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外天鼠 神秘来客

多多以为这个漫长的冬天还和以往许多个寻常的冬天一样窝居在洞穴里度过。然而这个冬天必将又是不平凡的，他从此以后可以享受着自己觅来的粮食，再也不用看爸爸妈妈的脸色。

冬天是寂寞难耐的，尤其是对于多多这只小白鼠来说更显得冷清寡味。虽然他早已把城城当做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但偷盗粮食的愧疚让他觉得和城城之间有了深深的隔阂。他对不起城城一家。并且他也无法与城城进行言语的交流和沟通。这让他也感到十分的遗憾。

难道这个冬天就是这样成天呆在洞穴的房间里昏睡，毫无意义地过去吗？他想改变这猪栏里的生活。每度过一个冬天，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们的身体必然又发福长膘。他记得去年春天到来时，哥哥西西足足长胖了几圈。当它气喘吁吁爬动肥胖的身躯准备钻出洞口，到菜地里晒晒春日明媚的阳光时，它的身体却尴尬地卡在那窄窄的洞口，幸亏爸爸及时赶过来用小铁锹把洞口挖大了，才让它顺利地爬了出去。

多多可不希望像他哥哥那样成为一只又懒又胖的小白鼠，于是他盼望了起来。他盼望着改变，盼望着有一个朋友的到来，打破这寂寞的无聊。

他的盼望变成了现实。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傍晚，凛冽的寒风不时发出尖厉刺耳的呼啸，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像魔爪一样狂舞。山川、田野、村庄全都笼罩在白皑皑的大雪之中。

铺天盖地的大雪下了一层又一层，甚至快将多多家通向菜园地的那个洞口封住了。

多多刚刚在自己的房间吃完了晚餐。今天他的胃口不算太好，他只吃了二十多粒谷子，啃食了一小截红萝卜，相比于平时的食量这算小的了。吃完这些食物后，他感觉胃部一阵阵发凉，凉透了背部。他诅咒起这鬼天气起来。一定是这寒冷的天气让他凉到了胃。他动身前往厨房，那里才有热开水喝。他相信喝上一杯热开水后，胃就会慢慢暖和起来。经过哥哥西西的房间时，他偷偷地从半掩的房门里看到：哥哥早就侧卧在木床上睡去了。冬天相对于哥哥来说就是一个冬眠的季节。

厨房紧邻通往菜地的洞口。多多来到厨房的门前，他看见圆圆的洞口被白雪封住了大部分，透过一小道间隙能望见外面白茫茫的世界。刺骨的寒风裹带着雪花通过这个小间隙吹了进来，多多不由自主一阵寒颤，忙把身体缩成一团。他可不想被冻成一只冰老鼠，连忙走进厨房。

正当他拿着茶杯喝着热开水的时候。一阵沙哑、低沉而又略带沧桑的声音从洞外传来。

“有人吗？哦！这鬼天气实在太冷了。”

多多长这么大很少遇见家里来客人。在一个大雪天，突然听见陌生人的声音，这着实让他有点惊慌失措。他刚开始以为是耳朵的幻觉，又集中精力认真听了一次。没错，是有人在洞口边说话。

“请问您是谁呀？”多多来到洞口边问道。

“我是一个流浪者，现在又饿又冷，能让我进来避避风寒，讨点吃的吗？”

多多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小白鼠，他看不得别人受累遭罪。一想到自己还贮藏有整个冬天都吃不完的粮食，他就觉得有责任施舍一部分食物给这位素不相识的流浪者。

“当然可以呀，您快点进来吧！”

“这该死的雪把洞口都给堵住了，我先把这些雪刨开。”流浪者说道。

多多也赶过来帮着清理洞口的积雪。两只鼠的配合十分默契，不一会儿洞口就已经显露了出来。多多看见一个戴着竹编斗笠，身穿黑色披风的老鼠拄着拐杖走了进来。对，这只老鼠是走进来的，像人一样双脚直立走进来的。多多看得真真切切，他感到了一阵惊恐，以往他可从来没有看见过会直立行走的老鼠。由于斗笠压得很低，多多并没有看清他的脸。

直立行走的老鼠进到洞穴后，他把斗笠从头上摘了下来，并拍了拍上面一层厚厚的积雪。这时，多多才完全看清楚了这张脸。令他惊讶的是，这张脸与他自己的脸竟然有几分相似，脸上同样是白色的皮毛，有着同样又大又圆的耳朵，狭窄的脸颊上有着好像是同一个模具里倒出来的红彤彤的鼻子。一阵从洞口吹来的寒风把他身上的黑色披风鼓吹了起来。多多发现，这位直立行走的老鼠和他一样，也是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的。唯一的区别是，这位老鼠看起来年龄要比多多大得多，他的下巴留着白色的长长胡须。多多最感兴趣的是他手上拄着的那根锃亮发着淡淡光芒的拐杖，通体漆黑、光可鉴人，即使是在昏暗的洞穴里，这根拐杖还散发着幽暗的神秘光泽。他不能确定这根拐杖是由什么材质做成的。

“哦！小家伙，谢谢你！肚子太饿啦，能请我吃点东西吗？”

“跟我来吧！我的房间贮藏了很多的粮食，足够让你吃个饱。”说完这些话。多多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流浪者紧随其后。

“小心点，前面是爸爸妈妈、哥哥姐姐的房间，不要让他们发现了。我可不想自找麻烦。”多多一边走一边低声地说道。

流浪者变得谨小慎微起来，他轻轻地把脚向上提了提。身旁的多多听不见他的一点点脚步声了。这又让多多感觉有点奇怪，他借着洞口射进来的微亮雪光回头看了看流浪者，以确定他是否尾随而来。这一看让多多吓了一跳，黑色的披风已经完全遮住了流浪者直立行走的双脚，他的整个身体包括他手中的那根黑色的拐杖都已经完全脱离了地面。也就是说，他不是在走，而是像幽灵一样飘荡过来。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鼠类幽灵吗？多多有点害怕了起来。

来到房间，多多一句话都不敢说了。他匆匆忙忙地点燃一盏油灯，黑暗的房间亮了起来，光亮也将他的恐惧感稍稍驱散了一些。接着他就忙着给这位神秘的流浪者准备晚餐。

流浪者好像看出了多多的心思。他说道：“小家伙，别害怕，我是一只善良的老白鼠。你看我们俩长得多么像，我们应该成为亲密的朋友。”

流浪者的一席话让多多放松了警惕，他也觉得在自己的家里没必要害怕。

“我怎么称呼您呢？”多多怯怯地问道。

“你就叫我老白吧！别人都是这样叫我的。”

“那你从哪里来呀？又准备到哪里去？”

“我来自于一个遥远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我当然是要回家去啊！”老白回答道。

“那比新疆还远吗？”多多从城城的课本上知道新疆是一个遥远的地方。在他有限的知识里，这也是他所知道的最远地方呢。

“是的。比新疆远多了。”老白微笑着说道。

“你这里没有肉片吗？”老白微皱着眉头嚼食着谷粒问道。

“对不起，爸爸将肉片藏在了厨房里。我这里只有谷子和红萝卜。”

“没关系！我肚子已经吃饱了。谢谢你！多多”老白回答道。

“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多多略感惊讶。

“哈哈！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的许多秘密。”老白的笑容里隐含着一股令人难以捉摸的深邃。

“那您能告诉我，您到底从哪里来的吗？”好奇的多多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喜欢仰望星空吗？”老白问道。

“无聊的夜晚，我会爬到菜园地的那个高高的土堆上抬头看看星星和月亮。”多多满脸疑惑地答道。

“我就是来自于夜空中的一颗星星。”多多听完老白给出的答案，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原以为老白是一只幽灵鼠，或者是一只会变魔法的巫师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是一只来自外星的老鼠。闪亮的星星上真会有老鼠的存在？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我确实来自于一个鼠类的星球。我是在宇宙中飞行了一天才来到你这里的。”为了消除多多的疑惑，老白继续强调道。

看着老白满脸真诚、不苟言笑的样子，多多开始有点相信了起来。

“天上的星星都那么小，怎么能装下你这么一只大白鼠。”多多一脸天真地问道。

“哈哈，真是一只可爱的小白鼠。你不知道眼睛也会欺骗吗？你所看到的外表和事物的本质很可能是不一样的。有机会我带你到我星球的家去旅行。”

“那你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我是来寻找我多年以前遗失在地球上的一样东西。”

多多感觉自己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要向这个神秘的老白讨教。此时的他头脑却一片空白起来，他不知道要从哪里问起了。他不想再追究这只神秘的老白鼠究竟到地球上寻找什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色的皮毛，又看了看同样是白色皮毛的老白。他心中不禁疑惑起来：为什么我和老白在身体的外表上有这样许多相同之处？

他迫不及待地又问了起来：“我为什么会和您长得这样像？”

“也许我们是同类。”老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用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多多。虽然对自己的身世也曾有过质疑，但多多却从来没有深入思考过，他想着等到他成年了再去调查求证。胆怯的多多此时不敢迎接老白的眼神，他低下了头，把目光注视在那几根他爱吃的红萝卜身上。他已经形成了这样的习惯，在尴尬或思考的时候，他会久久注视一件他喜欢的东西。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世会多么离奇。他最多也就认为自己是一只与众不同、天赋秉异的老鼠。有时他也猜想可能是在妈妈怀孕的时候变异才造就了他这只聪明的小白鼠。

一想到自己的身世会与这只刚认识不久的神奇的老白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多多的思维顿时就混乱了起来。他有意回避起这个问题。

“您会飞。”

“是的。”

“您还会直立行走。”

“是的啊！”

“那我能不能也会飞，也会直立行走啊！”

“当然可以。不过你在地球生活的时间太长了，你要花费一定的时间来学习，努力消除地球引力对你身体的影响，才有可能学会这些技能。”老白若有所思地说道。

正当他们畅谈正酣，忘了周围环境之时。一个懒散的声音从洞穴通道深处传来。

“吵死啦！是谁打扰了我的美梦。”哥哥西西迈着日益肥硕的身体爬到了多多的房门口。

“吓死人啦！老鼠也会走路。”看见直立站着的老白，西西揉了揉刚刚睡醒的朦胧的双眼说道。

“鼠妖！鼠妖！爸爸，我看见了鼠妖。”西西一边大声叫唤着一边朝爸爸的房间奔去。

“孩子，别着急，慢慢说，你在哪里看见了鼠妖？”爸爸不急不慢地问道。

“在多多的房间，我看见了一只直立行走的身穿黑色披风的白老鼠。太可怕了，他好像人一样站立着。”西西急切地说道，他讲话时，一点唾沫星飞溅到了爸爸的脸上，爸爸随手把它擦掉。

“我们去看看吧！”说完这句话，爸爸带着西西走出房间沿着那条幽暗的通道爬去。爸爸看起来像一个无畏的战士般挺身奔赴前线，而哥哥西西则猥琐地跟在后面，战战兢兢、怯怯弱弱。

见到老白，田鼠爸爸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恐慌。他强行保持一种镇定的状态，四只灰黄色的鼠爪牢牢地抓住地面。他稳稳地站着暗地里使劲，他想在必要时，他会奋不顾身地冲过去，与这只来历不明的老白鼠同归于尽。

霎那间，在这间小小的洞穴内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们的家，请你赶快离开这里。”爸爸毫不客气下起了逐客令。

“我是多多的朋友，我进来只是为了讨一份食物。我是友善的，并没有什么恶意。”

“是的。爸爸，他是我的朋友。”多多回应道。

“请你赶快离开我的家，我们不欢迎你。”在爸爸的无理要求和一再坚持下，老白不得不起身离开了。

他擦拭干净嘴角残留的红萝卜丝，又抖了抖雪花浸湿后已显皱巴的黑衣披风，重新戴上那顶竹编的斗笠，拄着长长的泛着幽光的神秘黑色拐杖，稳健地走出房间朝着菜地的洞口走去。

“多多，能送我一程吗？”老白没有回头，声音好似从他的后脑勺发出来的，飘进了多多的耳朵里。

爸爸不知何时拿来了一盏油灯，通道内弥漫着昏黄的光芒。爸爸哥哥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目送着老白的离去。

望着老白拄着拐杖的背影，多多突然发觉：一只老鼠直立行走以后就像变成了绅士般，显得那样彬彬有礼而富有教养。他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像老白那样站立起来行走，而不是如爸爸哥哥永远趴在地上爬行。

多多一直迷惑不解的是，这么冷的天老白的头顶上为什么还戴着竹编的斗笠？他不觉得冷吗？戴一顶毛茸茸的皮帽子该有多好，那样可以御寒呀！还有他手中的那根拐杖为什么会自然地发出幽暗的绿光？它到底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呢？……在老白的身上，还有着太多未解的秘密。一想到这些，多多的头就昏沉沉起来。

多多送着老白走出了洞口，爸爸和哥哥并没有跟过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轮冷月斜挂在雪后的夜空，洒落满地的清寒。风好似疲乏了起来，吹在多多瘦小的脸庞上也没有那么刺骨了；雪花成为了夜空中的点缀，偶尔一朵两朵的飘落下来。寒淡月光笼罩下的山野显得萧瑟静寂。

寒风中，一片枯叶从树梢上飘舞下来。老白顺着飘落的轨迹伸出双手把枯叶接在了手心，他以右手的食指尖为笔在枯叶面上划着什么。然后他把这片带着信息的枯叶交给了多多。

“这是我给你写的一封信，回家以后再看。”老白说完这句话，就把那根黑色的拐杖平放在他的屁股后面。刚才还只是散发淡绿光芒的拐杖，此时却异常夺目起来，绿光越来越亮，雪地被拐杖绽放的光芒照得绿茵茵一片。拐杖平行着地面浮了起来，老白顺势骑坐在拐杖上飞离了地面，他飞在多多的头顶上方悬停着不动。

“老白，你这叶面上没有任何的文字，并且我也不识字啊！”拐杖耀眼的光芒让多多不得不眯上了眼睛。

“回家后，用融化的雪水浸湿枯叶。”说完这句话，老白驾驶着他的那根黑色拐杖朝着月亮的方向飞去。

多多看见，老白的黑色披风在半空中被风吹得鼓鼓地胀了起来，衣尾随风猎猎作响。拐杖发出的闪亮绿光也依稀变得淡去。多多一动不动久久站在原地，他目送着老白越飞越远，渐渐地变成了一个绿色的小点，最后完全消失在了浩瀚无垠的星空。

多多嘴上叼着那片枯叶，转身爬回到了洞穴的房间。他把枯叶藏在了床底下，又按照老白的交代赶到厨房用嘴叼起一个小铁桶。他来到洞外装了半桶白雪。他费了很大的气力才把这半桶雪运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用燃着的油灯给小铁桶加热，雪在铁桶里慢慢融化开来。

他忙得满头大汗，浑身上下都冒着白色的蒸汽。他散发的热蒸汽和着雪水融化释放的热蒸汽混在一起，弥散在他的头顶上方。“哎！这个老白。为了看这封信，可把我累死了，何不直接告诉我内容。”他心里嘀咕着，“也许是他不方便说吧！也许是他在考验我的诚心。”

一切都准备好了。他来到了床底，小心翼翼地又叼起那片枯叶。他生怕一不小心将枯叶咬碎了，那样他将得不到任何关于老白的信息了。

枯叶被平整地放进了融化的雪水里。

奇迹的事情发生了。

浸湿的枯叶释放出如那根黑色的拐杖一样幽绿的光芒，由无数个绿光点印出的几行文字符号从枯叶的水面上升腾起来，仿佛电影的幕布般挂在了多多的眼前。在那些光点文字的背后现出了老白模糊的身影。他微笑地看着多多，好似与多多相距只有咫尺。多多伸出前爪抚摸老白的脸，可他什么也没有摸到。手到之处激荡起一波绿色的光晕，就像石子投入湖水漾动的水纹一样。他收回了爪子，光点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老白又在他的眼前若隐若现起来。

一切都是虚无的，可一切又是那么真实地存在。

突然，老白的声音从浸泡枯叶的小铁桶里传来，“多多，我知道你不认识字，所以我还是为你留下了声音的信息。你不要害怕和惊奇，你所看到的虚无的我和听到的我的声音都是根据鼠类星球物质不灭和转换理论研究出来的最新成果，与人类的电脑能将信息通过数字处理转换成图片和声音的道理是一样的。哦！我的废话太多了。言归正传吧！我是想说，我已经确定了，你就是我在地球上苦苦寻找的遗留下来的那个孩子。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关于你和我的秘密，就请后天半夜到菜园地的那棵老槐树下见面吧！千万记住，不要让你那无情的爸爸和懒惰的哥哥看见啦！”

随着话语的完结，多多眼前的那些绿色光亮也逐渐暗淡了下来。一切好像没有发生似的，归于沉寂，恢复原样。只余下那片枯叶继续飘浮在小铁桶的雪水上。

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对于多多这只见识不多的小白鼠来说，显得是那样的奇异诡秘。他总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不能确定老白和他给的那片枯叶是否真实地存在过。他走向小铁桶，从雪水里捞起来那片湿漉漉的枯叶。

他看着这片刚才给他带来奇妙体验的枯叶。所有的疑惑只能等到后天半夜与老白再次相见时解开了。

虽然只有两天短暂的时间，可等待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多多人生的历程里，这两天是最难熬的了。他不但要承受爸爸无休止的盘问，而且还要迎接哥哥西西的冷嘲热讽。

哥哥说，多多和一只鼠妖混在了一起而且还做起了朋友，简直是不可思议。哥哥坚持认为他今后也会被同化为一只鼠妖，一只可怕的鼠妖。多多反驳道，老白不是鼠妖，他是一只来自外太空的智慧老鼠。面对哥哥的死脑筋，任何过多的辩解都是无济于事的。

之后，多多就以沉默代替了他的言语。苍白无力的解释只会加深他与这个家庭的误解。

与老白再次相见的时刻终于快到来了。吃过晚饭后，他早早地躺在床上假装睡去了。他不能让爸爸哥哥看出他有任何的异样行为，不能让他们对他产生过多的怀疑。

当洞穴内沉睡的鼾声四起时，多多悄悄地从床上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毛发，准备动身去赴与老白的这个令人期待的约会。

他先到厨房拿了一块被爸爸吊在竹杆上晾干的肉片，他要将这块肉片作为见面礼送给老白。然后，他又轻手轻脚地爬出洞穴来到了菜地。他不时地转头回望看有没有人跟踪自己。还好，爸爸哥哥并没有跟来。

寒淡的月光洒满田野，积雪已经开始消融，原本被厚厚白雪覆盖的菜地已现出了星星点点的绿。一阵寒气侵入了多多的身体，他不禁打了个冷颤。月光笼罩下的菜地朦朦胧胧，多多朝着菜地右边临近城城家晒谷场的那棵老槐树爬去。

树下并没有发现老白，也许是自己来早了，再等等看吧！多多想。他选择树下一块比较干燥的地方趴了下来。他把身子卷曲成一团，这样感觉会温暖一点。

“多多、多多，不要睡着啦！”多多听见有声音在呼唤他。他警觉地抬起头向四周望了望，却并没有发现什么。

“多多，我在这儿呢！”声音好似是从他的头顶上传来的。多多抬头向老槐树上望去，老白戴着那顶标志性的竹编斗笠，穿着黑色的披风正坐在一根高高的枯枝的枝桠上。在月光的映照下，老白的身影显得那样鬼魅。

老白飘飘然地从枯枝上飞了下来，黑色的披风被风鼓起，手中的拐杖发着暗绿的光芒。多多突然觉得老白就是一只会飞的蝙蝠。

“这是送给你的肉片。”多多把他从厨房拿来的肉片递给老白。

“谢谢！肉片今天刚好可以派上用场。”老白接过了肉片：“多多，不要在问我和你之间的秘密了，等待就是最好的答案。时间久了，你自然会知道。从现在开始，我要教你一些鼠类生存的技能。你爬行的姿势实在是太丑了，直立行走是鼠类走向文明的第一步，你应该学会行走。”

多多求之不得，其实他早就羡慕城城走路的姿势。地上的爬行让他时不时呛到灰尘，他希望昂起高贵的头颅。

老白将肉片用一根细绳吊在了枯枝上。多多后腿着地，前肢伸向空中，身体直立跳跃起来，用嘴叼食高高吊起的那块肉片。他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老白像一个教练般在旁边指点。

多多展现出他直立行走的天赋，训练不到一个小时，他已能独自站立起来，虽然行走时还很缓慢，也不娴熟，但他毕竟成功走出第一步。

老白点着头肯定道：“你已经学会了，日后只需勤加练习，必能熟能生巧，行走将会成为你的生活习惯。”

“老白，我还有一个秘密必须讲给你听，我和田鼠一家生活在一起。在爸爸的逼迫下我必须偷盗小主人城城家的粮食才能生存下来。可是我不想偷窃别人劳动的果实，我只想自食其力。您能给我提出什么建议吗？”

“多多，你是一个好孩子。偷盗不但是可耻的行为而且违法。你不能再向那些愚昧无知的田鼠学习了。我给你一粒红萝卜的种子，我们一起将它种在菜园地里吧！”

说完，老白从黑色披风里掏出了一颗发着微红光芒的种子。他带着多多来到了菜地里，将那颗发光的种子深埋在了泥土里。

转眼间，鸡叫三遍，天空微微露出了鱼肚白。

“多多，天亮了，我也要离开了。你能和我一起走吗？离开这个让你生活得不愉快的家？”

“那我们到哪里去呀？”

“我们到另一个星球去，那里安逸而舒适，那里是我们老鼠享乐的世界。”

多多稍稍思考后回答道：“对不起，老白，我不能和你走。我偷窃了城城家的粮食，还必须向他道歉。”

“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你将会遇到很多的困难和挑战，你确定你能经受得住吗？”老白再一次问道。

“我想我应该能挺过去。我爱这里，我爱我的家。”

“那好吧！我送你一件礼物。”老白又从黑色的披风里掏出了一副眼镜，他将眼镜戴在了多多的鼻梁上。多多看起来变得文质彬彬起来，像一个饱读诗书的学者。

戴上眼镜后，多多眼前的一切都异常清晰，他甚至能看见几公里以外的事物了。

“这是一幅鼠类星球上研发的五维时空立体眼镜，可以看见肉眼看不见的另一个世界。如果你在地球上遇到困难需要帮助，就在心中默默地念三遍老白、老白、老白。我就会出现在你眼镜的世界里。”

“太感谢啦！老白，可我们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我？”

老白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再见了！亲爱的多多，我要离开这里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有缘会见的，如果你想我了，也可以唤醒眼镜世界里虚幻的我。”

老白驾驶着他那根黑色的拐杖飞去，变成了天际间一个绿色的点。

“有缘会见的，有缘会见的……”老白的声音不断在多多的耳边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