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未了发如雪 第十四章 对抗

周楚相交的要地，是一个叫苦郡的地方。驻守苦郡的将军，姓杨，名叫杨天赐。这杨将军是世代世袭在苦郡驻守。将军府所在地也是苦郡最繁华的地方，名叫曲仁里。

因为是战争的要地，所以，苦郡也是南方的楚国与北方的诸侯争霸时，经常发生战争的地方，也是经常会盟的地方。

因为地处南北要冲，所以也是南来北往的商家聚集之地。

商家聚集，自然街市就繁华。

苦郡与洛邑之间有群山横亘，山之北，水流入河，山之南，水流入江。

所以，这苦郡北靠群山，与洛邑相接。东南所向便是一望无边的汉水平原。平原大部为楚国之地，只有北边的一部分属于宗周所辖。南北交战，北方骑兵多在平原上大胜南方楚人。但南方楚人，也多借汉水流域的众多水系取胜北方的军队。

每每楚国强大北侵，周兵也可退入群山之中，依山防守，使南军不能北进。

内侍总管小赖子，总领着周天子的监察卫队，打着天子仪仗的旗号，南下监察慰问守边将军杨天赐。他们一行人已经离开洛阳好几天了，再有一日，便可南出群山。出了群山大概再行一日，便可到达苦郡曲仁里。

因为军中的哨探早已探到天子监察对一行人的行期，所以，杨天赐一早便率领亲卫，出曲仁里向北二百多里路，来迎接天子仪仗。

东风吹动旗帜咧咧作响，战马不时萧萧鸣叫。

一番礼仪上的互相往来之后，杨天赐率领边军在前面开道，引领着天子特使的车队，浩浩荡荡向曲仁里而来。

车厢里，小赖子不由得一阵得意洋洋之情。他悄悄揭开车帘向外观看，终于忍不住一声尖笑。

“哼！任你是多大的将军，任你是多大的官，见了本公公，还不是一样的俯首称臣。嘻嘻——”

虽然已是黄昏，大街上，道路两旁还是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车驾进入驿馆，例行休息。

看热闹的人群不禁很是失望。因为，他们伸长脖子等了半天，连个天子特使的毫毛都没有看见。

第二天一早，杨天赐早早就进入军营升帐，以等待天子特使来宣诏令。

虽然，对于昨天天子特使的傲慢，杨天赐非常生气，但是，他还是忍住性子，早早升帐，迎接特使。

但是，一直等到午时，天子特使才缓缓走进军营。

一进入军营，特使也不和别人搭话，径直走到帐中最中间的位子上。

这令杨天赐的心里恼火非常。

小赖子首先宣读了天子新颁布的历法，同时还有天子新立，对于杨天赐以及其他人的封赏。

当新历法一宣读，营帐里顿时就沸腾起来。

“竟然有如此之历法——”

众人交头接耳一阵阵议论。

虽然新天子的赏赐也算丰厚，但是杨天赐还是高兴不起来。

所以，当小赖子宣完圣旨，杨天赐似乎没有听见，迟迟不想接旨。

“杨天赐，还不赶快领旨谢恩——。”小赖子有些生气的说道。

杨天赐只好接了圣旨。

“请特使随从本将军检阅三军——”按照惯例，接下来特使是要代表天子检阅上中下三军的。

“这个，今天就免了吧！”小赖子盛气凌人的说：

“一来明日是新天子的万寿节，也是新历法的第一年初一。二来，本公公千里奔行，旅途劳顿，也需要休息。”

小赖子其实是想在这里多逗留一些时间。因为好不容易出宫一次，而且出了宫，才感受到了权力的好处。

“那么，请公公入席，观看军中表演。”杨天赐继续耐着性子邀请小赖子。

“这个，甚好，甚好。不过——”小赖子继续傲慢且有些醋意的说：

“不过，当今天子，我王对你个人另外还有赏赐，所以，我们还是去你的家里另宣圣旨——”

“还是就在这里一块宣读吧！”杨天赐实在是想尽快结束。

“这怎么成？”小赖子有些呵斥似的说：“营中即是军中，是天下公事。家中却是私事，公事私事怎么可以混在一起呢。”

杨天赐只好领着小赖子去他府上，迎接天子对他自己的赏赐。

照例是一阵长篇文字，最后，小赖子话锋一转，继续宣旨：

“寡人鉴于杨将军年纪尚轻，而又早丧妻室，长期鳏居，于身心皆有不利。故而，寡人特从郑国君族选了一女子，赐与杨将军为妻——”

听到这里，杨天赐再也不能沉默寡言了，他打断小赖子的话，回道：

“臣谢天子之恩。但是，臣以前之妻是晋国贵族，与臣相敬如宾。臣曾发誓，今生她已去，臣不会再娶。故而，请我王收回成命。”

“嘻嘻！杨天赐，这可是天子的隆恩，你一个臣子怎么可以抗天子之命？”

“那，本将军就把她转赠给公公吧！”

“杨天赐，你是在羞辱本公公吗？”小赖子听了杨天赐之言，勃然大怒。

“奥！本将军忘记了，公公你不能——”杨天赐一阵无声的冷笑。

这在小赖子看来实在是莫大的奇耻。

“你——杨天赐，本公公可是天子特使。”

杨天赐本来就是一个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人。

“你可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老子还有生杀之权的。”杨天赐这一番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今天这赏赐，你必须接受。”小赖子继续说。

“好吧，既然赏赐给我了，就是属于我的东西了——”杨天赐转身对一个侍从吩咐道：

“去，把马车上那个女人，领到府后，去清厕，以后，她就干这个。”

“你！杨天赐！这可是天子赏与你做妻子的——”

“我的妻子，就必须做我府上一切家务……”杨天赐冷冷的回答。

他是一个年轻的军官，还不到三十岁，自然有着他作为军人的一面，本来，他打算是要隐忍的，等送走了这个宦官，就算结束了，谁知道这个人竟然得寸进尺。

对于他的妻子死，杨天赐是有着一个心结的，虽然，她已经离开他五年了，但是，五年来他一直不能释怀。现在，这个阉人包括那个新天子竟然要闯入他心底的这个世界，这是他绝对不会容忍的。

小赖子受到杨天赐冷冷的回答，自然也不敢再进一步，只好忍下来。

因为，他看的出来，杨天赐是真生气了，年轻冷酷的脸上已经透出一股杀气。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他也不敢彻底惹怒杨天赐。

“哼！等回到宫里，天子面前……嘻嘻，有你好看——”小赖子在心里说道。

沉默了一会，杨天赐开口道：

“既然公务私务都完毕了，就请特使自取营中用餐，本将军还有军务，恕不奉陪了！”

杨天赐冷冷的说完，便转身自顾自的向外走去。不在管冷在一旁的小赖子。

“好！我让你现在这样对待本公公——”小赖子恨恨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