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快跑 第七章 再回大唐

拉黑在派出所看到了老娘，却故意不看她。这个世界拉黑不在意自己没有钱，不在意甜妹儿拒绝他的追求，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唯独在意老娘，在意老娘的表情。一看老娘愁眉苦脸的样子，他就受不了。

他拯救不了世界，但他可以拯救自己，努力去做一个正常人。他努力去挣钱，去追求甜妹儿，除了他本来就喜欢甜妹儿外，因为这样他才像一个正常人，老娘才会开心，老娘开心，他就不会伤心。

回到家老秦想和拉黑聊天，拉黑不想理他，可又不得不和老秦说话，他怕老秦又送他去精神病院，那样老娘会哭死。他很小心地应付老秦，他思维清晰，逻辑有条理，唯独咬定就是碰巧做梦找到酒盒的，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编，而且说话前后不一致会有被精神病的风险。他有经验，知道怎么骗老秦自己不是一个精神病，他一直就认为自己是被精神病的。

老秦觉得拉黑现在没发病，除了说做梦找到酒盒外，其他都和常人无异。万一是碰巧呢。他没有带走拉黑，只是叮嘱周琴让拉黑别断药，平时多注意拉黑的言行举止。

拉黑今晚主动做饭，他还想表现得更积极一点，又怕太用力过猛反而让老娘怀疑。他发现老娘对他小心翼翼，说话都不敢大声，就放弃了逗她开心的想法。对老娘说：“我昨晚是梦游呢，不是发病。”他知道唯一能让老娘开心的就是证明自己没病。

“噢，我知道。”周琴轻轻答应。

拉黑没再说什么，洗了澡就让周琴把自己拷在床上，虽然他根本睡不着。他想不明白，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他少做一个梦是不是就会有另一个结局。一开始他只不过想证实一个梦，却没想到陷入杀人事件，不对，是两件杀人事件。

就像陷入沼泽，他想拔出腿来，却连身体也陷入进去，甚至他的生活，他的做个普通人的梦想都跟着一起陷落。他想着怎么去抽身，是去破解这个杀人谜题还是事不关己躲得远远的？他不认为自己是个热血青年，他认为自己是个温血青年，你要问他的激情呢？早就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被蒸发掉了。

想到这些他就反反复复睡不着，他想去破解却不知如何下手；去躲避又怕更多的麻烦找上门。他的梦境和幻觉帮不上任何忙，这个能力不能改变过去也预测不了未来。他曾经想去买彩票，可他最终发现梦中给他彩票号码的人和他一样没中奖，唉！有人在梦里都不忘吹牛！老黄，方秦和赵永安可能连彩票怎么玩都不知道。

凌晨四点，拉黑终于迷糊睡着了。他不意外地又来到了方秦的房间，看到了方秦在逗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孩晚玩。小孩才会走路，奶声奶气管方秦叫妈妈。方秦好像胖了一点，脸也白了一点，但她没有和拉黑说话。

“是你儿子？”拉黑问。

“是啊。你才知道吗？”方秦回答他。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门也关着。

自己不过第二次和方秦在唐朝说话，她为什么说“才”？难道他应该早知道吗？考虑了一会，想到方秦说过自己一直都在，终于明白了。一直都在的是方秦的幻觉，不是真的自己，真正的自己是第二次来，但方秦不知道哪个是真正的自己——就是有自我意识的从现代来的自己。

“你老公呢？”拉黑问。

“带人下田去了。”方秦回答。

古人不是管老公叫相公吗？拉黑疑惑，可方秦怎么听得懂？第一次到唐朝听不懂他们说话啊，可第二次为什么听懂了？

“你知道老公是什么意思？”拉黑又问。

“你问的不就是我的相公么？”方秦说。

没人给他解释，拉黑只有尝试自己去解释。不管在谁的世界，他和方秦的意识是相互影响的，他听得懂方秦的古代方言，是方秦的潜意识“让”他听得懂，他穿的古装也是方秦“让”他穿的。

“哎，你怎么分清梦境和现实？”看小孩被方秦哄睡了，拉黑问她。在拉黑的世界里，他没有遇到过和他一样的人，无法和人探讨这个问题，方秦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和他一样的人。同病总是相怜的，不分男女。

方秦和他的想法一样，拉黑看得出来，她兴致勃勃站在地上，两脚并拢，手扶着桌子，身体向桌子倾斜，告诉拉黑这样在梦里她是不会倒的。

她真聪明，拉黑想。他拿出玻璃球，说：“我是靠这个分辨梦境和现实。”

方秦看了一眼：“我看到过你拿过这个，是去年。”

拉黑心里一惊：我明明昨天做梦来的，她怎么说是去年？问她：“现在是哪年？”

“上元二年。”方秦告诉他。

拉黑糊涂了：“不是至德三年么？”

“至德三年是三年前了。”

拉黑心里想，难怪方秦看起来有点不一样，白胖了好多，原来在我的三天的时间里，她已经过了三年，都结婚生了孩子。

“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方秦对拉黑说。

“哪里不一样？”拉黑问。

“你今天主动和我说话，以前都是我主动先和你说话，不然你一直不理我；还有你今天拿着这个。”方秦指了指拉黑手里的玻璃球。

“以前的我不是真正的我，是你的幻觉，今天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拉黑告诉她：“我一共来过三次，第一次是至德三年，那年你在一条河边遇到了关中的流民；第二次是去年，就是你看到我拿玻璃球的那次；第三次就是现在。”拉黑见她似懂非懂，又说：“反正你只要看到我拿这个，”他把玻璃球给方秦看，“就是真正的我。”

“其实我那边也有一个你，一直在我身边，也不主动和我说话，可她不是真的你，是我的幻觉。”拉黑继续讲，他不确定方秦能否听得懂，又问她：“你上次什么时候梦见我的？”

“就是我和关中流民到这里安顿下来不久，我记不得是哪一年了，大概上乾元二年或者是上元元年吧，你骑着铁驴。”她做了一个拉黑骑电瓶车的姿势，“可你不理我，我叫你可你不应，我坐在那的铁驴上，你带着我在路上走。我记得那天你还和人吵架的。”

拉黑想起来了，不就是一个星期前的事么。那天他只看到方秦，没看到老黄和赵永安，方秦和他说话，他是没有搭理她。她确实坐在他电瓶车上，拉黑那天和业主吵了架。方秦单独出现的时候少，所以他记得很清楚。只是拉黑觉得方秦和他的时间线确实有点混乱：他昨天遇到了一年前的方秦，而方秦几年前遇到一个星期前的他。

拉黑突然觉得眼前的方秦和他那个世界的方秦也不一样，他的世界的方秦牙尖嘴利，说起话来像打机关枪，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话唠；可面前的方秦明显温柔许多，话也没那么多。可能是自己世界的方秦是被自己的意识加工过的，拉黑这样想。

“你认识老黄和赵永安吗？”拉黑问。

方秦摇了摇头：“不认识。”

拉黑心里想，既然能遇到方秦，那也可能遇到老黄和赵永安，只是不知道他俩是哪朝哪代人，什么时候能遇见。

拉黑和方秦没独处多长时间，就有人来叫方秦了。一个老太太来帮方秦看孩子，拉黑没机会问是不是她婆婆，她就出去了。她好像很忙，一会去洗衣服，一会去做饭，又要担水。都是和七八个妇女一起，洗很多衣服，做一大锅饭，担几大缸水，看来他们是人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