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未了发如雪 第四十二章 国君的忧伤

李耳长这么大，其实也没有接触过多少人，以前就是小阿朱还有徐甲几个小孩子，到了槐谷也是一些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更别说接触国君这样的人。所以，他和小阿朱两个人，心里也没有什么尊卑大小的等级概念。

所以，这晋君留他们在宫里，每天就是个玩，他们两个也就不管什么等级尊卑，和平时一样，陪着这晋君玩的不亦乐乎。

晋君已是过了弱冠之年，但是，玩起来却也像个孩子一样，也不管什么礼法等级约束。这也难怪，晋君从小就长在深宫里，接受的是《周礼》上那一套礼法教育，怎么会有他们在山野长大的孩子的童年之趣。

两人随着晋君在宫里玩的快活，不知不觉三日之期就要结束，晋君这几日索性也不上朝处理国政，国事悉由六家上卿处理。到了第三日，晋君领他们在一处废弃的大殿里玩弹弓，因为是废弃多年的宫殿，所以里面有许多麻雀、燕子甚至乌鸦在里面做窝，黄昏的时候，里面更有许多蝙蝠飞出飞进。晋君就领他们来打这些鸟。

“你们知道这个宫殿为什么废弃了吗？”坐下来休息时，晋君忽然问。

“不知道！为什么废弃呀？”

“因为这个宫殿里曾经死过人，而且还是我晋国的一任国君。”

“啊？是吗？所以就废弃不要了吗？”

“因为，他们怕，怕死去的恶鬼来缠住他们。”晋君忽然变得非常忧伤的说。

“世上有鬼吗？我都没见过！”

“有，当然有，我小时就常听乳母告诉我，这个废殿里，一到晚上，就有鬼叫声！”晋君似乎陷入到久远的回忆里。

“可是，活着的人，谁也没有见到过鬼。我那次在谷里见到夫子，就曾经问夫子：‘这世界上有鬼吗？’夫子看着我呵呵一笑说：‘当然有啦！世间的鬼，都在每一个活人的心里住着，在人不提防的时候，就会跑出来害人！’既然夫子都说有鬼，那自然就有鬼。”李耳想了想说，他是相信夫子的话的。

“夫子？你们的夫子是——？”晋君好奇的问。

“我们的夫子就是古槐先生。”

“夫子古槐！是你们的夫子？”晋君问。

“是啊！我们都是夫子的门生。”

“奥，也难怪！真是羡慕你们！早听闻夫子古槐，天下之师！想不到你们竟然是他的门生！哎！可惜寡人不能……”晋君叹着气说道。

“君上生下来就是一国之君，自然不用拜师求学了！”

“哎！在外人看来，寡人是一国之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吃不尽的山珍海味，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岂不知，寡人这个一国之君，既没有军权，也没有事权，只是别人的一个傀儡，一个木偶而已！”晋君长叹一口气，忧郁的说。

“可是，我看在大殿上，他们挺遵从君上的呀！”

“呵呵！遵从？你们也看到了，前日里，寡人想留你们在宫里陪寡人玩几天，他们都依着各种借口，什么三坟五典，什么周公之礼，来约束寡人，更别说国家的军政大权了。寡人明白，他们迟早是要把寡人赶下去的，只是现在他们都有顾虑而已。”晋君接着说：

“外界都说，寡人是弹弓国君，整天贪玩，不理国政，可是，有谁知道，寡人哪里有政事可处理啊？在这深宫里，每天无所事事，你们说，寡人不玩儿，寡人还能做什么？”晋君眼中忽然噙满泪水。

“寡人从君父那里继承来这君位，名义上是一国之君，实际上和一个囚犯有何区别？你们相信吗？总有一天，寡人被他们赶下君位，赶出这宫殿时……到那个时候，寡人还不如你们，甚至连一个乞丐都有不如！哎！到那个时候，不知道寡人还能有你们这样的玩伴吗？”

“我们不会忘了君上，只要君上看得起我们，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君上的朋友，永远的好朋友！”李耳拉着晋君的手说。

“真的吗？你们愿意和寡人，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吗？”晋君忽然两眼放出热烈的光彩。

“当然了，我们也喜欢和你做朋友，我们还有许多许多朋友，将来，我和小耳子把他们都带来，和你做朋友。”小阿朱稚气的说。

“真的吗？你们愿意和寡人做朋友，那寡人就不孤单了。”

“咯咯！我们既然是永远的好朋友！你别害怕，将来如果他们欺负你，我让阿爹带着他的兵，来帮你打坏人，阿爹的兵可多可多，可厉害可厉害了……”

“呵呵，谢谢了！寡人也有许多许多兵，他们也都很厉害很厉害！可是，他们不听寡人的话！”

“咯咯，我阿爹的兵，最听我阿爹的话了！”

“好了，陪寡人一起吃晚膳吧，吃完晚膳，还要见你的阿爹呢！”晋君用手一指阿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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