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量生 第四十三章

当天下午，高中录取成绩的提档线准时更新在教育网的首页。当天，童宇、李泽竹、高晓东、常寻宇四个落地成盒小分队的成员都不约而同地没有互相通知打游戏，就连常寻宇这种“学神”级别的人物，也难免紧张。童言坐在哥哥的床上玩弄着Decade的手办，余光却一直看着哥哥，哥哥的双手一直都在键盘上面操作，应该是在跟小敏姐在说什么吧，童言这么想着，翻身下床，对哥哥说道：“喝芬达还是可乐？”

“可乐。”童宇说道，突然又补充道：“要可口的。”

“知道啦。”童言说道，“毛病还不少。”

妹妹出门之后，童宇握起了鼠标，刚准备打开教育网的首页，李泽竹打来了电话。

“喂？”童宇轻声问道。

“嘿！”李泽竹大声喊道。

不用猜，李泽竹考上了。

“你查成绩了吗？”李泽竹问道，他意识到自己太过兴奋，还不知道童宇考的怎么样。

“还没呢，正准备查。”童宇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鼠标点开了教育网的首页、成绩查询、输入准考证号和身份证号、点击...查询。

“卧槽！”童宇大喊道。

“怎么了怎么了？”李泽竹在电话那头焦急地询问。

“我玩完了，差两分。”童宇的声音瞬间降了下来，没有一丝温度。

电话那头没声音了一会，李泽竹说道：“没事，不是还有借读嘛。”

“借读太贵了，还是算了吧。”童宇感觉浑身上下失去了力气，腿好像在哆嗦，又好像没有，明明握鼠标的力气那么大，为什么还是按不下右上角的关闭图标。

“那个...哥？”童言站在童宇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啊，你来啦，我没事，没考上，差两分，你给妈打个电话吧。”童宇没有把身子转过来，却伸手接过了童言递来的可乐，糖浆裹着碳酸划过喉咙，却没有一丝甜味儿，舌头上面只留下了碳酸腐蚀过后的“辣”味儿。

“噢。”童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哥哥，妈妈临走的时候嘱咐过，查到了成绩先给她打个电话汇报一下。于是童言转身回自己卧室给妈妈打电话去了。

“我说，你没事儿吧？”李泽竹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没事儿啊，无非就是去经济高中呗，也不错啊，借读去了一中，也是垫底儿，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嘛。”童宇好像又反过来安慰李泽竹。

这家伙也没看起来的那么不堪嘛，童宇确实被李泽竹感动到了。

妈妈火急火燎地回了家，刚一进门，鞋也没脱，径直冲进童宇的卧室，揪住童宇的衣服，边往外拖边说道：“走，走，你个废物，跟我去柳振明家，看看能不能把你送到一中，走...”

童宇翻手推开了抓住自己衣服的手，冲妈妈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妈妈有些惊讶，从小到大，自己的话童宇都是唯命是从，从不敢这么顶撞自己，她压住了内心的怒火，强装镇静：“你自己考了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那又怎么样？”童宇反问道。

“你这个废物！你想在那种破地方上高中吗？！”妈妈再也忍不住了，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

“在哪里上学有什么不一样吗，一样的课本，一样的老师，一样的课桌和板凳...”童宇的话再次被打断。

“你把嘴给我闭上！快点收拾收拾跟我去柳振明家！”妈妈命令道，口气不容置否。

“我不去，谁拉我也不去。”童宇双手环抱，坐在电竞椅上。

“你...”童妈妈指着童宇，嘴唇微微发抖，手也在哆嗦着。

“好了，就这样吧。”童宇摆了摆手，示意妈妈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不料，妈妈突然冲了上来，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一把把他从电竞椅上面揪了起来，“你给我起来！”童宇想要反抗，脸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两巴掌。气氛在此刻僵持住了。

“今天，你要是不跟我去，你现在就从这个家滚出去。”妈妈就是那么喜欢打破宁静。

“为什么？”童宇坐回椅子上，抬头望着妈妈，倔强地说道，眼眶里好像积蓄了一些泪。但他并没有等到妈妈的回答，声音颤抖，自顾自地开始说了起来：“妈...从小到大，我都是听从你的安排。这个学校该读，这个学校不该读，就连上个辅导班也是一样。在亲戚朋友面前，你都毫不留情的打我，骂我，侮辱我，说什么‘妈妈都是为了你好’，那现在我倒想要问问你，你说的，为了我好都体现在哪里？就是在别人面前展现你当母亲的威严吗？我不小了，有尊严了，你考虑过我的想法跟感受吗？那我再跟你说说，卷子上的知识是老师教的，对吧？你都做了什么，考试考砸了你就打骂我，那你对我成绩的进步你都做了什么呢，你什么都没有做，每个周该打麻将就打，该逛街就逛，大概我每个周的周末在干什么你都不知道吧。怎样和人交往都是爸爸给我讲的道理，而你，只会把你的思想强加给我，对任何事情、任何人都妄下定义，就连该和什么样的学生交朋友，你都想支配，那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这些做法，我在初中三年差点交不到一个知心朋友！你所想的所做的你以为是对的，在我这里，都是错的！你觉得你比我多活了三十年，你经验比我多，我做什么都是幼稚，都是傻逼！初中是义务教育，你为我付了书本费和学杂费，你觉得你这是一种奉献的行为，你不值，你吃亏了！对么？所以我这个破财的玩意儿现在没有达到你的预期，养我还不如去买两注股票对么？都到现在了，你还想让我听你的，我今年多大了，十六岁了！我不是那个三年级的童宇了！你为什么对待一个人总是用以前的目光！这到底是为什么啊？现在，我的能力达不到一中的要求，你想要送我去，你觉得这是对的，因为一中从各种角度来说都比经济高中要好，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想不想去呢？呵呵，我个傻逼，我当然想去了，只不过我想通过正当方式去，而不是像上初中这样，你带着我去别人家磕头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