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工作笔记 第五章 深渊之心

李铁拎着两瓶酒，没有一丁点儿不好意思的，用他那对饱满有力的屁股顶开了院子里的铁门。

顾白就不明白了，喜欢运动健身的人，为什么总喜欢露肉，只要到了可以不用穿外套的日子，每次看到李铁，不是球衣就是紧身短袖。

这次也不会例外，明晃晃的四个金色大字印在黑色的短袖胸口，分外耀眼。

“暴徒健身！”

李铁在健身房工作，不过那只是他的副业，他是正正经经的市重点高中的体育老师，对的，就是那种每天只需要喝茶和看青春萌动的高中女生，然后等着各科老师来求自己换课的体育老师。而四肢发达头脑精明却与书本无缘的李铁，如何如何靠他老爸的手段当上高中老师，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如果老天开眼，让他真的能上一节体育课，那保准得把每一个动作都教导到位，揩得满手油才罢休。他爱死自己的工作了，按他的原话说，就是具有职业认同感！

“晚上没事吧，喝一个，叔叔阿姨在不在家？”

顾白恨不得撕开这货的脸皮，明明闻到厨房里传来的香味了，还假惺惺地问。

“不在家，你吃什么，西北风吃不吃？”

“咦，”李铁才注意到院子里扎堆的枯草，“你洒百草枯了啊，这么多杂草全都枯萎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拿去喂牛。”

“你尝几口不就知道了。”

阴冷的审讯室里，张宁恼羞成怒地摔掉记录本。

“强灯给我一直开，就让他这么坐着，别让他休息。妈的，我先去休息下，小刘你先盯着，”张宁身上骨头嘎嘎作响，嘴里抱怨着，“顾白那个混球还不回来。”

待张前辈走后，房间里只剩下刘婷和坐在审讯椅上微笑的男子。审讯椅很牢固，俩人中间还有一面玻璃墙，但实习女警还是感觉后背阴阴发寒。

同样是实习的两人，一个医生，一个警察。

年轻的医生伸出如蛇信子般的长舌头，舔了舔嘴唇，笑容在他病态且苍白的脸上慢慢张扬，他压低了声调，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了魔鬼之音，“美丽的女警官，你有水吗？”

“你……你给我老实点！”

“老实点？嘿嘿嘿，你们见过我这么老实的杀人犯吗，让你们抓，让你们审，主动承认杀人，再老实些，恐怕我们女警官都不喜欢了。”

刘婷对上审讯椅上那双仿佛要吃人的眼睛，不断握紧拳头，强行让自己镇定。

“严肃一点！老实的话那你就主动交代清楚怎么犯案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如何完成不在场证明的，对对……最重要的是这个不在场证……”

“呲！”

男子猛然龇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发出一声怪叫，被束缚的身子拼命前扑，固定的铐子几乎卡进了他手腕的肉里。

刘婷被这突如其来的狰狞模样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她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揪住的警服才令她没有夺门而逃。

“哈哈哈，”男子五官扭曲狂笑着，强光照在他脸上，配合他额头上的胎记，更显恐怖阴森。

“顾白，你个混蛋，人也抓住了，快回来！老子已经被磨了一整天了！”

顾白淡定地夹起一块大片牛肉，放进嘴里咀嚼着。手机被他举得老远，但张宁的怒意还是真真切切。

“谁呀，快喝快喝！”

“靠，哪个傻缺，顾白你还喝酒？快给我过来！”

“顾白！吃饭的时候不要接电话！我刚和你说的健身比赛怎么样，给我出出主意。”

李铁喝得上头，直接抢过去手机。

“健个毛的身，是不是那个仗着家里关系考了三次都考不上警察的铁棍？快点喊顾白给我归队！”

“你大爷的，不去！”

李铁“啪”地挂了电话，继续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旁边的顾母试探着问儿子，“要不还是去看看？”

李铁差点就要喊“不准”了，一瞧是阿姨，马上闭紧嘴巴。

“好了，我先去局里了，比赛的事可以试试，”顾白拿上手机钥匙起身就走，临出门还不忘说一句，“爸妈，那个人喝醉了的话就收容到我房里。”

……

“怎么样了？”

顾白一边往审讯室里走，一边接过刘婷手中的笔录和资料。

“他承认自己杀人，就是动机和不在场证明，那个……”

顾白突然停下脚步，看着眼前明显心神不宁的实习女警。

“哭过？”

刘婷别过脑袋，细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顾白将资料还给刘婷，看着审讯室门平静地说道，“控制一下情绪，对付变态，得自己先有一颗......深渊之心。”

说完，走在前面的他招招手，先一步进入审讯室，“走吧，跟我再来审一次。”

“喂，有完没完，哟，看这是谁来了！”

玻璃墙后面的男子摇晃着脑袋，长时间的不眠不休让他有点难熬，他看到顾白进来，嘴角几乎咧到耳根了，“顾警官，你应该能来点有趣的东西吧？”

从进来之后，顾白气质就为之一变，他没有说话，有点病态白的脸贴在玻璃上，一双没有感情的双眸平静地望着里面的男子。

“这样看着我会让你很快乐吗？哈哈，”年轻医生的俊脸上，疲惫与亢奋，亲切与狂躁，并行不悖。

“顾前辈，小心，他会突然……吓人的。”

实习女警鼓足勇气向前一小步......心有余悸的提醒道。

“不用担心，他对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心理攻势，是吧？”顾白最后一句话笑着朝医生问道。

刘婷明显看到犯人收敛了笑容，虽然只有一瞬间，之后他又恢复了温和笑脸，但刘婷知道，顾前辈这第一斧子砍对了。

“你不用掩藏，也不用回答任何问题，你可以让嘴巴休息一会，听我说就行了。”顾白没有看医生，只是在不大的审讯室里悠然地来回踱步，“你知道张宁气盛，就去激他，知道刘婷缺乏经验，就去吓他，如果我没猜错，你知道我冷静，应该会出逻辑混乱的难题给我，干扰我思维。”

刘婷神奇地发现，犯人居然真的一言不发的坐着。

“其实我们已经神交已久，你做了我们的很多功课，我也做了你的，你每犯一个案子，我都会到现场不断查看，恰好，每每都能发现一个我们漏掉的地方。”

“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你还有些紧张，案发现场不远有一排木质栏杆，我仔细看了上面的缺口，是新留下的，还有尖锐物体扎的小孔，你猜我立马想到了什么，剪刀，而且尸检发现破开肚子的缺口不规则。杀第二个人的时候你就开始兴奋了，现场流了一地的血，肢解的口子很钝，证明你是在被害人活着的时候下手的，这样既保证伤口大，又保证了血短时间内不会凝固。杀第三个人的时候，你就开始享受了，享受杀人的快感，尸体旁边有一块血染的石头，我休假的时候刚好又去看了几次，发现那块石头有被磨过的痕迹。”

顾白停下来，俯身望着医生，“被害人在临死前因为听到磨刀声而产生的巨大恐惧，让你很满足吧。”

审讯室里本就阴冷，此刻骤然安静下来，静得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实习女警几乎站立不稳，顾前辈推理的内容令她遍体发寒，虽然她在当刑警前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她还是难以承受如此黑暗的一面。

这......这就是顾前辈说的......深渊之心吗？

“哈，哈哈，”许久之后，坐在审讯椅上的医生发出干瘪瘪的笑声，“顾警官，你真的很聪明，你不应该和他们做一类人的。”

顾白深深皱着眉毛，他还是保持俯视的姿势，不过这一瞬间，他的瞳孔猛地缩小，凝成了针尖。

医生狞笑着伸出长长的舌头，像蛇信子般晃动起来。

“顾警官，不在场证明你想怎么解决，哈哈。”

“我解决不了。”

这句话说出来，不仅刘婷，连男子也愣了一下。

“走吧，我叫的外卖应该到了，”顾白转身就走，不过他走的很慢，边走边和旁边的刘婷说道：“家里酸辣牛肉没吃两口，叫了点麻辣小龙虾、酥香鸡、糖醋炸鱼、香煎羊排，还有白菜猪肉馅的饺子，冰啤酒每人不能喝多，控制在一瓶，走走走。”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顾白似乎忘记关门了，一群加班的人围在刚送来的外卖旁，兴奋得大喊大叫，之后啤酒气冲破易拉环的声音响起，包括迟来的张宁在内，吃得好不痛快。

“咕噜……”

男子低下头，又忍不住看了门外几眼，砸了咂嘴，浑身不了遏制的颤抖。

“哈哈哈哈……”

张宁听到审讯室里发出的刺耳笑声，擦了一把嘴上的辣油，含糊不清地说道：“呐各狗日的粉了？”

“不管他，我们吃，”顾白瞥了一眼审讯室里的男子，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铁手铐打在审讯椅上哐哐作响。

“阳队呢？”

“有事去了，大概偷偷吃好吃的去了，不管他，我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