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挽歌 1.苏醒

平静无垠的白色海洋无边无际的延伸着，海与天之间似乎也模糊了边界，令人窒息的单调色彩让人头晕目眩，几乎难以察觉还有海岸和大陆的存在。

这片岸上看不见沙滩，只有木讷的，死气沉沉的礁岩。它们错综复杂却又漫不经心的互相支撑和倚靠着，犹如失去了命令指引终于可以歇一口气的士兵们——除了这一块，这块处于海与大陆之间完美平衡点的平整光滑的巨岩。这块巨岩似乎呈五边形的样子，上面有一些难懂的图案，但是有几个角似乎有所残缺，本来就晦涩的图案更难得看的清楚了。

突然间整块巨岩开始轻微的颤抖，震动产生了低沉的轰鸣声，岩石的中间也出现了像煮熟了的鸡蛋砸在桌子上以后出现的裂片。随着轰鸣声越来越大，裂片的剥裂程度也愈发分明，并开始随着震动的频率默契的跳动起来，仿佛在庆祝着，庆祝着它们期待已久的解放。

“啪！”一声清澈而高扬的碎裂声后，震动停止了。岩石中央已经碎裂出一个形状不均匀的裂口，裂口中缓缓溢出某种黑色的物质，那是种比周围的礁岩更深更纯粹的黑色。黑色的物质在裂口的上方逐渐汇聚缠绕，终于将要凝结成型。

这团黑色的物质缓缓地从裂口中地挪动出来，仿佛还不适应这个世界——然而它也没有抗拒或者恐惧，正奋力地将自己剩余的还未完全定型的身体牵引到更加平整的部分去，方便接下来的定型过程能更快更好地完成。

几十分钟之后，黑色物质的波动与冲撞终于停了下来，一切又重归这里数十年如一日的平静安然。它睁开了眼睛，凝视着这片与它的眼睛相似的广袤洁白的海与天，缓缓地转动着它那似乎还未连接紧密的头部，似乎想要靠刚刚适应的双眸看遍这片海与天。半晌，它又回过头来，转身望向礁岩后的大山——说是大山，其实更像是某种断崖，因为顶部的高度几乎在视线范围内都是一致的，并没有绵延的曲线；紧靠礁岩的这面也没有任何倾斜的角度，仿佛是黑色的瀑布凝固于此。

终于，它开始行动了。全身的黑色似乎向内收缩一下，似乎靠着这一下的力气，它将左腿抬了起来，往前迈起了步子。它行动起来很吃力，每一次步伐都伴随着身体的聚集和放松，半天也只往前踉跄了几步。然而它的步子很稳，尽管这里礁岩密布，它每次落地后都能很好地重新组织自己的身体，让人相信它绝不会功亏一篑地散落于此。

又过了几十分钟，它终于快要接近崖壁，此时它的步子已经快了许多，身体的凝聚和放松频率虽然加快了，但是起伏却小了很多，不仔细看几乎无法看出来，只像是风吹过水面泛起的涟漪。它站在了崖壁下，抬起了头望向顶部——然而在崖壁下已经望不到顶部了。它伸出了上肢——毕竟顶端只是黑色的一团还无法称之为手，伸向了崖壁，感觉到了礁岩般的坚硬，但也感觉到了与礁岩不同的崎岖。

突然它的身体猛地聚集起来，将右边的上肢往上方的岩石缺口甩去。啪地一声，右肢摔到岩块上，犹如墨团砸碎般四溅开来，但好歹是落了上去。它的身体放松了一下，但是没过多久又凝聚地更厉害了，这次将左肢抛向了更上方的缺口，依然是同样的摔碎。此时右肢已随着刚才的凝聚逐渐恢复，虽然形状略有不同，却也足够稳固使用。就这样，攀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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