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家人 第三章:要去找桂英

天还蒙蒙亮，茅草屋内放置铺边的三脚闹钟响了。

叮叮叮……

响个不停。

这个闹钟已跟随主人八年了，每次都很准时的催她早起，八年来无一例外。但今天主人似乎是个例外，因为她昨晚太累了，累得趴在铺上不想起来。

叮叮叮……

闹钟还在响，这烦人的吵声让人无法安睡，要是换作某个脾气暴一点的人，闹钟绝对不是在铺边的小木桌上摆放着，而是被扔到窗外的菜园里。

此时，胡莲英毫无睡意，皱了皱眉头，慢腾腾睁一只眼，勉为其难地看了一下闹钟，只见闹钟不光在叫，而且振动历害，它从小桌面中央跳到桌子边沿，摇摇欲坠。

她担心它会掉下来摔坏，于是抬手将闹钟推回至原处，顺便瞄了一眼时间，四点零五分。

平日里胡莲英都是四点钟准时早起的，见时间迟了五分钟，她强迫自己爬起来。渐渐地她身体从铺上立了起来。她低头看自己，全身雪白，想想昨晚幸福又美妙的时刻，霎时两颊晕红，羞答答的。

她想到了他，别过头看向铺上，只见丈夫趴在铺上打着呼噜，睡得很沉。

胡莲英就着全身雪白下铺在地上捡起三角衣库，几分钟后，她穿好全身衣服去了厨房。

按她的想法:平时煮十五斤黄豆的豆花，今天只煮五斤就好。

因为有答应今天给东村姚老太太和桥头李大爷及郑红林大叔送豆花，言出必行，不能失信于人，但也计划去城里找妹妹胡桂英的，两头都不能耽误，才想到‘煮五斤黄豆的豆花’这个折中的方案。

忙忙碌碌三个小时，豆花煮好了。

胡莲英手提两只桶去了井边，一只装了脏衣服，另一只是打水空桶。

要是周六周日她要洗三个人的衣服，但今天只洗两个人的就好，因为今儿是周二，儿子郑宏图住在校里没回来。

胡莲英从井里打出一桶水将脏衣浸泡好，然后一件件涂抹肥皂进行清洗，约摸十分钟，他把桶里的衣服洗好，随后晾在了堂屋门前的竹杆上。

做好这些，她从堂屋到厨房经过卧房门口时，探头看了一眼铺子上趴着的丈夫，见他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呼噜声响填充了整间卧房。

胡莲英摇摇头，心里面知道丈夫昨晚干事儿是多么卖力，现在是多么疲惫不堪！

她没叫醒他，不愿意，不忍心，不舍得打碎他的清梦。

她视而不见，将房门轻掩朝厨房走去。

早晨近八点，红通通的太阳挂高了些，金色光线强了不少，强到能灼伤人眼睛。茅草房的周边被镀上一层金色，灿烂的，暖暖的给人惬意感。

胡莲英想到林叔该吃早饭了，于是舀了一碗热乎乎的豆花奔他家走去。

她回到家时，郑炳已起床了，正在洗脸。

“阿炳，起来了？”

“呃，都这么晚了，早该起来的。”

“看你睡得很香，才没叫醒你！”

“噢，是嘛？昨晚我感觉睡眠质量超好，你呢？”

胡莲英双手捧着渐渐发红的脸蛋，“我也很好……哦，对了，今早我煮了五斤黄豆的豆花。”

“什么？不是不让你煮豆花了吗？再说了，你今天不是要去你妹那儿，哪有时间卖？”

“有人给我卖。”

“谁？那人是谁？”

胡莲英抬手朝郑炳一指，“在郑庄我只与你和图图亲，现在图图在学校，当然是你啦！”

郑炳吃惊不小，疑惑道“我？”

郑炳在郑庄外号“蛮牛”，因为他身材高大，力道生猛，并且勤劳持家。推车挑担干重活他猛而久，技能十分娴熟，但做市井小买卖，他却不行。因为讨价还价他心跳会加速，脸会红。

“莲……莲英，还是你自己卖完再去吧！那豆花舀满舀浅我真难把握。”

“好老公！你就帮我这一次，如果下午我找到事做，明儿就不煮豆花啦，反之，还是我自己煮自己卖。”

“那……那好吧！你交代好，否则到时出了岔子，在众人面前我会出丑的。”郑炳抬起右手挠着脑袋。

“东村姚老太太和桥头李大爷及郑红林大叔这三家条件不好，得免费送给他们喝。红林叔家我刚送过去了，就不用再送。卖的呢，用我们家的大瓷碗装到不能再装为止，售价5毛钱一碗，看到条件差点的可以用鸡蛋抵换，一个鸡蛋一碗豆花。”

胡莲英滔滔不绝地讲着，丈夫却在发愣。因为郑炳看到木桶盖上的大瓷碗，的确大的可以，足以让他不寒而栗。

他听到妻子的话，看到那个大瓷碗，知道了这八年来做豆花买卖赚不到钱的原因。于是用商量的语气对妻子说:“莲英！能不能换个小一点的碗？”

胡莲英顿了一下，思考着回答:“老公，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那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差这一回，你说呢？”

两人生活在一起十余年，郑炳立马听懂爱人的意思，说道:“好！就用以前那个碗。”

胡莲英两眼直勾勾盯看丈夫，眼神里传达着谢意！

郑炳抬头时目光与爱人的在空中交汇，他同样可以看懂爱人的眼神，别过头，轻声道:“你的决定，我一般都是认同的。时间不早了，收拾、打扮好去城里桂英那吧！”

妻子不舍得挪开了目光，回道:“我都这把年纪了，打扮就免了。给妺子捎点东西去是真的。”

郑炳脑海里飞速旋转，迫不及待地说道:“我想到捎什么东西好，你在这等我，马上给你拿来。

不等胡莲英有所反应，丈夫便没了人影。

她抱着双手，在原地转了两圈。

胡莲英正纳闷间，他拎着一个塑料袋包裹，急匆匆的跑来，嘴里说道:“媳妇！这是地瓜粉，带给小姨中不？”

“中，我觉得挺好！”胡莲英一边接过地瓜粉`，一边回道。

郑炳松了手，“媳妇，时间不早了，快骑我的自行车去城里吧！”

妻子点点。

丈夫忙着去推车。

胡莲英接过自行车，看向丈夫，深情道:“老公，我去了，家里的大小事就全靠你啦！”

“诶，没事儿，你骑车慢点。”

“知道的。”

“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胡莲英挂好地瓜粉，车站脚一打，疾速奔向丈夫外。一个拥抱之后，她迅速撒手，转身跑到自行车，跳上就走。

郑炳背着手，目送爱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