮出水面。”这是风云说的，沉舟也有这么教导过他。所以凛相信，只要不看到风云的尸体，风云就有可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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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各种猜测被推翻后，许多事情本来的面貌慢慢从泥瘀之中浮现。那是一张狰狞的脸，青面而獠牙。张开深渊一般的大嘴正要吞噬一切。

风云死后，利贺流防御系统就会被削弱。即使风云没有死，现在的防御系统也变得十分脆弱了。鬼影和冰原不过是用来垫桌角的，充其量不能使大局稳固。现在喻皓原死了，鬼影受伤了，巽卦之位的要害已经暴露了出来，加之沉舟也死了，下一个崩坏的就该是凛的父母了。

这些，凛并没有跟他们说。至于林桐，也许说与不说关系并不大，因为林桐懂的绝对不比风云少，所以林桐也许都摸清了利贺家的这一底细。

“我们该回国了。”林桐对其他几人说道。大家围坐在茶几前，沉默着。

“可是……”易楚寒注意到了什么。

这时，凛也明白了他们所担心的：“你在担心你们的老师会是和千面客导师一路的吗？风云的信里似乎也有所透露……”

林桐点点头：“没错。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回国后的风险会变大。洛家道馆的人肯定会出来针对我们，而且上次那场火灾的犯罪嫌疑可能会指向我和易云起。至于你，雷凛。你要是回霓虹可能马上就会被花瓣杀手干掉。”

凛不禁抽了一口凉气，而其他人也在寂静中沉默。

“不过……”林桐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望向他，而他咽了口唾沫，才说，“我们还是有一个人可以依靠，而他必须了解千面客的世界，学识广博，武功高强……”

“你直说风云不就好了吗？”易云起说。

“聪明。”林桐露一个笑容好让自己脱离尴尬，可是其他几人已暗暗笑了起来。林桐顿了少顷，才说，“风云能收到那封信，说明他已经被卷入了这个事件。他一直不现身，除去死了之外还有一种可能，他在逃避着什么。或许，他也需要我们呢？”

“这是你猜的吧？”鬼影挑起眉毛。

吴潇的脸上也有了一个微妙的笑容：“你没少猜错啊。”

大伙笑了，不过这并不是愉快的那种笑，大家都是成年人，责任之感压在心头，真正的愉悦几乎是不存在的。既然不愉快，就意味着问题还没有解决。

这时，易云起望向利贺凛：“最了解风云的人算是你了，你怎么看吧？”

“我……”凛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问题，他的脑海中一直闪现着风云说的那句话：不要太相信你不认为对的或是别人不认为对的事。可风云的死不正是凛不认为对的而许多人也无法确定的事吗？风云有交待说明他有那种的信嘛。

可是……信上，风云却说他要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了，还说要在下一个高等物种的时代来见他，这不明摆着风云死了的事吗？

别太相信那些……可是风云你自己都……

凛轻抿嘴唇，半晌才说：“我……我赞同林桐的主意。”

“等会！”鬼影突然说道。所有人的焦点又一次改变。姜靖诡眼睛微睐，“我不在利贺总部太久了。有些规矩都忘了。”

凛睁大了眼：“你的意思是……！”

“别把话撂半截，说完啊。”林桐半笑着说，“为强迫症考虑考虑成不？”

就当鬼影正要说时，林桐抢下了先机：“不就是火漆和封印嘛，你们两个卖什么关子。你们是搭当，我们不是啊。”林桐看着那对哥们，轻叹一口气。

“不是吧？”易楚寒眨着眼，“给一个人留一封信也要上火漆吗？”

“当然要！”林桐说事的语气像是在叙说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一样，好像事情明摆着根本不需要思考一样，“雷凛啊，他可是幻瞳门下弟子，相当于利贺流的调查局，他要发信必须上火漆，收信也是。万一被樱花流的流氓截了信也能堂堂正正地把信要回来。再来就是防止同行偷看。你们想想，调查局的信件，那就是机密啊。你们看，风云失踪得事利贺家甚至不告诉嫡系长子利贺凛。所以……”

“我们能明白，谢谢……”易云起忍不住打断，“我其实想知道他不上火漆意味着什么。”

林桐笑了，他翻出一把硬卷尺，拉开尺打直了，塞进空出来的剑鞘里，拔出来。众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没过一会儿，那个机关就开了。

“这意味着这封信谁都能看。”林桐啪一声收起卷尺。

“什么？！”凛惊得眼睛都合不上了。他感觉自己的秘密被人亵渎了一样，赤裸而肮脏。他根本想不到风云还会摆出这一道。

“相信我，很多人都被风云摆了一道，除了我们。”林桐看着那件黑衣，感觉格外亲切。

鬼影看着那件熟悉的衣服，露出一个自得的笑：“毕竟沉舟先生教出来的啊。坎巽二卦，能当一面。可惜现在都不存在了。”

听到这个，利贺凛格外紧张：“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八卦布局？”

“风云教给你的又不是秘法。”鬼影笑着，“这可是风云临走前亲自交待我、冰原和老师父的。”

“为什么我不知道！”凛的身姿前倾了些许。

“因为他在乎你。”

女生们的八卦之心一瞬萌动，男生心里也开起了黄车，思绪扬帆起航，吓得凛的脸都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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