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枫，你得支棱起来啊！ 第三章孩子的求知欲

窗外的阳光照射在繁星的身上，细小的灰尘在他的身边游离着，他就盘坐在书店的地上，手上捧着大大的书本，周围格外的安静。

过了许久一个声音幽幽的传到了繁星的耳朵里。

“船长。”

繁星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上的书翻到了后一页。

“人员已经部署完毕，船员待您指示。”

繁星闻言小小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我说过，要自己观察一段时间。”

“船长，我们已经调查完毕，人类确实已经停止了进化。”那个幽幽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惶恐，“属下只是怕，怕浪费了船长宝贵的时间。”

“你是在教我做事？”繁星右手柱着自己的小脸蛋，左手在书上缓慢的画着圆，好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属下不敢，属下该死，属下不该揣摩船长之心思，属下…”

“你很烦。”繁星画着圆的左手突然的画了一笔，电光从他的指尖一闪而逝，那个声音戛然而止，许久之后才又响起。

“谢船长…不杀…咳咳之恩。”

“下去吧。”

……

下班时间很快就到了，单枫拿着一些零食走进了书店里，和店长打过招呼后自己走进了书店开始找起了繁星。

“你在这儿啊，藏那么深，我差点没看到你。”繁星抬起头看到单枫已经坐到了自己的身边，“物种，的，起源与进化？看这么深奥的书啊？你能看懂吗？”

“别看不起人。”繁星撇撇嘴。

“哟，那你倒是和我说说书里都讲了些什么？”单枫一乐，扭开了手上的一瓶可乐递给了他“拿着，小心喝，别撒书上了。”

繁星接过可乐，说“不就是说了物种起源于海洋，经过几亿年的演化，变成了现在的植物和动物嘛有什么了不起的。”随后得意的仰头喝了一大口可乐“辣！诶？甜的。”

单枫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装腔作势的说说“小伙子前途无量啊，没错，是这样的。海洋孕育了生命，先是微生物，然后是海洋生物接着才有了陆地生物。你喝慢点，喜欢喝，喝完了再给你买嘛。”

繁星打了个小小的嗝，看着空了的瓶子，意犹未尽的说“你说的哦，别骗我。”随后转过头看到单枫惊异的看着空了的瓶子，小脸一红岔开话题道“那，现在人类已经停止进化了吗？”

“嗯……或许吧。”单枫听了这个问题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或许？”

“因为…从身体上看人类似乎已经走到了进化的尽头，不通过外力介入似乎已经没有办法进化了。但是，进化未必就非得是身体进化啊。”

“嗯？”

“你想，个体的力量是有限的，但很多人团结起来去做一件事，是个体的力量无法做到的，而人类现在正在慢慢的团结起来，经济全球化，跨国际援助等等等等，不就是进步的证明吗。或许这也属于一种进化呢？”

“哦。”繁星失望的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单枫看出了他的情绪变化，有点摸不着头脑，于是开玩笑道，“怎么啦？人类让你失望了？”

“有一点。”繁星将书放回了原位，提着空瓶子走在了单枫前面。

之后一直到家，繁星都沉默着，单枫后来给他买的新可乐也没有让他燃起什么兴趣。刘婶热情的端来了好吃的饭菜也没有让他开心起来。单枫看他饭后一直无精打采的盯着电视，一直有点不放心，于是起身拿起了外套，“走吧，我们出去散散心。”

这个四面临海的小岛除了风景别致，最出名的就是这里的夜市了。这夜里热闹甚至更甚于白天，离单枫他们较近的夜市离海滩不远。一路上灯火通明，店门口叫卖的店家，店里欢呼的客人跟是让气氛更多了火热。美食，服装，工艺品…让人目不暇接，本来还算宽阔的路上因为人潮汹涌已然是寸步难行。海滩上还算宽阔，但因为沙滩上的酒家，音乐声，笑闹声让那里气氛也很是热烈。人们舞蹈歌唱，仿佛这是一场盛大的节日，喝醉的人们不顾形象躺在沙地上翻来覆去，在热闹酒家的一角沉沉睡去，素不相识的人搂搂抱抱称兄道弟。

繁星一改在家里的郁闷，手上扬着一串串的烧烤，随着吧台女郎的表演欢呼雀跃，一脸兴奋，只是苦了单枫，怕他走丢又怕他看不到表演，把他架在了脖子上，一路玩下来，已经大汗淋漓了。

好不容易逮住了表演结束的空档，单枫赶紧走出人群坐到了没有人的空位上。

“你小子不是和我玩忧郁吗？怎么现在玩的比我还嗨？”单枫恨恨的揉着自己的肩膀对着旁边的繁星说。

繁星“哼”了一声，一扬手把一串肉囫囵的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单枫看他这样得意刚想说什么，身后突然窜出了一群人。

“哇！可爱的小弟弟！我可算找到你了！”随着一个女人的惊呼声，她背后尖叫声络绎不绝，繁星和单枫身边一下子就挤满了衣着暴露的女人，单枫凭她们的衣服一眼就认出来是刚刚台上表演的女郎们。

“哇小弟弟，你几岁了，怎么这么可爱，旁边这个帅哥是你爸爸吗？好年轻啊。”

“哈哈哈，你们是不是背着妈妈出来玩的？”

“瞎说，这小帅哥这么年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孩子，八成…是他哥哥！”

“哈哈哈，晓丽你怎么那么紧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对对对晓丽就是看上人家的，小弟弟你看这个漂亮姐姐给你爸爸娶回家做老婆好不好啊？”

“瞎说八道！讨厌~”

……

身边突然挤出的一群美女让单枫目不暇接，都不知道要接谁的话要怎么接。而一边的繁星已经被“易手”几次，至少被三五个美女轮番抱过了。脏兮兮的小嘴和小手也不知被哪个小姐姐用湿巾擦的干干净净了。

“单枫！你还管不管了！”繁星被被摆弄的手足无措，看单枫居然笑着看自己笑话，不禁喊道。单枫看看在几个小姐姐的胸前摇来晃去，居然生出了几分羡慕，看他满脸不愿，心里窃笑，孩子说不定这就是你的人生巅峰呢。

“哈哈哈，他怕生，你们别逗他了，来给我。”单枫站起身从一个不情不愿的小姐姐手里接过了繁星抱在了自己怀里。

“呦小哥，这孩子真是你孩子？”一开始惊呼的女人说话了，单枫看了她一眼。她的身材比别的女孩还要高挑些，明明已经靠在了沙发的靠垫上，腿还是要蜷着才能坐下。年纪不大二十三四的样子，只穿着舞台上的短裙，微卷长发披散在背后。面容姣好，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漂亮。

“不是，是我弟弟，可爱吧？”单枫没敢多看他，转过头轻轻掐了掐繁星的脸，可是两旁的小姐姐看了，立马学着单枫掐了掐。单枫感觉两边的女孩子过分的靠近自己了，手臂上容软的触感和鼻尖传来的女孩特有的芬芳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微微有些失神，一个已经忘记了许久的人突然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不由让他心中一痛，顿时有些慌乱。

“啊，那个，刚好你们帮我看他一下，我肚子有点不舒服，马上回来。”单枫勉强笑了笑，随后不顾繁星的反对，把他扔到了那个向他问话漂亮女孩的身边，就快步走出了酒吧。

在海边，单枫脱掉了自己的鞋子，海浪轻轻的拍打在他的脚背上，已经有三四个烟头躺在了空掉的烟盒里。月亮已经高高的悬在了夜空，皎白的月光和星光照在单枫的身上，显得有些孤独。

“嘿，单枫！”

沉浸在回忆里的单枫一下子被抽回了现实，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她抱着已经睡着的繁星走了过来。看到他们单枫连忙走了过去，将繁星接到了手里。

“啊，是你，抱歉。我已经出来很长时间了吗。”

“有一个小时了。”

“抱歉抱歉，我突然心情有点差，麻烦你了。”

女孩摇摇头，“单枫？”“嗯？”

“我没有叫错你的名字吧？”

“没有，亏你能记住。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语儿。”

“在这岛上是大姓呢，你是本地人？”

“嗯啊，刚刚那个店就是我爸妈的。”

白语儿转过头笑了笑，她的笑容也很好看，单枫不禁也笑了。白语儿看单枫抱着繁星，手上又拿着烟，就把他手上的烟抽了出来，然后不太熟练的吸了一口。

“你也抽烟？”单枫问。

“偶尔，不经常抽。”她有些得意“不过可不能让爸爸知道，不然会被骂。”

单枫又笑了笑，看了看睡熟的繁星说“得回去了，不然小家伙会着凉。”

“嗯，你们先走吧，我就住在这，以后来找我玩啊。”

“好，拜拜。”

其实，单枫是想多留在这会儿的，这样温柔的姑娘，没有人会讨厌和她待在一起，但她太漂亮了，单枫不敢和她待在一起。他谈过一场恋爱，恋爱从如胶似漆到分崩离析，仅仅一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没有走出来，他有些害怕那些一开始温柔似水的女孩最后对他歇斯底里，也害怕被指责被要求改变。他觉得自己不会谈恋爱，于是习惯的拒绝和女孩的亲密接触，其实，也不过是怕动心怕被伤害，至于未来，他没有考虑过。

小时候他是一个好孩子，一直按着父母的要求而努力，成了邻居眼中的别人家的小孩，成绩优秀有礼貌，有粘不完的奖状。恋爱的时候他也是别人的模范男友，帅气有才，有好前程，善解人意而体贴。但他心中一直有根刺，这根刺一直到女友以分手为要挟，一次次剥夺他的仅有的选择空间后，爆发了。他放弃了父母眼中前途无量的工作，和被安排好的人生轨迹。终于在女友又一次无理取闹提分手后，平淡的接受，再不联系。

这里是一个逃跑的好去处。他不愿意去解释，这个小岛不会问他，于是他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是否正确，但他开始学着遵从本心，为了不平而发声，为了快乐而欢呼，现在也试着和父母联系和他们和解。他学着不压抑自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去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错了就去弥补，正确的就去延续，堂堂正正的活着。除了感情…他暂时还没有办法去接触新的感情，他不知道自己的经济和心理状况是否能给别人幸福，所以，唯独这个，需要再等等。

日子一晃就过去了一个星期，警察局那边依然没有传来音讯。而单枫已经带着繁星逛遍了整个小岛，繁星超乎年龄的懂事，博得了长辈朋友们的欢心，也博得了大家的疼爱。而繁星最近却越来越心事重重，这让单枫很担心。

“繁星，今天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你要陪我去吗？”单枫坐在小马札上看着繁星又一次将了对面老爷子军时，问道。

“老爷子，别赖皮哦，你又欠我一瓶可乐，嗯…这已经是第4瓶了”繁星得意的插着腰，看着对面输了象棋而抓耳挠腮的退休教师老爷子说。说完又朝单枫点了点头就起了身。

“哈哈哈，老张，又输了吧？”旁边的另一个老头幸灾乐祸道，“和你说这小子棋力了得你偏不信。一个小时不到连输四把，哈哈哈，你还好意思提你当年业余组进决赛的事儿吗？”

“这不对啊，前天这小家伙还问我怎么下棋，连着和我玩了两把都被我杀的片甲不留。怎么，怎么今天换了个人似的。不行不行小家伙快坐下，我今天还不信这个邪了！”

“张伯啊，让李叔叔和你下吧，我和他出去一趟等回来再让他陪你啊。”

“行了吧老张，让他们去吧，我看的也手痒痒了，来，和我杀两把！”

过了许久，单枫带着繁星来到了一跳老旧的小街，街道两边都是关着的店门，偶尔有几家开着门的里面的商品也很是陈旧，只有老人在独守着。整条街道一片荒凉，只有几只野猫恶狗发出些声响，静的有些渗入。

“这是哪啊？”繁星很是有些疑惑，在热闹的小岛上他还没有见过如此荒凉的地方。

“老街，都是些待拆的房子，危房。没有人照顾的老人和贫穷的人才会住在这里。”单枫有些沉重的说，其实住在这里的还有毒贩子，瘾君子，出狱的犯人和落魄的娼妓，流浪的孩子，等等等等。这里是小岛的灰色地带，开发资金不够，管理力不从心，这里像是热情岛屿的阴暗面，让人想起就后背发凉。

穿过了一段街道，单枫把自行车停在了一个破旧的小楼下面，然后少见的上了锁，拎着一个塞满东西的蛇皮口袋，护着繁星进了楼。

就走过这一段距离，繁星已经感觉到了从破旧的街道里传来的数十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因为顾及着单枫的存在，他没有声张但眼里已经有了几分警惕的意味。

刚进去没两步一个开着门的房间里就走出了一个女人，她很是消瘦，眼窝深陷眼睛里没有一丝光彩，衣着暴露，但裸露的皮肤也是黯淡无光，半靠在墙上手上拿着一根几乎燃尽的廉价香烟，看到单枫后很是不屑的切了一声，不过倒没有什么恶意。

“我还以为有客人来了呢，又是你这个外地佬。”

单枫轻轻推了推繁星示意他先上楼梯，然后他从蛇皮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递给了那个女人。“里面有两条烟，一些吃的，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和几件衣服，你拿着。”单枫将东西递给那个女人，女人没有接，单枫低着头想进她的房间把东西放进去，但女人拦住了他，“这是老娘的房子，给钱，老娘还能让你进去十分钟快活快活，没钱别指望进。”

单枫没说话，将东西放在了她脚边，然后背上蛇皮口袋上了楼梯。

“单枫！你可怜谁呢？”单枫听见碰撞的声音，一定是那女人把那袋子东西踢远了。他身子顿了顿，没有回头，继续往楼上走去了。

等单枫在楼上敲门的声音响起，那女人的对面的门开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一个猥琐的瘦小男人把头伸了出来，露出两排残缺不全的大黄牙腆着脸笑着说“垃圾婆，那你不要，我可就拿走了？”说着把脏兮兮的手伸向了那个黑色的袋子，女人一听脱了两只鞋就连着扔向了那个男人，三步并两步的跑向了那个黑色的袋子。“你个四号客！没种的玩意儿，骂谁垃圾婆！老娘就是扔粪坑里，扔给了狗！也不能给你！”男人惊慌的收回了手立马关上了门，然后又马上开了门，绿豆大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黑色的塑料袋又伸手捞了一把，女人却抢先一步把东西抢到了自己手里，男人一看得手无望，便想冲出门去争抢，不料女人一脚踹在了他的门上，门框狠狠砸在了他的头上。他哎呦的大叫一声，再抬头女人已经重重关上了自己的门，躲进了房间里，顿时骂开了锅，污言秽语不绝于耳，惹得其他房间也有人伸出头来，看起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