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 新启4

连续几日，谢昱楼忙着查私盐的案子，没有回府，只偶尔派时嵩回来给夏洛颜送些口信，怕她担心。大抵是钟青大人知道他们大婚不久就这样两地分离，觉得不好，就让谢昱楼带着卷宗什么的回王府办公处理。夏洛颜知道他要回来，终于展露了笑容，特意让傅玲做了松子百合酥，亲自端着给他送了过去。刚到书房门口，只听里面有些哀叹，感受到沉闷的气息。

“王爷，您这样愁眉苦脸的，是有什么困难吗？王爷只要说出来，我给您办！”时嵩在一旁看着他愁容不展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

“唉。只是这私盐买卖太过于频繁，数量过多，查起来，太困难了！”谢昱楼眼见着面前一堆卷宗，蹙紧了眉头哀叹。

“这是怎么了？”夏洛颜端着糕点进来问。

“私盐的案子，有些麻烦。”谢昱楼看见她进来，稍微舒展了愁容，眼神也柔和了起来。

“跟我说说，兴许能帮你呢！”夏洛颜凑近了来，微笑着对他言语。

“只是，这私盐商贩买卖过于庞大，不知道该怎么查起！”

“嗯……若是，若是让买过私盐的人主动上缴呢？”

“主动上缴？”

“嗯。买私盐，不过是贪便宜，若是我们愿意以官盐换私盐，再加以补偿，肯定会有人把私盐上缴的。要是买过私盐的人，愿意写下买私盐的途径和经受的人，再给予奖励，我想不会有人拒绝的！”

“这样的话，既可以把私盐收回来，又能查到卖私盐的人，更或许是整件事的主谋！”谢昱楼显得愈加兴奋，惆怅立马转变成了激昂和热情。

“颜儿，你真是我的，我的……”谢昱楼一下搂住她，语气抑制不住地开心，倒又有些害羞了起来。

“你的……什么？”

“我的……福星！”他一下拥得她很紧，温柔对她耳边言语。

“快去和钟大人商量一下，具体怎么实施，早些解决这件事，你也不用那么累了。”夏洛颜轻抚着他的后背，很是替他着想。

“好！”

按照夏洛颜说的，谢昱楼和钟青在城中心搭了一个临时大铺子，专门贴了告示，让买了私盐的百姓带着买回来的私盐在这交换官盐，并给予相应补贴，写下买卖人的百姓额外有赏。不出一个上午，不知不觉来了好几拨人，记录的簿子都写下了大半本了，还排起了大长队，一个都个背着私盐。

“你这法子不错，兴许很快就能查到些什么了！”钟青和谢昱楼藏在一旁，看着这异常热闹的交换场景，很是雀跃。钟青还不住地夸赞他，眼神很是期许。

“钟大人过奖了，是，是我的妻子想出来的。”他说的很是自豪。

“哦？就是夏征大人的独女，京城才女——夏洛颜？”

“是。”

“不愧是个聪明孩子，想出了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办法。你娶了她，真是好福气！”钟青笑呵呵地看向他道。

“是，有幸娶到她，是我的福气。”谢昱楼也毫不客气地承认着，仿佛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谢昱楼，娶到了最好的姑娘。

“怎么样，有什么进展了？”傍晚时分，夏洛颜随嘴一问道。

“按你说的，都挺顺利的，簿子上也写了很多名字和住址，等时机一到，就去勘察。这次，多亏你了！”谢昱楼，抚着她的额头，冲她温情一笑，眼神都是宠溺和暧昧。

“不是说过了吗，有事你就跟我说，我能帮你的都会尽力的。若是这次真查出了些什么，也许圣上还会嘉奖你，你面上有光，我也跟着高兴呀！”夏洛颜一副童真笑嘻嘻的样子，好像还只是个调皮的丫头。

“那我同你说一件事。”谢昱楼突然一下严肃正经了起来。

“什么，你说。”

“你……想过，想过要孩子的事吗？”听到他这样说，夏洛颜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忙躲开了他的眼神。

“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她有些无措，眼神飘忽。

“我只是，只是问一下你的意见。”谢昱楼看她这副神情，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还是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冲她微笑。

“嗯……我，我现在不太想。”夏洛颜踌躇了许久，小声清晰吐露出了这几个字。

“好，你说什么都好。你不想，我就不想。”谢昱楼忙又拉了她过来身边，语气温柔，嘴角上扬着，好一般柔情。

听到他这样温柔顺着自己，夏洛颜心里竟有些不自然的怪异感觉，她也说不上是什么，只觉得心里怪怪的，没有开心，也没有难过。

……

“老板，咱们怎么办啊！”小刘忧心忡忡对着老板丁某说。丁某看着后院好几大袋子的私盐，心中没了主意。没能早些处理掉这些私盐，如今都躺在他这茶铺里，生怕有一天朝廷找上门来，抓他个人赃俱获。

“我怎么知道！朝廷这么些天都在查私盐的事，现在又出不去手。”

“听说，他们在城里开了个铺子，明着是交换私盐，私下里都记录着买卖人的名字和住址。万一，万一有人查到咱们头上，怎么办啊？”小刘着急地看向丁某。

“上头这时候没管咱们，怕是要把咱们弃了。”

“那可怎么办？”

“他们是咱们得罪不起的人！还能怎么办，想办法处理掉这些东西。”

“要不，要不，咱们也把这些私盐交换了？”

“把这些都交换了？”丁某看了一眼，那么多袋子的私盐。

“咱们可以多找些人，一包一包交换，不会让别人怀疑，咱们就是卖家。”小刘倒是个有些主意的，丁某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就多派了些伙计，一点点交换出去。

丁某把一大袋的私盐分成了很多个小袋子，摆在他房中的秘密暗道里，让人一批批带出去交换。这暗道只有他和小刘知道，小刘跟了他很多年，他还是信任得过的。丁某不放心，把好些个多年受人委托买私盐的凭证和来往书信都交给了小刘，连忙让小刘到城外避避风头。

果不其然，丁某想的没错，上头的人确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大人怎么亲自来了！”丁某看着眼前这个蒙着面的人，一脸的耍花腔。

“最近京城不太平，我来看看你这里怎么样，有没有被查到。”

“大人说笑了，我要是被查到了，哪能还在这儿啊！”丁某表面打趣道，可心底早就生起了凉意，有些害怕。

“没有就好，你那里还有一批货吧？”那人冷峻道。

“货？早就没有了，早都卖干净了！”丁某稍微犹疑了下，很快又反应过来。

“卖完了？”那人有些怀疑。

“是，要不是卖完了，我还能安心在我这店里！”听丁某这样说，那人也微微放低了疑心。丁某也是擦了把冷汗。

“就算是卖完了，我们也留不得你！”那人眼神立刻变得凶狠。

“你，你要干什么！”丁某十分害怕，紧张地手抖，不住地后退。

“还能干什么，杀人——灭口！”那人渐渐逼近，只一下飞快地抹了丁某的脖子。

“额！”丁某无力地躺在地上，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脖子，动弹挣扎着，渐渐，也就不再动了，没了气息，睁着眼，摊在地上。

“你帮公子做了不少事，公子会记得你的好，给你多烧点纸钱的！”那人看着丁某死绝了，去后院查看，发现还有一袋子私盐，嗤鼻了一声，把那袋私盐拖到丁某尸体旁边，伪装成了丁某畏罪自杀的场面。

不出两日，邻居进屋发现了丁某的尸体，连忙慌乱报了官。因为涉及私盐的案子，钟青和谢昱楼都来查看。一进屋就能看到，丁某面部朝上，右手执刀，倒在一片血泊中。谢昱楼没见过这种血腥场面，不免觉得内心难受，有些犯恶心。

“死者丁某，是这间茶铺的主人。死者旁边有一袋私盐，表面看确实像是畏罪自杀。”钟青蹲下身来，仔细察看着尸体。

“表面？钟大人是觉得，这是伪装的？”谢昱楼好像听出来钟青的意思。

“也不能这样肯定，只是一种猜测罢了。把尸体挪开一下。”把尸体挪开后，在丁某头部下面，是一滩血迹。

“这就是了。若他真是自杀，他躺在地上抹脖子，那血怎么可能会留到他头部后面。明显是有人从后面把他抹了脖子，他面部朝地倒在了地上。”钟青不愧在刑部呆了多年，很容易就看清了那人的小伪装，倒是令谢昱楼有些敬佩。

“钟大人实在是厉害！”谢昱楼夸赞着，还是有些忍不了这一屋子的血腥味。

“这么费尽心机，杀一个茶铺老板倒是可疑！还有他旁边的那袋子私盐！”谢昱楼俯瞰着丁某的尸体，又看了看旁边的私盐，语气凝重，很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