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之巅,轩辕之丘。奇花异草,仙树怪兽。飞瀑流泉,宫殿隐隐。
穆天子来到此间第一日,便受到西王母的私人接见。
两人虽是初见,却觉已是相识多年。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欢娱的日子自然总是很短。不觉,穆天子西来,三天已过,他必须东归了。因为这一次西行而来,实在是耽搁了太多的时间。刚路上就走了五百多天,这还是日夜兼程,程。要是东归也用这么多天,那么,这一来二去,就是近乎四年。四年,对于一个天子来说,确乎是太久了。朝中要是有变,那么,后果将不堪所想。
虽然,西王母一再挽留,甚至答应,让他做这众仙之首,二人将长生不老,永居这如梦似幻的仙境。穆天子最终还是选择返回人间世界。
无奈,二人只有依依作别。望着那重重叠叠山峦,漂浮不定的茫茫白云,西王母悠悠的唱出伤感的歌:
山叠着山,山山相连,
云遮着云,白云在天。
君子一别,道里悠远,
将子不死,尚能复返?
悠悠者天,苍苍者山!
即送君子,伤我心颜。
望望不见,独自流连。
离歌倍伤心,两人相拥,不忍诀别。最后,西王母从脖子上摘下一个玉坠,也就是玉璜,放在穆天子手中,言道:
“哎,君子执意要去,这也是天数。我把这个玉坠儿送给你,你可认识它——”
穆天子摇摇头,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玉璜,怎么可能认识呀!
西王母笑了笑,说:“其实,这个玉璜确是君家之物……”她一边望着远方,似乎陷入了沉思,一边缓缓说:
“君之始祖,弃,曾经伴驾轩辕氏,西来我昆仑之巅,那时,我们这里被你们称作‘西王母国’,轩辕氏不远千里而来,意在学我冶铁制兵之术。你看,那个圆丘,我们就叫做‘轩辕之丘’。轩辕氏同时也让你的始祖教我们稼穑之术。我们这里历来也是产玉之地,你的始祖对于这晶莹温润之物喜爱尤佳。临别之时,他一同携了这块玉而去……”
“岁月更迁,光阴迅速。你这周人一族,也在更替中几经起伏。后来你那诸夏之地,因为战乱,你的祖上曾经西迁,与羌戎蛮族杂居,过着半游牧半农桑的生活。但是无论如何迁移,这块玉都在你们的族长身上携带,久而久之,便封印了你们周人一族的记忆。后来,你的宗祖,古公亶父,携族人迁回岐山之阳,在那里常事农桑。直到商国帝辛之时,天子暴政,民不聊生,天下战乱纷起……我昆仑玉虚宫门人,也就是你们尊称的太公望姜子牙,奉命下山,辅佐你的先君文王姬昌、武王姬发诛灭暴政,整治天下。出兵伐纣之时,在岐山之阳,丰镐之郊,构筑封神九台,台上悬挂封神榜,那封神之榜,其实就是这枚玉璜……”
一下子说了这么久远的事,西王母似乎累了,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在那次封神大战中,所有人神的魂魄元力,最后都被封存在这枚玉中。包括你们的父祖文武王,还有你们人界众神之首,姜子牙的元力魂魄……所以,且不可轻视了这块玉的力量,今当永别,也是上天注定,我就把这块玉再次物归原主。从今一别,君子切切常戴此玉,不可轻离……”
穆天子将此玉握于手中,忽感一股温润祥和之气,遍布全身。他缓缓大开手掌,只见这块玉有半个巴掌这么大,晶莹剔透,确和其他美玉没有什么二致。仔细端详,这块玉上部却是晶莹剔透的碧蓝色,像蓝天一样,其间隐隐似有白云浮动,下部却是曲曲起伏,重重叠叠的群山之巅一样,翠绿非常……
“既然是吾家之物,又为何在卿家之手?而且,我周人这么久远的事迹,就连我这个王,也只是在典藏室的钟鼎、竹简上看到过,也还只是略知一二。有些隐秘之事,我是闻所未闻,卿家却又是从何而知?一下子就说出这么多。”穆天子不解的问。
西王母莞尔一笑,说道:“此玉最后一次回归,是在封神之战结束之后,姜子牙回山复命时,带回玉虚宫的。至于我如何知道这么多事……呵呵——”西王母似乎想卖个关子,笑了笑,问道:“此玉,会说话,你相信吗?”
“此玉会说话?”穆天子不仅疑惑的问。
“呵呵,只要你静心感知,就一定能感到此玉心中的千言万语——”
穆天子将此玉紧紧握住,置于心头,闭上眼睛,好一会,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西王母,说:“我听见了,你的,声音——”
不管二人有多少诉不尽的缠绵情语,终究还是要分别。
西王母将玉璜轻轻的戴在穆天子的脖子上,然后,轻轻的转身掩面,一字一句,说道:
“君,走吧,我会一直望着你的影子……”
“也许,我们还会再一次相见……”说罢,穆天子便等车而别。
“但愿,我们不要相见……”看着穆天子车驾远远而去,西王母喃喃自语了一句。
忽然,从穆天子的车驾上,传出一阵阵琴声,歌声,响遏云霄,西王母站在高山之巅,自然听的清清楚楚,只听穆天子伴着琴声唱道:
山叠着山,山山相连。
云遮着云,白云在天。
即今一别,道里悠远。
道里悠远,何时复返?
悠悠者天,苍苍者山!
一别卿卿,摧我心肝。
道里悠远,何时复返?
何时复返?
魂魄来时,白云在天。
长相长伴,永不分散。
穆王回朝,对西王母确是念念不忘,魂不守舍。便命人在骊山之侧,仿照昆仑之巅,起一桃山,桃山之上修建了一座西王母宫,命画师画了一幅西王母像,和那枚玉璜,一并供奉于宫内。穆王每隔一时,便独自入宫,小住数日。
天下承平日久,穆王不免倦于政事。却说南方荆楚,便趁成周太平日久,疏于兵事之隙,每每蠢蠢欲动。
穆王便决意南巡,以威镇荆楚,使其顺服。
王驾行至汉水,楚君不胜王威,便惶恐的赶至汉水南岸,与穆王相约。
次日,两人会于汉水之上,楚君亲自把盏与穆王赔罪。
威服荆楚之后,穆王却对这汉水风光,甚是欢喜。不免流连忘返,终日泛舟于其上。忽一日,江上大风,波浪滔天,众人惶恐之中,却见穆王不为所动,反而嬉笑异常。忽然,一个大浪,铺天盖地而来,瞬间,王舟被这大浪淹没……
瞬间,风平浪静后,岸上为首的便领人加紧打捞。满船诸人,尽都找到,却唯独不见了穆王。而且在太医及时的救治下,都一一苏醒了过来。
据苏醒过来的人说,他们在船沉的瞬间,隐约看见,一女子忽然骑黄鹤从空而下,将穆王携起置于黄鹤之上,两人瞬间便乘鹤而去……
然而,岸上诸人,当时因为风大,大都忙乱的躲于行营之中,任谁也没有看见骑黄鹤的女子……
此事后来便不了了之,成周史官都对此隐约含糊其辞。倒是《诗》上留记了一篇时人思念穆王的歌。
朝中关于穆王此次遇难,也是大事化了,并没有追加当时船上以及陪伴穆王南巡诸人的罪。而钦天监御史台却还上奏新天子,言及此次遇难是穆王之罪。因为,穆王未将与成周息息相关的玉璜戴在身上。否则,就绝不会发生此等事件。
从此以后,历代成周天子都把玉璜随身携带。直到成周幽王之时,因为幽王与王后褒姒之事,申国国君联合犬戎作乱,乱兵攻破都城,眼看幽王就要被乱兵所杀,不料,任谁也没想到,突然从幽王身上爆发出漫天红光,直射乱军,一时,敌军大乱,幽王趁此才逃过一难。也是从此,天下所有人都相信,这玉璜是成周天子的护身符,也是成周江山的命脉所在。
所以,以后历代天子,老天子将要驾崩之时,都会把这玉璜交付于新继位的天子。
王命诏书、玉玺、玉璜,这三样便成了新王登基的信物。而玉璜更是被认为是新天子震慑天下最重要之物。因为,诏书、玉玺皆可以造假,而且只是一个空头凭证,惟有这玉璜,不仅不能造假,还具有天地神灵祖宗所赋予的力量,这是足以震慑天下的力量。
玉璜就是天命所在,这是天下臣民所有人的共识。
现在,周天子却把这维系成周命运的玉璜,丢了。所谓夏失天命,商汤代之;商失天命,周武代之。现在,玉璜不知所终,不就是失了天命吗?
所幸,对于玉璜不知所终之事,现在还没有几个人知道,否则,一旦为天下所知,那将会是一个怎样的战乱局面,他这个周天子,甚至整个周王室的士大夫贵族,将会遭到一个不敢想象的后果。
想到这,周天子后怕了。“不行,必须派人去暗中寻找玉璜……”周天子心里想:
“还有,下个月的太庙冬祭,届时,要宣布王储人选,必需要向祖宗神灵出示玉璜……这可怎么办?”周天子在琉璃宫中一边踱步,一边想。
“嗯,还是先暗中命宫中玉匠做个假的吧,反正这玉璜并没有多少人见过,即就是见过的人,也是在太庙祭祀时,远远的看见过,并没有那个人清晰的知道玉璜的真正模样。只好如此了。”周天子考虑良久,便下了决心。
“看来,这事还得找两位王弟商量,呵呵——”周天子看了看躺在榻上,已经入睡的新王后,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事呀,还得先瞒着你这个小浪蹄子,等到假的造出来了,再送给你,或者可以博得美人一笑呢!嗯——或者可以多造几个——”
周天子不仅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打动了,自言自语道:
“有时候,假的也能起作用呢!甚至,比真的更厉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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