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陈遇安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见老爷子和老婆婆。
推开门,已是日上三竿,洗漱完毕,便朝着后院走出,穿过客厅,推开破旧的后院小门,便是两位老人的居所。
陈遇安听说,老夫妻俩原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一双儿女,皆是有本事的人,男的俊俏,女的貌美如花。
可惜天不遂人愿,二十年前,整个庐州发生动.乱,而丰城受到虫族,亡灵国度的攻伐。
所幸的是攻势并不大,否则,丰城早已陷落。
那场反击战中,小丫头董瓶儿的父亲董越身受重伤,一身四阶修为化为乌有。
陈遇安清楚的记得,打他记事起,那个汉子就没怎么笑过,每日都是昏昏噩噩的过。
几年后,小丫头刚董瓶儿刚一出生,母亲难产而亡,父亲抑郁而终。
当时给老俩口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老婆子梅兰芝差点一蹶不振。
而此时,小女儿董卿然,天赋异禀,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庐州第一学府,那是整个庐州最好的灵能者学院!
更是大唐国,十二学府之一!
一晃眼,十二年过去了,当年的少女已是年近三十。
这十二年来,陈遇安从未见过她,她也没再回来过,不知道是不是有事耽搁了。
陈遇安不知道,老两口也不知道,小丫头董瓶儿更不知道。
对此,陈遇安有很大的意见,十二年了!家中老父老母,就不值得你挂念了么!
就不回来看看?
要不是那董卿然每年都会给老两口,通上视频,哄哄小丫头董瓶儿。
陈遇安或许对她都会有些恨意。
其实在他心中,对于那个比自己大上将近十二岁的貌美女子,有些难以启齿的感情。
那叫暗恋!
六岁孩童暗恋十八年少女,着实有些牛逼!
可没办法,谁让他活了两辈子,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他都懂。
………………………
推开门后,小院里清清爽爽的,老榕树下,两个白头老夫妻,互相依偎,晒着初夏时的朝阳。
听见小门的吱呀声,抬头看去,发现陈安又来请安了。
“小安啊,你还没去上学呢?今天不放假吧?”,老爷子细声问道,有些疑惑。
对啊,今天才星期五吧?”,奶奶亦如此。
陈遇安说:“我不上学了,没啥用。”,想了想又说道:“对我而言,没用,我确实没那天赋,成不了灵能者,我也不想当个文理科生,继续上学只会浪费时间,倒不如将锻造这门技能学好。”
顿了顿,又道:“我想去庐州城,靠我这些成绩是没用的。也没法问一问某个女人,这些年……,过的如何。”
他本想说,这些年是否过的乐不思蜀,巴结上哪个大人物,连家中老父老母都回来看看。
可转念一想,两位老人都在身边,这个年纪的人,都很敏感,这才改的口。
他没有拐弯抹角,他明白老人很聪明,经历的多了,眼力,心思就通明了许多。
他们也知道,陈安为什么不上学。
这收养院啊,终归要有人扶持,老的老,小的小,所有的责任都但在了陈遇安并不宽阔的肩膀上。
“奥,是这样啊。”,老爷子嗯了一声,默默的低下头,侍弄着老烟枪,点着火后,吧嗒吧嗒地抽着。
随后抬起头,看见陈安眼神的坚定不移与固执,张了张口,又吞了回去。
老人的眼神很复杂,有些愧疚,继续默默的抽着烟。
陈遇安看向奶奶,见她一脸的无奈与慈爱,其中也夹杂着些许愧疚。
陈安走过去蹲下,一手握着奶奶那干巴巴,枯瘦如柴的手,一手扶着老爷子的膝盖。
盯着二老的眼睛,微笑道:“老爷子,奶奶,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能与人言一二,便是幸事,而我们呢,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们是家人,是亲人,这是我自愿的,也是一直以来我想做的,何来愧疚”
“您两老要是愧疚了,那小安我才是真愧疚了。”
气氛有些压抑,大家都没在说话,彼此想的是什么大家都明白。
沉寂一番后,陈遇安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
他说,“好了,不聊了,我去找老杨了,让他给我份正式工作,打了近三年的零工,锻造的手艺也学的差不多了。”
说完便起身离开。
不上学,这是陈遇安老早就想做的事,可耐不住老爷子的固执,最终还是念到高三。
可眼下传说中的金手指出现,那还上个屁的学!
这玩意,不比学校老师牛逼么?
不比学校老师敬业么?
不比学校老师博学么?
总而言之,他陈遇安以后,牛逼大发了。
关上门时,透过门缝,看着老爷子和奶奶的样貌,陈安恍然大悟。
老爷子由于多年的操劳,手背粗糙得像老松树皮,裂开了一道道口子,手心上磨出了几个厚厚的老茧。
流水般的岁月无情地在他那绛紫色的脸上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他那原来是乌黑乌黑的头发和山羊胡子也变成了灰白色,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是那么有神,尽避眼角布满了密密的鱼尾纹。
奶奶比起老爷子小上将近八岁,但也好不到哪去。
看见他来时,她就一脸慈爱沧桑。
在陈遇安眼里,她年轻时乌黑的头发已有如严冬初雪落地,像秋日的第一道霜。
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脸上条条皱文,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
她才六十不到啊!却显得如此苍老!若是那董卿然每年回来那么一次,也许两位老人会年轻上许多吧。
他头一次发现,他们真的老的好快好快!
他真的好怕!
好怕他们突然就老到走不动路,变成痴呆!再也记不起他。
他也隐隐地第一次对某个离家十二年,早已快要忘记样貌的女人,生出一丝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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