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异侠 神教与强盗

正在阿牛有点动心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奔进来报告：“副坛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副坛主霍地站起来，双手一摆，让身边兄弟先不要慌张，道：“慢慢说！”

“小的去请乡亲们回来，没想到，牛背山上的强盗抢先了一步，他们已经把乡亲们给团团围住，正在那抢年轻姑娘！”

副坛主奇道：“牛背山？牛背山的强盗怎么跑这里来作祟？它不是离这里有一百多里吗？”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啊，那强盗头子独眼龙，二当家是招风耳，三当家是死胖子。小的家住牛背山下，绝对不会认错。”

阿牛一听这个，急道：“副坛主，快放我走，他们抢年轻女人，这怎么了得。”

“阿牛兄弟，你别急，你一个人去也不济事。何况，你家里还没娶亲，怕什么。”他言外之意就是老头老太没人会动他们。

阿牛却还是着急，支支吾吾说道：“可是村里的桂花......”

副坛主问：“什么桂花？”强盗又不会偷桂花树，忽然明白了。笑道：“啊，原来你有相好的。”

阿牛却说道：“也没定下来，这，不好说。”

副坛主说道：“好！今儿就让阿牛和村里人知道我们天外神教，是一个怎样的神教。大家伙抄家伙，救人！”

何欢心想，难道说这个神教，真是做好事的？

隔壁的人冒着雨都走了。何欢举棋不定，心想，要不要去看看？可是，自己走了，叶叔叔怎么办？

叶离听旁边没有了动静，便问道：“他们走了？”

何欢说道：“他们去救人。听起来像是之前村民为了躲天外教拉壮丁，就跑出去藏匿起来。但不知怎么，又给一群强盗给盯上。现在是天外教的什么副坛主带着人跑去救村民去了。”

叶离道：“这叫祸不单行那。除了神教还有强盗。”

他一想，对何欢说道：“小何，你怎么不去瞧瞧。万一有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也好出手。”

“我还是留下来保护你吧。”

叶离当即说道：“我不用保护，没事的。我这就睡了。你只管去做你的事。”他想自己没什么本事，如果一块去，反而碍手碍脚。但叶离毕竟一把年纪，也不怕遇到什么危险，又补充道：“就算有人打我的主意，那也绝对不会杀我。”

何欢却说道：“那个纸人可就是有杀了你的企图。”

其实何欢更担心的是那个隐身的跟踪者，此人已经跟踪了一段路，他到底是谁？他是在寻找机会下手还是纯粹偷窥狂？如果自己走开，会不会对叶离下手？

叶离想，这个锅我可不背，可不能为了我一个，害死一村人。

便说道：“那我看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这样你就放心了吧。我就躲一旁，保证不碍手碍脚的。”

何欢觉得这样也可以，叶离只要在她视线内，她总有办法回救。

两个人出了门，外头雨已经小了一些，叶离想，怎么每一次办事都是下雨天？我到底跟老天爷有啥仇？

街上依旧没有人，但东北方向依稀有人声。他们循着声音，走到近前，原来是一个祠堂，这祠堂十分气派，可见这大村子里头一年到头生老病死事不少。

祠堂里点了不少蜡烛灯笼，黑压压的男女老少全是人。而有几十个人正在祠堂外的空地上打斗。其中一个死胖子，一个招风耳，正围攻副坛主。副坛主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四个人使的都是刀，进退闪转间，身形迅速。当然，这样打在叶离眼里就精彩多了，这些人一招一式，打得十分有章法如果配上一段舞曲，会更有节奏感。而当初何欢战御风时，叶离根本看不清什么招式，只感觉都是一闪而过。

副坛主一边打，一边还不忘鼓舞士气：“兄弟们，给我打倒这些人渣！大家奋勇上啊。”他又对躲在祠堂里的村民高叫：“乡亲们，你们不要出来！危险！”

原本乡民是没打算出来，但经过这一嗓子，反而其了提醒效果。就有几个热血乡民，包括阿牛，看到这样的情形，血往上涌，把坐着的人轰走，抄起板凳大叫：“大家上！”但大部分人都没响应，有几个老者在人群里说道：“阿牛，你们年轻人上去帮忙，但要注意安全。”

副坛主急道：“你们别过来，刀剑无情！有我们神教在，定能料理掉他们。”

叶离与何欢趁乱，摸到一旁，何欢手托叶离腋下，轻轻跃进围墙里面，后院几个看管村民的山贼竟然一点没发觉。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面混入祠堂正屋的人群中。这时候正屋聚集了几百村民，有老人孩子，还有青壮年男女，虽然也有人注意到了他们两个，但都是瞟一眼就不再看，人人都盯着门前的混战。

何欢觉得这地方安全，便自己往门口挤过去，尽管村民都胆小怕事，但看热闹的时候都是不怕死的，一个个争先恐后堵着门，多亏何欢有一身蛮力，楞是挤倒了前排的几个壮汉。这些人都怒目瞪视何欢，但今天强敌在外，这女人也不知谁家的媳妇，所以也都忍了。

何欢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问题。但她有心看戏，不直接点破。

天外教的副坛主越战越勇，忽然一个前滚翻挥刀削胖子下盘，死胖子外号不是白给，真是特别胖,估摸着得有两头猪那么重。俗话说，一胖毁所有，本来胖子轻身功夫也是OK的，不能说是世上最灵活的胖子，但绝对是比别的胖子都灵活。可面对副坛主这样的高手，脚总没对方手来得快。他连连后退，有些手脚忙乱。而招风耳因为对手贴地滚进，刀耍得犹如直升机的螺旋桨，根本递不进去东西，干着急却没法援救。

死胖子正往后退，不料路遇不平就倒霉，被身后的一块石头台阶绊了一下，这一下躲避不及，身子后仰就要坐倒。副坛主嗷一声猫吼，一个翻身钢刀起处，要让胖子下半辈子坐轮椅！胖子上半身正往后倒，只恨生得如同霸王龙小短手，又恨不如关二爷使一把大长刀，要想招架已经够不到。

忽然间当一声，震得许多人要捂耳朵。再睁开耳朵时，胖子已经在地上，但整体完整无缺，原来是独眼龙及时出手用鬼头刀架住了副坛主这一刀。

副坛主暗暗吃惊，这个强盗果然有本事！自己这一刀，势大力沉，能架得住的在远近屈指可数。而这个独眼龙，站的远，救援却如此快捷，说到就到，不但架住，还震得他手臂有些发麻。

他疾攻数刀，对方也不敢怠慢，一一化解。胖子和招风耳见大哥出手，便站在一旁掠阵。

副坛主有个爱好，喜欢边打边唠嗑，并且还不耽误正经事。没拆几招，他就叫道：“好功夫！如果能做点好事，岂不是好？怎么就落草为寇！？还欺压乡里。简直为天下学武之人所不耻！！”

这一番话听起来大义凛然，就连何欢都有点犯嘀咕，莫非这帮人还真是好人不成？

独眼龙就不同，聊天影响他发挥，跳舞影响他唱歌。于是他蹦出几米，刀指副坛主，冷笑道：“天外教不是每天教化大家信飞仙么？怎么也管起江湖的事？天下都尊玄门为主，四大门派为四方之尊！什么时候轮到天外教为百姓做起主来？！”

他提到玄门，很多百姓都抬头向天。似乎玄门随时从天而降。有些年纪小的不知道玄门是什么鬼，纷纷打听。就有老者悄悄说道：“玄门厉害着嘞！各个都是神仙！早年斩妖除魔，哪里有乱子，哪里有玄门主持。就近一百年里玄门的神仙没再出现。”“是不是弃我们老百姓而去了？”“听说腐败了。”“净瞎说，我小时候还见过，一个个披红戴绿，瞧着罗打着鼓，身后插着彩旗，威风凛凛。”“您说的那是戏班子，不是玄门。玄门不唱戏。”“不唱戏管我们做什么？我们田自己种，饭自己吃，屎自己拉，要他们管？”“嘘，您老小心，刚才强盗那也没见您这么有胆。”

这一下数百人说开了锅，沸腾不止。

副坛主和独眼龙一看不对，怎么这焦点说涣散就涣散了？于是副坛主提高分贝说道：“玄门什么时候管过天下苍生死活？它又如何管得过来？芸芸众生，哪一个不是要自食其力？玄门已死！天外当立！我神教信众何止百万，天下四方尊长，也不敢小觑我们！”

独眼龙没想到这副坛主一上来抛出这样的大道理。是啊，我信你，那自然是因为有酒同喝有肉同吃，可我做强盗自己抢自己用，风里来雨里去，自力更生啊。那么，我信你真是因为寂寞心空洞？但他既然为一山之主，演讲也是基本功，清清嗓子，说道：“自有天地以来，玄门斩妖除魔，济世为怀，做过不少好事。尤其每次天外人劫数到来，传说都是玄门率领天下人一同抗击。若不是他们，天外人早已血洗这世界，何来我们后人？”

副坛主说道：“可是他们自己得了好处，成神成仙，却不许我们凡夫俗子修成正果，我们凡人只能堕入生死之道。我们以为，众生皆平等，天地乃人人所共有，人人皆可成仙！”

独眼龙道：“玄门从来也没不让大家修道成仙啊？”

“他们那只是假仁假义，君不见，每一次天外人劫数，玄门都让我等草莽之人送死么？他玄门不过是最后坐收渔翁之利而已，美其名曰，劫数！何来劫数？不过是为了除去我等罢了！”

“何须玄门，信我神教才是正道！”旁边神教弟子纷纷起哄。

何欢暗暗骂道：“信你个鬼！看我怎么收拾你！暂且让你胡言乱语！”

“正所谓我不行道，天下早亡。请大家放眼看，盗贼四起，群魔乱舞，天塌地陷，这就是传说中无字天书预言的劫数！如今玄门已死！唯我神教!我们汇集天下同道，一同对抗天命预言！没有玄门，只要拿到天书一样可以打垮天外人！”

村民中有不少人听副坛主说的感人，纷纷点头。何欢气得脸都歪了！这个狗贼竟然说玄门已死！你才死！

独眼龙似乎正在回味这几句话。副坛主又说道，兄弟你武艺超群，如果投靠我们神教，改邪归正，将来匡扶正气，青史留名！这才是正道啊！

独眼龙提起鬼头刀叹道，虽然有理，但我这刀怕是不答应！也只有说服了这把刀，才能说服我。

副坛主说道，那好，我就舍命陪君子！

江湖上常有这种事，明明可以坐下来说的，非要先运动一会，打得天昏地暗，直到大家都后悔我今天是干嘛来了，才能找个凳子坐下称兄道弟。

独眼龙和副坛主就是如此。其他喽啰此时见老大单挑，也就忘了自己的使命，都站在一旁看。

独眼龙和副坛主相对而立，他们谁都不说话，看起来和平常等公交车的上班族没啥两样。但其实，门道可多了。他们都想从对方的身形变化中探知对方的破绽，无奈对方也都老谋深算，这时候的动作，都慢得要用光年来计量。放慢动作，为的就是让对手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当然，需要强调的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有时候为了变换一个身位，就需要从脚开始，到腰，到手，到上半身，一点点变换，让对手找不到破绽。

他们两个人缓缓地运动，围观的人却有些焦躁起来，都以为己方的人落了下风，免不了要嘀咕几句。

十五六圈转下来，谁也不出手！两人都是水磨豆腐极好的性子。决斗，拼的就是耐心，这很好理解。看一个人厉不厉害，并不只看他势如猛虎地进攻，很多时候看得是他蓄势待发时的气势。

副坛主手心有些冒汗，对方竟然这么沉得住气。此时村民加神教人数胜过强盗，按道理对方应该急于速战速决，免得有更多神教弟子赶来。可是这独眼龙一只眼目光凌厉，面无表情如面瘫，心无旁骛，步伐，神形，竟然滴水不漏！

叶离认为，这些人都是普通人类，不会是何欢的敌手，所以，整个人群中，其他人都好奇地想看清楚，唯有叶离挤到了供桌下，打起了瞌睡。

何欢回头冲他眨眨眼，意思让他尽管自娱自乐。

这时候副坛主和独眼龙越转越靠近，随着圈子逐渐缩小，两个人缓缓地越来越接近，对方呼出的口气都已经扑面而来了。到最后，动作伸展时，刀锋已经几乎要碰到。

就像是有什么发令枪一声响，两个人突然间同时发动。刹那间，刀光霍霍，两人分别递出去七八刀。结果是，谁的七八刀也没砍中人。

一场恶战，只见人影纵越来去，刀光在灯火中闪烁，中间夹杂着一两声钢刀相撞，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两个人都是有攻有守，两把刀使将开来，寒气逼人，只打得围观人群纷纷后退。这些村民也见过练武的人，有时候市集上，也有耍大刀，耍大枪的卖艺人，但如这两个人把刀舞得跟穿花蝴蝶一般漂亮的那是没见过。看到后来，竟然还有人叫好喝彩。

何欢看了一阵，也觉得这两个人手上还是有点功夫，一般人能练到这个地步也算相当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