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未了发如雪 第十五章 奇怪的孩子

天子特使赖公公本来是打算在曲仁里多呆几天的。但是，没成想驻守曲仁里的将军杨天赐，对他这个天子红人并不怎么友好。

杨天赐接了天子圣旨后，便几乎不在见他，见了面也基本是不搭一言。就像今早的代天子检阅三军，杨天赐在旁边不发一言，所有的上中下三军，以及三军头目，对他也是待理不理。所以，很尴尬的检阅完三军，他就打算要回洛邑了。

他原来想这曲仁里也算是成周的富庶之地，他代天子来这里监察，各级官员以及这杨天赐怎么都要送给他一些钱财财物吧，谁知这个杨天赐对他不仅不友好，甚至还会出言嘲讽他。

他知道，想意外发一笔财，是不可能了。而且，如果他还要继续多住几日，那他一定会被杨天赐再一次羞辱。

但是，作为天子特使回朝，驻守的将军一定要亲自送他百里以外，以表示对天子的尊重。

他想了想，便不打算告诉杨天赐，自己领人，直接就走。这样，回了洛邑，他也可以直接在天子面前说，杨天赐对天子不敬，天子一定就会更进一步相信他的话。

他决心已定，不告而走。

但是，那天当他和他的一队人马刚出曲仁里行至郊外时，无意间，他发现一个奇怪的小孩。

当时，他们的车驾刚出曲仁里，行走在村子边的道路上，因为道路并不很好，所以走的很慢。他嫌马车太颠簸，便也舍了马车，骑着一匹马慢慢行走，这样一来还可以看看乡间的春末的风光。

他正在一边骑着马行走，一边无聊的注目着田间的绿色时，忽然一群小孩子沿着乡间土路，迎面奔跑过来。

他们一遍跑，一边喊着乱七八糟的童谣：

新天子，真真好！

一月一过年，

月月都热闹。

月月穿新袍，

月月能吃好。

……

他听得出，这应该是刚编的童谣，因为这童谣在说新天子所颁布的新历法。

那些孩子从他们车队旁跑过，忽然慢下来，只听一个小男孩对一个小女孩说：

“阿朱，快看，快看，那个骑马的人，好奇怪！竟然没有长胡子……”

“嗤——”那个小女孩憋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

赖公公看见这群孩子在他们不远处停了下来，一个个好奇的望着他。

“是啊！是啊！我也看见了，没有胡子。”

“只有女人才不长胡子，怎么那个男人也不长胡子？”一个小男孩拉住一个小女孩继续问道：

“说，你快说，他们怎么就不长胡子呢？”

“咯咯——你们不知道了吧？”小女孩得意洋洋的说：

“那个人是洛邑王宫里来的人，我听阿爹叫他公公，什么公公来着，我忘了。后来阿爹说，他是个宦官，是个不阴不阳的人——”小女孩似乎很是享受这种状态，一群孩子，都围着她，听她讲话，她似乎就是个夫子似的。

“不阴不阳？人？”一些孩子不懂得依旧很好奇的问。

“就是看着像个男人，但却不是男人——”小女孩其实自己也不懂。但依然想着法子继续让他们崇拜她。否则她觉得她会被她的朋友们看不起，尤其是那个小耳子，他一定会嘲笑她。

“你们不知道，我听过他说话，声音很是尖细，像个女人。”

“那他是怎么长成这个样子的？”

小女孩一时语竭，不知如何回答。

“哎呀，我哪里会知道，都是阿爹说的。阿爹说：‘这个人住在遥远的洛邑。’”

“阿爹还说：‘凡是住在洛邑宫中的男人，除了一个人，都和他一模一样。”

“除了一个人？那这个人谁呀？为什么只有这一个人不一样？”其中那个被称作耳子的小孩继续问小女孩。

“阿爹说：‘那个人就是王，就是高高在上的王。”小女孩继续说道。

“王为什么要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都住在一起，王为什么不和他们一样呢？”那个叫耳子的孩子继续发问。

“因为王是天子呀！”小女孩回答道。

“那为什么——”

“哎呀！别那么多为什么了”小女孩打断男孩的话，拉起那个耳子的手说：

“走吧，去我家里玩吧……”

那个叫耳子的小孩令他注目良久——浓眉大眼，唇红齿白。但这些并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让他注意的是那个小孩子的耳朵，和别的小孩子确实不一样。很是独特。

他不由得很是纳闷：

“这个娃儿，好奇怪！”赖公公看着，笑了笑，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和他说话。

小耳子心里

“好似在哪里见过同样的耳朵……”他使劲的回忆。

想了许久，却还是没有想起来，他便对着这群孩子大喊：

“来呀，小娃娃们——”

“你们听，他在叫我们——声音果然像个女人！”

一群小孩子好奇的停住脚步。

“来呀，小家伙们！”赖公公喊道。

不一会那群小孩子就来到了赖公公对面，一个个歪着脑袋，细细的打量着骑在马上的赖公公。

“你叫什么名字？”赖公公对着那个叫耳子的小孩子问。

“你是在问我吗？”小男孩抬起头，歪着脑袋看着赖公公问。

“本公公当然是在问你。”

“可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小男孩一挺胸，倔强的说。

“嘻嘻，小娃儿不怕死吗？本公公随时都可以让你死！”

“我还是不想告诉你！”小男孩继续重复刚才的话。

“你？”赖公公用马鞭一指小男孩，大声说：

“，信不信本公公抽你！”

“咯咯！还是我告诉你吧。”旁边那个小女孩走向前，自告奋勇的说：

“我叫阿朱，他——他叫耳子！”

“他多大了？他爸爸妈妈是谁？他家住哪里？”赖公公急着问。

“我爸爸是这里的杨将军，我妈妈很早就不在了——”

“你不用说你。”赖公公有些不耐烦的问：“我是问他。”

小女孩一看赖公公并不热心搭理她，便把嘴巴一撅，气愤的说道：

“哼！我也不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