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
确认了太子与齐王的确与后宫嫔妃有染之后,长孙玦便欲离开。
可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东宫中殿却突然传来一阵人喊马嘶,紧跟着火光通明,一队人马急匆匆朝这边赶了过来。
为首两人,一个顶盔挂甲,一个官服加身。
其后文臣武将约十几人,在卫队的护送下,很快便来到了后殿寝宫。
得!
走不了了!
看这情形,要出事啊!
长孙玦没有轻举妄动,周围都是太子一党的人马,就算是他,也无法避开这上百双眼睛。
“柳公公,烦劳通禀太子殿下,我等有要事求见!”
“裴大人,太子已经就寝,有什么事能不能明日一早再说?”
听到守门宦官那尖细的嗓音,长孙玦不禁一阵恶寒。
阴气之重,犹如夜猫怪叫。
裴大人?
难道说此人便是那太子詹事裴矩?
长孙玦正猜着来人身份,又听那文官开口:“事关重大,万不可怠慢,还望公公体谅,通禀太子!”
“好吧!裴大人稍后,老奴去去就回。”
宦官明显不太情愿,但碍于裴矩身份,只得硬着头皮转身进了太子寝宫。
此时,李建成和李元吉正处于酣睡之中。
长孙玦透过窗棂小孔,发现那张婕妤和尹德妃已然离开,看样子是回宫伺候皇上李渊了。
“殿下,太子詹事裴矩、左翊卫大将军罗艺在殿外求见。”
可能是怕打扰太子休息,宦官特意压低了声音。
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李建成撩开帷幔,晃晃悠悠走了出来,满脸不高兴。
“这么晚了,你就不能让他们明日再报?”
“殿下恕罪!老奴也是这么说的,可裴大人说事关重大……”
宦官吓得一个哆嗦,立马跪倒在地。
“算了算了!让他们进来吧!”
李建成兴致缺缺的摆了摆手,好像对那所谓大事并不感兴趣。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齐王李元吉听到了动静,也迷迷糊糊的离开了床榻。
二人在一众宫仆的侍候下更衣洗漱之后,裴矩等人也恰好来到了寝宫。
“裴大人,深夜求见,到底是何等大事啊?”
“殿下,今夜秦王召集长孙无忌、尉迟恭等人过府议事了!”
裴矩深施一礼,开口说道。
“我当是什么大事,老二那边最近不是一直这样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一边咀嚼着宫女送到口中的葡萄,李建成一边问话。
依旧没有重视的意思。
见此情景,裴矩失望的摇了摇头,可还是继续禀报:“今日与以往不同,太子卫率韦挺刚刚查明,秦王还召集了帐下不良人,此举大为可疑。”
“你是说他要谋反?”
李建成原本还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可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极有可能!”
“好!太好了!本宫等的就是他狗急跳墙!哈哈哈!”
兴奋的看了看一旁的齐王,李建成开怀大笑。
他忌惮秦王李世民已久,早就视其为眼中之钉肉中之刺,这下终于有了借口除掉对方。
“殿下,莫要着急,臣还有一事!”
裴矩犹豫了一下,复又开口。
“讲!”
“秦王可能已经发现了殿下与后宫往来甚密一事,或今日或明日便会参奏陛下!”
“哈哈!裴大人多虑了,父皇对老二早就心有不满,不会听信他的谗言的!”
李建成自信满满,毫不避讳与后宫有染的话题。
在他看来,李渊年事已高,昏聩糊涂,早就不是那个精明强干、起兵反隋的唐国公了。
想要蒙骗,简直易如反掌。
只要向其禀明李世民最近的情况,李渊定然不会轻饶。
要知道,老皇帝对秦王这个功高震主的儿子同样存有深深的忌惮。
“殿下,此事非同小可,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裴矩魏征再劝。
还不忘拉了拉一旁的罗艺。
然而,结果却与他想要的恰恰相反。
作为太子一党军事力量的代表,罗艺甚至比李建成和李元吉还要嚣张。
两年前他刚刚平定了刘黑闼的叛乱,风头一时无两。
就连当今皇帝李渊,都对这个前隋的虎贲郎将大为赏识,宠信有加。
对于秦王李世民,罗艺向来不屑,在成为了太子党羽之后,更是凶暴跋扈,曾多次当众羞辱秦王亲信。
“殿下不必担心,只要有我在,晾他李世民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罗艺耀武扬威,仿佛当今天下他已无敌手。
李建成见状更为得意。
再看看殿中所站魏征、冯立、薛万彻、韦挺、李瑗、王珪,更是信心满满。
与秦王府众幕僚相比,他这边的实力丝毫不落下风。
“裴大人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今日早朝我便参奏秦王聚众谋逆,父皇定会下旨三方对质,到时候便可借机将其斩于玄武门!”
“哈哈哈!太子此计甚妙!我这就去通知张婕妤和尹德妃,让她二人给父皇吹吹枕边风!”
听完李建成的谋划,一旁的李元吉拍手称快,谄媚至极。
……
寝宫内众人还在商议如何加害秦王一党的细节,却并不知道,就在大殿的房檐下,长孙玦将所有细节听得一清二楚。
情况不妙!
即便通过前世的记忆,知道玄武门之变最终以李世民一方获胜告终。
可听完太子一党的密谋,长孙玦还是不免担忧。
谁又敢保证,这一世事件发展的轨迹不会偏离?
万一李世民兵败,长孙玦的下场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不行!
得赶紧想个办法。
身为不良人校尉,他所掌握的情报可比一般人多得多。
眼下李世民虽然已经秘密聚集了八百勇士,可与太子一党相比,实力相差仍然悬殊。
仅是东宫卫队,就有一千余人。
再加上太子可以调动的亲、勋、翊三府及广济等五府府兵,齐王府卫队,足有两三千人。
玄武门城门郎常何,更是太子心腹。
如此巨大的兵力差距,秦王一方若想取胜,势比登天。
除非……
看着寝宫内站着的罗艺、李瑗、王珪,长孙玦突然眼前一亮,计上心来。
扫视四周,确认没被东宫卫队发现,他立刻翻身跃下屋檐,身影闪烁,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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