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佳人如纱 第二章 相知

他们的故事，开始在茶花盛开的高中时光……

微凉的夏风，在窗开的那一瞬间灌了进来，云鸷鸟用书压住正要飞走的试卷，弯下身子拾起落下的笔，抬头愤愤地望向“始作俑者”。

他双手拖着下巴，姿势慵懒地看着窗外，阳光随着飘动的窗帘在他脸上跳跃，他的皮肤时亮时暗，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就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书生，说不出的清冷俊俏。

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炽热的目光，他将头转了过来，对上云鸷鸟的双眸，她闪过一丝的惊慌，心乱了节奏，却假装冷静地看着他，示意他把窗子关小一点。

他歉意地点了点头，起身关窗。

“叮叮叮......”老师随着铃声走进了教室，云鸷鸟收起杂乱的思绪，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试卷上。

虽然上课途中总有片刻的失神，但是老师讲的要点她一个也没有遗漏。

贴在桌角的X大明信片，提醒着云鸷鸟那是梦想，每当浮躁、坚持不下去时，只要看到它，动力就涌了上来。

“焉清云，你怎么又发呆，别以为你成绩好就没关系。”

语文老师小松鼠似的脸颊一鼓一鼓的，拾起粉笔就往后丢去。

枯燥的生活为大家看热闹的期待蓄力，前面的同学齐齐歪着头往后看。

虽然她知道不是看她，但突然聚过来的目光总是触发着她紧张的情绪，她低着头掩饰自己的不安。

身旁传来凳子与地板的尖锐的摩擦声，应该是他站了起来。

“你把昨天学的那首诗背一下！”

“小松鼠”老师的话刚说完，大家纷纷把头转回去，教室里响起了一阵“唰唰唰”的翻书声。

语文老师总喜欢突击检查背书，背得不熟的同学总是提心吊胆的，害怕被老师点名。

“撑着油纸伞，独自/徘徊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我希望飘过/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

他充满磁性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仿佛电台情感主播的朗诵声，发音标准，情感充沛。

焉清云背完书，得意地往云鸷鸟所坐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一个专注于语文书的侧脸，他心想，云鸷鸟的审美估计有问题，一定是这样的。

全班爆发出响亮的鼓掌声，“小松鼠”老师抬了抬眼镜，脸色柔和了不少，“坐下，以后再发呆就一直给我站着听课。”

随着时间的流逝，云鸷鸟的肚子传来了阵阵抗议声，她的思绪渐渐飞去了食堂，仿佛闻到了食堂飘过来的菜香。

中午吃什么呢，她脑海里飘过肠旺粉、豆汤圆子、辣子鸡、青椒土豆丝、紫菜蛋花汤......它们仿佛都长了翅膀，在她的眼前转着圈，诱惑着她：“来吃我呀！”

十分钟开始变得很漫长，她开始默默计划着最快到达食堂的路线。

3、2、1......下课铃响了，她抓起饭卡飞也似的奔向后门，赶在人群涌出前冲到教室后一条鲜为人知的小路。

她向来喜欢探索少有人走的路，因为这样她就不会面对那么多人，也就不会那么紧张。

刚走到小路必经的一块草地时，撞上了正蹲在墙边抽烟的焉清云，她愕然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她向来是不喜欢别人抽烟的，每次闻到烟味，她都抑制不住胃里的翻滚，可是今天看到他抽烟，却并没有讨厌的感觉。

他的脸庞布满愁思，一双被烟雾笼罩的眼睛像是黏在了她的身上，却一句话不说。

她没有像偶像剧女主角那样的心动，突然觉得他有些装了，小小年纪装什么深沉。

她有些尴尬地向他“嗨”了一声，不管他什么反应，急急地跑开了。

云鸷鸟走后，焉清云早就憋不住地“咳”了半天，恨恨地把烟丢在地下，用脚使劲踩了踩。

周弦那个家伙，说什么抽烟的男人看起来最有魅力，他居然信了......

每次吃完饭，云鸷鸟习惯性地去学校后山散步，沐浴在一排排榕树为她编织的微凉中，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安静时光。

云鸷鸟揪着自己脸上的肉，感叹到什么时候才能瘦下来呀。突然一只小松鼠如火箭般冲出来，她惊喜地跟着它，穿过一片树荫，却看到一个正在哭泣的胖男孩。

那哭声勾起了云鸷鸟心里的柔软，她从兜里抽出一包纸轻轻递给男孩。男孩停止了哭泣，愕然地看着她。

“抱歉打扰你了，没事，你当我不存在，继续哭你的。”云鸷鸟有些慌，语无伦次。

男孩并不领情，哼了一声，从她前面走了过去，他似乎每走一步，地面就颤抖一下。

云鸷鸟尴尬地愣在原地，注视着他渐渐走远的身影，松了一口气，准备散散步。

她绕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远远看到一对“情侣”仿佛在“打情骂俏”，女孩一手勾着男孩的脖子，一手锤了他的头一拳。

云鸷鸟看不清男孩的神情，但能猜想到他们此时一定很甜蜜。太虐单身狗了。

“云鸷鸟。”正准备离开时，突然有人叫了她一声，她疑惑地转过头，定睛一看，男孩竟是焉清云，他惊慌地看着她，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大概是怕被人撞破早恋吧，她尴尬地傻笑着，朝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懂的，不会说出去，随后急急地走了。

“清云，那不是云鸷鸟吗，好像误会了什么。”“女孩”摸着焉清云的下巴问，一脸看热闹的表情，随即表情变得扭曲，“疼。”

焉清云动作粗鲁地把他的假发摘了下来。

“周弦，以后别想叫我帮你。”焉清云朝他吼道。

“好你个清云，见色忘友，以后这兄弟就不要做了。”周弦提起假发，抬起脚踏出一步，回头看了看焉清云，“我走了，我真的走了。”

他故意把声音拉长，回头看了看焉清云，发现他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于是堆着笑意转身抱住了焉清云的手臂，“兄弟，我错了，好歹人家也是男生。”

说完咬了咬嘴唇，一脸哀怨地看着焉清云，“穿女装不也是为了表演节目嘛。”

焉清云甩来他的手，嘴角抽搐地瞥了他一眼，“下不为例。”“好！”

回到教室的云鸷鸟收到了一条短信：“鸷鸟，抱歉，今年暑假你就回老家吧，妈妈实在是太忙了，有时间再回去看你。”

她失落地放下手机，看向窗外。

“云鸷鸟，你怎么啦，愁眉苦脸的？”前排的夏莎莎转过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温柔的娃娃音透着关心。

每天中午云鸷鸟和夏莎莎都会待在教室午睡，云鸷鸟是懒得回寝室，夏莎莎是走读生，离家有远，为了节约时间学习，她们索性就在教室了。

“今年假期我爸妈又不回来。”她苦笑着小声地回答。

夏莎莎将她拉到教室走廊，像变魔术般地从身后拿出一颗糖，笑嘻嘻地递给她。

一股暖流流过云鸷鸟的心房，她感激地接过，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云鸷鸟看到她的嘴角有着一块伤疤，眉头微蹙，担心地问：“莎莎，你嘴角怎么受伤啦。”

夏莎莎的眼底闪过一丝似有似无的惊慌，很快被有温度的笑意掩盖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私下喜欢化妆，不小心被修眉刀划伤了。”

“呃，修眉刀不是修眉毛的吗？”

“哎呀，我修了一下胡子。”夏莎莎傻笑着回答。

“虽然我很同情你，但是我好想笑，怎么办。”云鸷鸟憋着笑看着她。

“过分了哦。”夏莎莎的娃娃音突然变得低沉，做状要打云鸷鸟。

“我错了。”云鸷鸟委屈巴巴地看着她，随后话题一转，“你今天要给我分享什么东西？”

“这是han国的一个综艺节目，叫做RunningMan，可搞笑了。”

云鸷鸟虽然觉得节目无趣，但是看着夏莎莎不停地开怀大笑，自己也被感染了，跟着一起笑起来。

“你们在看什么呢？”周晓飞好奇地看向她们，嘴里吃着东西，手里还抬着一碗炸土豆，递给她们，示意她们吃，她们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周晓飞是她们“后排联盟”成员之一，“后排联盟”，就是成绩垫底，坐在后排的同学们自然而然形成的小圈子。

“就一个han国综艺节目。”夏莎莎笑着回答。

“刚刚看你们的背影，我还以为是双胞胎呢，发型、身形都一样。”周晓飞说完吃了一块土豆，脸上的肉微微颤抖。

“哈哈，也许是朋友的默契，这是我和莎莎的缘分。”云鸷鸟害羞地笑着，轻声回答。

“我先进去啦。”周晓飞很快把土豆吃完，用手擦了擦嘴，转身回教室。

校园里也渐渐变得热闹了起来，云鸷鸟的社交恐惧症又犯了，她紧张地拉着莎莎回到了教室。

夏莎莎是这个班第一个主动跟她说话的同学。高二时，云鸷鸟经过几番折腾才从理科班转到文科尖子班，当时她的成绩是这个班的倒数第二名，不禁有些自卑。

班里课桌都坐满了人，所以她自己抬着课桌，一个人坐在了最后一排，这让她感到自己仿佛是多余的。

正当孤独来袭时，前排的女孩回过头来，递了一张纸条给她：“我是夏莎莎啊，高一军训时，我站在你后面，你还记得我吗？”

云鸷鸟有些激动地对上她无邪的大眼睛，点了点头。

本有些自卑的她，在看到夏莎莎的那一刻仿佛看到了亲人，心里倒变得安稳了起来。她们都是从普通班升到尖子班的，有很多东西能感同身受。

一开始她总是沉默着，但是夏莎莎总是有许多说不完的话，并不介意她只是点头或者应和几声，渐渐地她们成为了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