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公寓之大力别闹 第三十八章.两个穆寒（I）

穆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笑眯眯地第N次祭出了那屡试不爽的“时空”表头。

“时空——”

清脆的机械音响起，他再次遁入时停领域。

遇事不决，时停解决。

穆寒弯腰捡起刚刚不小心被他和丫头掉在地上的录音笔，又站起身，轻抚大力因激动而有些涨红的脸颊。

当然，“这时”的她，是感觉不到了。

“不打算出来解释一下吗？”

穆寒收敛起笑容。他转过身，果然见到了那张欠揍的脸。

“抱歉，魔王陛下，我实在是低估了她的聪慧。”

沃兹躬身致歉。

穆寒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反而露出恶魔般的笑容。

沃公公啊沃公公，想不到你个二五仔也会有被背刺的一天吧？

穆寒再次打开大力的录音笔——当然，这次他没有忘记跳过大力耍酒疯那段的音频记录。

接下来播放的，是沃兹在催眠状态下，自以为没被任何人听到，其实已经被大力录下来并听得一清二楚的自言自语——

……

“催眠，解除。

“我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这本书上记载，公元2020年6月12日，也就是今天的七十二天后，这个世界便会迎来毁灭。

“七十二天后的那天，史称‘逢魔之日’。

“在那一天，那个不明来历的年轻人，将会在帝星轩辕十四光辉的照耀下，加冕为大千三千世界的真正主宰。

“他便是支配时空，通晓一切的终焉王者，逢魔时王。

“等待着他的，将是一个又一个世界的穿越与征服之旅。

“而在他开始旅程之前，他将会遇到一个神奇的女孩，他们之间……

“哦，不好意思，稍微有点读过头了。”

“魔王与公主吗？那值得纪念的一刻，终于要来临了。

“我很期待与您的相遇呢，魔王陛下。”

……

这下轮到沃兹一脸绿了。

“……真把我的秘密给抖了个底朝天啊。”

穆寒捂脸感（偷）慨（笑）。

“魔王陛下，万分抱歉！！！”沃兹单膝跪地。

穆寒耸了耸肩：“你是该抱歉，不过，我并不打算怪罪你，算你走运。”

“魔王陛下？”

沃兹抬起头，满脸都是问号。

？？？这还是他那个腹黑傲娇又贼能祸祸的魔王陛下吗？

“总感觉你好像在腹诽我什么啊，”穆寒核善地盯着沃兹的眼睛，差点吓得后者当场去世，“嘛，算了，今天心情好，放你一马。”

“心情好？！您在说什么呢，您的身份可是被她……”

“我的身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也没什么必要瞒着她的。哪条法律规定，魔王不可以谈恋爱的？”

穆寒满不在乎道：“更何况，我本来就没指望能瞒她多久。即使没有你这个二货给我添乱，她也会发现真相的。”

“在‘逢魔之日’来临前，我绝对会暴露，这是一个不甚清晰但确认无误的时间定点，强行改变的话，会很难善后——我总不能老拿逢魔之力做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吧？”

“可是，这样一来……”

“丫头不会对我不利的，”穆寒自信一笑，“就在几个小时前，我回忆起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沃兹附和沉吟，随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等等，魔王陛下，您刚刚说回忆起？！您又恢复记忆了？！那不就是说我又可以……”

“庆贺的话，想都别想。”穆寒果断拒绝。

“虽然这事我不打算跟你计较，但是你个扑街仔居然敢动我的妞？你是真打算让我把你从‘沃兹’变成‘沃公公’吗？

“你知道老子为了泡这妞跨越了多少个平行宇宙和多少条时间线吗？！”

“……为什么偏偏就只记起了这件事啊？”

沃兹顿觉头大心累。

“你果然知道啊？明明知道老子要泡妞还敢搞事？”

穆寒的眼神愈发核善：“那么，切手指，卖器官和当偶像，我就不指定了，你自己随便选一个吧，毕竟老夫也不是什么魔鬼嘛。”

“为什么要在这里玩《后街女孩》的梗啊？”沃兹哭笑不得，“魔王陛下，不是我胆大妄为擅自行动，这件事，本来就是您授意的啊。”

“？我授意的？”穆寒稍稍敛起了些愠怒，“你是说，这件事是‘失忆前的我’交代你去做的？”

“正是。”沃兹总算松了口气。

“为什么？”

“因为那句预言，”沃兹正色道，“最新的《逢魔降临录》上那句——‘在他开始旅程之前，他将会遇到一个神奇的女孩，他们之间……’”

“会发生什么？不可描述吗？会被404吗？如果不会被404的话，我可没兴趣听啊。”穆寒瞥了眼大力，玩味一笑。

沃兹顺着自家陛下的视线也瞥了眼那飒爽甜美的女孩，却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您和她之间会发生什么，《逢魔降临录》并没有记载。但是，根据目前的记载，您将遇到的那个女孩，并不是诸葛大力！”

“什么？”穆寒皱了皱眉，“沙雕作者不会假酒又喝多了吧？不是大力，那会是谁？”

“这个人……您和我，都已经见过了。”

沃兹的声音越来越没底气。穆寒却愣了一下，随之心中又升腾起一股怒火。

“……去吧，沃兹。”

“明白。”

心中大感不妙的沃兹赶紧一掀围巾瞬间遁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穆寒没有说话，只默默地又拿出一块表头。

那流光溢彩的表面上，镌刻的是他久违的荣光。

他转动镜面，按下旋钮，那如恶魔沉吟的冷酷机械音响彻时停领域——

“RIDER（骑士）！”

……

话分两头。

赵氏重工总部，大厦顶层。

赵四海很喜欢从这里往下守望这座热闹的城市。

心中自有沟壑的人，似乎总有着相似的习惯。比如世间的上位者，总爱条件反射地站在“制高点”审视一切。

站在财富制高点的富豪总说贫穷来自懒惰，却从不反思，若他们能收敛一点过剩的贪婪和奢靡，世界上将会有多少真正的困苦之人因此获救？

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圣母只一味控诉失德者的罪恶，却从不会想到，若非做好人太过艰难，又有谁会选择自甘堕落？

站在权力制高点的权贵不屑与寂寂无名之辈为伍，却不自知，如果没有小人物替大家负重前行，他们也不过与蝼蚁无异？

这不是什么糟糕的恶趣味，这只是他们的本能。

这是赵四海几十年来商海浮沉总结出的经验。

他不喜欢扮上位者，他只是喜欢站在高处看风景。童年时站在山顶看田野，长大后站在高楼瞧街头。

赵海棠总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什么目空一切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他以为父亲是个无所不有的人，却不知道，他父亲有的，只是一颗单纯如孩童的心。

赵四海是第一批下海经商的商人，在他刚发迹的时候，国内还没有“富二代”这个词。那个年代，男孩憧憬的是边疆和战场，女孩梦想的是爱情和远方。

他的成功其实颇有些“躺赢”的意味——他本人的文化水平以及商业才能并不出众，真正厉害的那位，是他已经过世的结发妻子。

那是赵四海在现任妻子之前的挚爱，也是他长女的亲生母亲。

他们相识于他的故乡——她是聪慧过人的大学知青，他是懵懂无知的农村小伙。

当时追她的年轻小伙子有很多，绝大多数都是和她一起插队的大学同学。

在这些“读书人”面前，无论是才学，见识还是仪表（想想他儿子那面相就大概能猜得到），赵四海永远都只有被碾压的份。

本来赵四海是没有任何机会的，不过还好，比起这些来自城里学富五车的“大文豪”，他有一项核心优势。

他很会讲故事。

赵四海小时候经常听他爷爷给他说书。

《隋唐演义》，《济公传》，《三侠五义》，《杨家将全传》……他自童年时代就浸润在这些精彩纷呈的评书故事里，久而久之，他也“听”成了半个说书先生。

士农工商，五行八作——在过去跑江湖的行当里，人们一提起说评书的，总会加上一句“先生”：所谓授人一字便为师，更何况评书艺人授予人的不是字，是书呢？

文青和文青是有区别的，赵四海的结发妻子——那个曾经被男同学交相赞为“缪斯女神”的女孩，其实是个“历史文青”。

她喜欢畅游在祖国源远流长而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中，而那些又给她念诗又给她写词的男同学们，从一开始就拍错了彩虹屁。

他们踩断了刹车也没料到，他们居然会在自以为最擅长的“文化”领域，被一个大字不识的土鳖憨憨无情碾压。

她自从听说赵四海会说书以后，每天得了空就会偷偷去找赵四海听说书——她告诉他，他所说的故事是国家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历史的宝藏。

而赵四海自从知道女孩喜欢听他说书以后，他就每天都卯足了劲给她说书——他没有告诉她，他从不在乎什么文化遗产或历史宝藏，他在乎的，只有那个安静听他说书的姑娘。

后来，他的“评书库存”越来越少——毕竟即便他听得再多，也总有说完了的那一天，一波一波又一波，割韭菜也没有这么割的呀？

还好，赵四海遇到了一个贵人。那个人不知来自何方，不过他第一眼看见一脸惆怅望天的赵四海时，他就知道，这个憨憨是犯了相思病。

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犯花痴时候会淌多少口水，同为男人，难道还看不清楚吗？

他主动凑上前和赵四海聊了几句，当时嘴里蹦出了一句改变赵四海一生的话。

“兄dei，你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吗？”

那个人吹着口琴走了，而赵四海愣在当场，脑海里如同醍醐灌顶——

对呀，我TM的怎么连这个都没想到呢！

从那以后，赵四海再给女孩说书，每每到关键时刻，总会来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及时刹车，而女孩只能又气又恼又心痒痒地边骂他坏蛋边跟他软磨硬泡。

当然，学坏了的赵四海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就这样，女孩要想听到结尾，就总得等到第二天。

只有等到第二天，她才能听完赵四海的故事；

只有等到第二天，她才能继续沉醉于那一篇篇美丽动人的历史童话。

从每一天，到每个明天，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悄然转变。

每一天，许诺的是当下。每个明天，祈愿的是未来。

后来，他们结婚了，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那个年代的人其实很单纯，无论婚姻和爱情都没有现在的年轻人那么矫情。

爱就爱，好就好——只是两颗单纯而炽热的心被对方吸引，仅此而已。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赵海棠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傻白甜”，正完美继承了他父亲和他父亲发妻的爱情观。

这在别人看来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在同样憨憨的赵四海眼里，却让他倍感欣慰。

“海棠是个好孩子，可惜，你不是个好父亲。”

赵四海的身后传来一个年轻干练的女性声音。

赵四海有些恍神。那声音响起的瞬间，他回想起了年轻时代，结发妻子笑骂着催他讲故事的画面，还有她令人如沐春风的笑颜。

他很快就意识到了来者的身份。

他叹了口气，语气恢复了往常人前的老神在在。

“来了？”

“你早知道我会来？”那声音愤怒中透着疑惑。

“我老了，但还不至于糊涂，自己的孩子是什么脾气秉性，还是有数的。”

赵四海缓缓地转过身：“我记得你小的时候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怎么样，需要爸爸帮你吩咐厨房做一份端上来吗？”

“傲慢，自以为是，趾高气昂……你永远都是这副样子，从来不为其他人着想……”

那声音的主人一直低着头。而当她抬起头来时，她的音容身影，竟慢慢地与赵四海记忆里的那个人逐渐重合。

赵四海苍老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女孩，口中不住喃喃。

“真像啊，你们俩母女，实在是太像了……”

“你这混蛋，不许你提我妈妈！”

女孩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喊。

她黑白分明的眼中噙着泪水，面上满是倔强，刚毅……和悲伤。

她举起早早捏在手心的那块金属，又一块源于家族对头公司的禁忌之物。

表头，又一块表头。

转动镜面，按下旋钮，清脆的机械音如约而至——

“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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