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仙记 四十六 授学

数日后，翠云山新建的宅子大院里，齐刷刷的坐满了十几个成年人，各个临危正坐。如意、梓桐、岳云、和林仙子坐在前排，其他人也都以这四人为首，整整齐齐的排成四排。正对面的座上，李夫子一身考究的素衣，一脸严肃的拿着一个竹简朗声念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其为人也孝弟悌，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欤!”……。李夫子念完一段，然后又让众人一段一段的念，并且背下来。这一干人等都拿着竹简大声朗诵着。李夫子手里习惯性的拎着不知从哪里找的一根戒尺，来回渡着步子。待众人念完，又一句句的讲解……。这才教授了一会，李夫子便发现，这些个人还真不一般，往往看一遍竹简，便以记住了上面的内容。只是不太解其意，这倒省了自己的戒尺。一番详细的解读后，这些人也都能快速理解。李夫子心里甚是高兴，因为这班人一教就会，倒省了自己不少力气。一个时辰后，李夫子又让练习书法。这下就没有前面那么好了。一个个把字写的歪七扭八，也就如意、红云、林仙子的字还有个样子。其他人的字写得真跟画符一样，龙飞凤舞。看的李夫子怒目圆睁。大声喝道“字如其人，神、气、骨、肉、血，五者阙一，不为成书也。看看你写的是什么”？说着，李夫子便在一老者前拿起竹简大声训斥。“你看看你长的贼眉鼠眼，身形猥琐，一幅贼人像，这字和你很贴切呀！似你这等，如何做我的学生？回去将前面所学抄写一百遍”，坐没坐相，卧没卧相，回去把衣服穿好了再来听课。那红脸老者原也是师祖的辈分，法力也是通天的人物，拥有一座自己的悬空山。门下徒子徒孙也有不少，平时除了黄轩子以外，也是一幅高高在上，世外仙人的样子。只是有点不修边幅，样子显得有些邋遢。这一下直接被李夫子给吼蒙了，数百年，自成元婴以来，就没再听过有人如此鄙视的语言当面训斥过自己。就连黄轩子他老人家也没有过。正当红脸老者愣神之际，却又听李夫子瞪着眼对着他喊道“还在这做什么，还不回去”红脸老者忙“是”的一声，赶忙起身，低着头退了出去。李夫子还怒气冲冲喃喃道“朽木也”！接着又去看下一位的竹简，连着看了七八位的竹简，这几人不知是受到惊吓，还是其他，各个颤颤巍巍。李夫子看的只是直摇头叹息。等转到岳云处，见岳云用粗粗的大手掩着竹简，冲着李夫子讨好这媚笑。李夫子刚要发火，却见岳云腰下系着的葫芦，才猛的想起，十几位学子的聘礼中，有一位送的就是一葫芦酒。这李夫子除了学问，下来也就最喜欢酒了。猛猛灌了几大口，当时就飘到九霄云外了，幸亏小婵在旁边看护着，才没有出丑。眼下看着岳云的这般打扮，估计十有八九那酒是岳云送的。也怪自己尽忙着馋酒，也没有看礼记，记不得送礼人的名字。李夫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岳云道“你叫何名啊”？岳云忙道“小子，岳云”。李夫子点点头道“字虽不佳，但态度还算端正谦虚。这样吧，你！你！你！”说着李夫子回身冲着几个写字奇丑的人点着手指道“你们几个回去，把今日所学都抄写一百遍，明日带来与我看。明日若发现没有抄够者，少一篇，打二十戒尺，可都懂了”？此时李夫子的声音真可是中气十足。声音洪亮。那几个师尊，也都摄于其刚才的余威，赶紧点头称是。李夫子这才走回自己的书案前，对着一旁伺候他的小婵轻声道“小婵来，帮我磨墨”。语言极尽呵护，听得坐下的众人有些疑惑。小婵上前，拿起砚台，倒上水开始研磨，没两下，夫子笑道“研磨开始应该是这样的”，说着拿过磨石在砚台内轻轻左转几圈，然后又右转转几圈道“这样研磨，磨才会匀”。说着又将磨石递与小婵。不一会磨以研成。李夫子对众人道“练字首先要做好坐姿”。说罢就坐直了身体。然后“是悬腕……。记住了，写字就是在写志。非志士高人，讵可与言要妙”？众人唯唯称是。正正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李夫子才授课完毕，让大家都散去。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见礼离席而去。

待到院外，却见那红脸老者正坐在树下生闷气。那老者听的众人脚步声传来，忙抬头看去。急急起身向前向为首的如意师姐道“如意道兄，这！这！…”。如意瞥了一眼红脸老者忍住笑道“明知今日夫子开课，你还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活该”。众人轰然大笑起来。那红脸老者脸涨的更红了，喃喃道“愚弟，一向如此，师兄何故今日却就嫌我邋遢了”？如意笑道“哪里是我等嫌你，明明是夫子嫌你。你说你，都几百岁了，日日日躲在丹房里炼丹。也无不好，只是要注意下卫生。出门见客也要注意下仪容不是”？子清打趣道“子路道兄那是心无旁骛，仪容仪表那些在道兄看来都是虚的，自然看不上眼呢”。那叫子路的红脸老者对子清道“去，去，莫要贫嘴”。这时又有一偏瘦的中年人笑道“想不到凡间的夫子如此厉害，看那架势还真有些为人师表的样子”。“就是！就是！感觉比师傅他老人家要厉害多了”。这时红云接口道。如意好奇问红云道“师妹，我记得你游历时，因喜欢音律，便常去各种曲坊，也常接触些风流学子，难道这些个学子的夫子也都如此厉害”？红云笑道“师姐，这我哪里知道，只是隐约间感觉他们口中的夫子都很严厉，不过，好像还很受尊敬呢”。这时岳云不知所谓的咋咋呼呼道“我倒觉的这李夫子人很好”。说完还傻傻咧个嘴笑。如意好像想起了什么，狐疑的看向岳云道“师弟，我很奇怪，你写的字跟狗爬的一样，比子路道友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何你却没有受罚”？那几个一块受罚的老祖也都奇怪的看过来。岳云一见，脸瞬间涨的通红，结结巴巴道“师姐，我！我！夫子说我谦虚”。“呸！”的一声“不害臊”红云俏脸一脸鄙夷的看着岳云埋汰了一句。岳云见红云不待见自己，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子清上下打量着岳云道“的确很奇怪啊！四师兄这傻头傻脑的模样，咋就看出谦虚了呢”？梓桐上前说道“七师弟，你也猜不出来莫”？子清道“二师兄，这事有些莫名其妙了，一时半会还真看不出来”。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子清心里却好像有了办法能摸清楚情况。正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就听院内李夫子的声音传来“既以休课，何故在外喧哗”。说完就听一阵脚步声传来。青竹忙对众人说道“各位师尊，我们快些离开吧？先回青竹楼再说，等夫子出来，看到了，怕是要受责罚”。众人一听，忙乱哄哄的向青竹楼而去。到了青竹楼，如意才想起青竹这一茬。忙拉着青竹坐下道“青竹，你不是在家伺候过莫言小师弟吗？那你知道莫言的夫子是不是也是这样”？青竹道“回师尊，少爷自小是在家学的，学问都是老爷亲自教授。因少爷聪慧，不管什么一学就会。故老爷不但未生过气，还对少爷很是疼爱呢”。众人一听，也都搞不清夫子是不是都是这般严厉。只听青竹接着说道“不过，少爷学琴的时候，还真吃了些苦头”。如意“奥”了一声道“快些说说”！青竹回忆着说道“当时我记得是莫言的四姐莫烟学琴，四小姐在外拜了一位有名的琴师学习，每日都要去学艺。我记得开始的半个月，四小姐每日回来手指都是肿的，还哭着喊着不去学了。最后还是二少爷和三少爷不停的宽慰，才是坚持下来。四小姐曾给我说过，那个琴夫子不但貌美如花，琴艺高超，性格也是极好的。还说四小姐是琴夫子最喜欢的一个弟子。即便如此，为了学好琴，四小姐也挨了不少戒尺呢！大概学了有两年，四小姐艺有所成，便每日在家练琴。一日，四小姐无趣，便弹了一首曲子，吸引莫言少爷前去。少爷年幼，果然上当。听了四小姐的曲子后，便也要学琴。四小姐和少爷击掌为誓，此后，便盯着莫言少爷学琴，因少爷还小，小手不经磨。才一天不到，少爷手指疼的受不了。便不欲学，四小姐当然不会就范。为了此事，好像还闹到老爷那里去了。最终，四小姐说服了老爷。至此二少爷和三少爷也就不便插手。后来少爷还是学了琴，那段时间，四小姐教授期间，一直是很严厉的。不曾想，数年以后，少爷的琴艺居然比四小姐的还好”。众人听完以后，不由长呼短叹起来。如意由衷道“这一听，才发现，我是枉为人师啊！我何时教弟子有如此上心呐”！众人也都默默无语。

那瘦脸中年人也不由接口道“是呀！我等弟子，大都靠天赋和自己勤奋，我等也不过是从旁指点一二而已，哪有如此上心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忙于自身的修炼。这等夫子的确令人敬佩，能遇上这等夫子，也是三生有幸啊”！如意又道“不管有用无用，目前此法，好歹也是一条路。不管如何说，总比四处游历好的多吧”！此时，三师兄周通道“师姐说的对，好歹算是次机缘吧。即便没用，大不了也就浪费个十年八年的时间，就当是陶冶情操了。再说了，我等的十年八年，也不过弹指之间，还浪费的起。如若是真能对境界有所增益，那也是我等的机缘造化。所以此事不可不用心呐”。那红脸子路忙起身道“你们先聊着，我还要抄写一百遍前文呢！就先不打扰了”。说罢就出门一溜烟跑了。其他被罚者也都匆匆告辞，回去抄写课本去了。如意眼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却见岳云还坐在那自顾着喝酒。不由问道“师弟，就你写的字，不怕被夫子罚吗”？岳云正喝着呢，听到如意如此说，再傻也知道这是在下逐客令呢。忙起身一礼道“那我就先告辞了”，说罢，还偷偷瞄了红云一眼。随后也就走了。子清见岳云要走，忙追上去道“四师兄，等等我，我们一块走”。如意见此地就剩下青竹和红云，再也没有外人。不由笑着红云说道“师妹，我看四师弟对你一往情深，为何你却迟迟没有表示呢”？红云俏脸一红道“那个榆木疙瘩，谁会喜欢他”。如意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对着红云调笑道“你这点小心思当真我不知道么？其实你心里也是有四师弟的，只是嫌他少了些情趣而已，再者就是你脸皮薄了些，这是何苦呢”？红云羞的俏脸更红了，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接着如意又道“今日这屋里只有我等三个女人，还有何不可说的，莫非还在师姐面前藏着掖着”？红云一听，脸更红了。只是用手死命的揉搓着丝巾。青竹见红云师祖这般模样，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来。如意看青竹可爱模样说道“青竹来！你说说你个莫言是如何发展的，也让你红云姐学学，你看她没出息的样”。青竹正失声笑着，不曾想，祸从口出。让如意师尊注意到自己。听如意说完，不由僵住了好一会。涨红个脸，忙支支吾吾道“我！我！我什么也没有啊”！如意不由不屑道“看你二人，大庭广众之下，眉来眼去，卿卿我我，毫无顾忌，谁还看不出来”？红云这时也顾不上脸红了，在旁边打趣道“大师姐说的没错，这小妮子刚才还取笑我呢，看你长的还是蛮水灵可爱的，其实，就你坏心眼多。刚来时还是处子之身，现在不是了吧。说，啥时候把我们小师弟给霍霍了”？如意被红云的口无遮拦给吓了一跳。赶忙拦住道“师妹，胡说什么呢？一提到自己就像个闷葫芦，一说别人，你比谁都积极，搞得比你的事都重要似的。注意点言辞，好歹也是师尊身份的存在。咋什么话到你嘴里都感觉变味了呢”。红云不由一顿，知道自己又口无遮拦了。忙辩解道“我是替小师弟操心呢”。说罢又老实坐着不在言语，只是笑吟吟幸灾乐祸的看着青竹。此时青竹羞的脸都快埋到胸口了。如意笑意吟吟的安慰道“青竹啊，不要听红云胡言乱语，回头我好好罚她。说说你和莫言师弟的事吧”？青竹见如意揪着自己不放，心下异常慌乱，匆忙胡乱吟吟道“我和少爷没什么”。如意见青竹死不开口，脑袋一转道“哎呀！青竹毕竟是女孩子家，害羞，不好意思说，算了吧。毕竟人家还当我等是外人，回头等师弟回来，我还是问问师弟吧。想必师弟为人坦荡，是谦谦君子。该不会不给我这个师姐说吧”？青竹见如意师尊如此说，心下一想，以自己对少爷的了解，如若如意师尊真要问少爷，以少爷的坦荡性格，自是有啥说啥了，也决计不会害羞的。这样倒显得自己太见外了。不由鼓起勇气，毕竟心还是有些慌乱，小声道“少爷是我的”。如意和红云正相互示意着什么，一时没有听清，也是因为青竹生意太小。如意追问道“什么”？青竹见二人没有听清，其实那蚊子般的声音，小的连自己都没有听清。不由撞着担子大声道“少爷是我的”。如意和红云这次是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有些刺耳。青竹见二人没有说话，都看着自己。为了显示自己爱情的正义性，便也霍了出去接着义正言辞的道“少爷三岁时，我便开始伺候他了，少爷的衣食住行甚至吃喝拉撒，这么多年来也都是我在服侍。我知道少爷的每一个爱好，懂得少爷的每一个眼神。少爷善良，豁达，少爷英俊潇洒，少爷是个男子汉，有担当。我喜欢少爷爱少爷。我也知道少爷也喜欢我……。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少爷。希望少爷能早日遇到般配他的女子。但我相信，没有哪个女人会比我更爱他，所以少爷的第一次，一定是要给我的，趁着有一天，我就诱惑了少爷，把少爷给睡了………”。青竹一鼓作气，如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心里所想的，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说完后，不由的挺直了身子。那圆圆的胸部更加显得挺了几分。青竹看向如意二人。如意看到青竹的目光透出无比的勇气与无惧，还有些许的得意。如意听了青竹的话，脑袋如五雷轰顶，一时没有了思维。不由失神道“奇女子也”！不由看向红云，见红云呆若木鸡装，迟迟不见动静。忙用手去推了红云一把，红云如吃醉般醒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红云听得青竹言语，闻所未闻，不由赞叹道“真女中豪杰，敢作敢为，令人叹服”！如意道“都说情为何物，这次总算见到了。有些震撼呐”！此时青竹说完，感觉一身轻松。对着红云道“红云师尊，男女之事的两情相悦才好，如若师尊对四师尊也有意，又何故扭捏，拒人于千里之外？对于爱自己的人，你怎能忍心伤害他呢？即便你不爱他，也是不能伤害他的。人生苦短，遇见即是缘分，随缘不是更好？如若无缘，那就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这样倒也显得干净”。红云不由张口道“那我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