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梦又名情恨剑 新诗幽默多一子自白 题词回味深二人同行

上回说到楮君与李丹在编辑部里闲谈了一会儿便锁门出来。走到初二（2）教室窗户旁楮君见那女生还趴在课桌上出愣神，就对李丹说：“刚才我路过这儿看到她在哭，也不知为什么。”李丹道：“我知道原因。”

可巧那女生转回脸看到了李丹，就一连声的唤她过去。李丹看着楮君道：“我去和她说会话。”楮君点点头道：“你好好劝劝她。”自己径直走了。

两节课后，全校放学大扫除。高一（2）班和高三（文）班有一场足球赛，何军、孔永忠几个喊楮君踢球，楮君惦着开会的事，拒绝了。

收拾好书包，楮君去了编辑部。屋里只李丹和一个女生两人。李丹正低头布置长条凳子，那女生倒背着手仰头看墙上沈括的画像，所以看不清她的面容。

李丹见楮君进屋来，就笑着迎上前去，伸手接下楮君的书包。楮君竟没觉得什么，由她接了替自己放在桌面上。那女生听到动静，回过脸来。

楮君见她是初中生的模样，白白圆圆的脸上架一副宽边近视眼睛，默默然然的看着楮君。李丹过来要介绍，那女生笑笑道：“不用介绍了，他是大主编，这我知道。”李丹只得为楮君介绍道：“这就是朱迪，初二（1）班的班长。”

楮君点点头，无话可说，便道：“上次开会你没来？”

朱迪一昂脸说：“我有比开哪个会更重要的事。”

“是吗。”楮君应一句，转身去桌边看稿子，问李丹：“杂文稿子给朱迪看了吗？”没待李丹回答，朱笛便接道：“刚才翻了翻，没看到象样的东西，咱们这稿子质量太成问题。”

楮君当时不明白朱迪为什么这般狂傲，以后才了解到朱迪的父亲是省内小有名气的作家，她本人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就陆续在《少年报》、《儿童文学》上发表文章。所以当朱迪知道整个编辑部除了她，包括楮君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一篇文章在报刊上变成铅字时，就有了一股想谦虚也谦虚不了的傲气。

上课铃响没多久，编辑们陆续到了，李建怀和孔小勇没有来，所以编辑就七个人。文学社只来了杨凝一个。她向大家传达了学校希望创刊号尽快出来的意思和文学社几个顾问题词的事情后就匆忙忙的走了，她要去检查全校的卫生大扫除。

七个人四下里一坐，松松闲闲的倒是显得球案子很大。书包、笔盒、稿件随意凌乱的放着，每个人都认真而专注的低头看稿，整间屋静寂寂的很有股文雅的气氛。

来稿大多是诗歌散文。一会儿，冯府井叹口气说：“就这两篇小说，也没有个可挑选比较的，用一篇小说吧，在刊物上也不好看。”

楮君道：“你自己再拿一篇出来，小说最少要有两篇，如果改改还可以看的话，三篇也成。”

“实在没法子看。”忽的朱迪把手里的稿子一丢，身子向后一仰说：“我看不下去了，都是些文字垃圾。你们看这样的语丝：雪花（1）——短暂而洁白的爱。雪花（2）——爱太阳却经不起考验。菊花——在秋天却不知丰收的滋味。竟不知道他想表达一个什么样的思想。让我看看，还是个高中生，头脑就这么浮浅。”

楮君看看她，说道：“咱们编这个刊物，就没想会有什么字字珠玑的文章，都是同学的习作，但凡在文字上、立意上有些可观的地方就可以用，只要能体现选文择优的原则就行了，实在有些不通的地方，你就为他改改。”

“改改？”朱迪侧着眼看楮君，“哼”地道：“只怕要改的一字不剩才能通。”

众人都笑，李丹看看楮君，又回过头来说：“朱迪，你少说一句好不好，大家都在看稿子。”

朱迪“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低头看稿。

陈雅秋、李丹把中意的诗稿先做上记号放置一边，准备过会儿再细细甄别决定。稿子看完，已选出了九篇。李丹手中还握着一份犹豫不决，便递给陈雅秋说：“你看看这首诗怎么样？”雅秋细细咏读一遍，点头道：“有些意思，内容挺不错，就用吧。”

朱迪随便选了几篇文章，信手改了几处不通的文字，很快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她悠闲的看着还在辛苦看稿的别人，心中忽的涌出一股不平的气来。听见李丹和陈雅秋的话，她伸手拿了稿子说：“我看看。”前后念了一遍笑道：“这哪是诗？一点诗意都没有，顶多是篇顺口溜，就这个也能用？”

李丹沉着脸，一把夺过稿子，说：“楮君，你看看吧，你来决定。”

楮君接过稿子看去，见是一篇署名高三（文）丁铁力的《一个中学生的自白》

一个中学生的自白

初中的记忆充满顽皮

新来的羊角辫老师却怕猫咪

语文老师的苦笑，数学老师的叹息

——虽然并不为我们的成绩

想起那段春游实在有趣

那天刮着轻风还飘着细雨

可恨那次象棋比赛

我没能冷静下来夺得第一

初中的生活里没有顾忌

高中时方懂得青春的含义

课桌上的三八线早已抹去

却不知何时又悄悄的刻在心底

书包里再装不下金庸的大作

只有课本和奥林匹克竟赛题

有时再挤进两本《西欧残史》和《三十六计》

想想老山的战士真令人妒忌

扶了扶八百度的眼睛一声叹息

——祖国的医学事业实在叫人着急

星期日的书店人真拥挤

文艺书柜的那位姑娘笑的尤其甜蜜

每当静坐时就会思想那笑的含义

日记本里也热烈的讨论着一个恒久的话题

《世界体育》办的真好

普拉蒂尼的任意球我五体投地

女排姜英长的不错

日本的大林素子也还可以

每天的时间太短

做不完许多习题

每次要放松自己

就想起妈妈的眼睛老师的话语

思悟出人生是一盘棋局

青春恰恰是一出序幕戏

我每次夹着烟卷吐出一圈圈问号

——都为了寻找走出的含义

楮君看完，拍案道：“好诗，好诗！这是中学生中难得的剖析自我的佳作。它又妙在能把激情缓释，如急箭在弦，引而不发。语言诙谐调笑自若，没有较深的文字功底绝作不出来。”见李丹张着眼睛有些不解，楮君又道：“评判诗的优劣，不外乎有个三字法则，那就是“境”、“理”、“趣。”“境”是指诗化的意境；“理”就是指能启人思辩的义理；“趣”是指那种俏皮幽默的情趣。一首诗能占这三字法则中的任何一字就是好诗，如果能三字具备，那就是难得一见的绝妙好词。丁铁力的这首诗，恰占了一个“趣”字。末段又带出了一个“理”子，怎么不算是好诗呢？一定要用。”

李丹说：“已经有了九篇了，加这首诗都十篇了，怕是用不了这么多吧。”

楮君道：“我看看。”李丹便把选出的诗稿都递了过来。楮君逐一翻看，见自己的那首《雨中丁香》也在其中，字迹娟秀，显然是李丹抄的。便道：“这首就不要发了。”

李丹忙跑过来，见是《雨中丁香》，伸手抢过来抱在怀里说：“这首不能拿下来，我喜欢，同学都喜欢。要不就把我那首拿下来。”

楮君笑道：“你那首怎么能拿下来呢？你是诗歌编辑，怎么能没有作品呢？我这首诗才发不久，再重发一遍，叫人觉得炒剩饭。咱们这创刊号，所有作品都要是新作才行。”

雅秋见李丹还是站着不愿意的样子，也劝道：“楮君的话有道理，这首诗先放放，以后几期再发不也行吗？”

李丹道：“那楮君这期没有诗了，怎么行？”

楮君笑道：“我准备了几首古诗词，等排版时补白用，肯定会有的。”

快六点时候，大家把要选用的稿子都确定下来了，楮君要大家把稿子带回家，利用星期天的时间，细细斟酌，星期一把改定稿拿来，争取下星期就能打字印刷。

众人收拾好东西相互告辞离去，楮君喊住莫晓梦和陈雅秋留下来。李丹听见楮君喊便停住脚步，回头望了望他们，然后低着头走了，到屋外面悄悄的把门带上了。

楮君看着两女生笑道：“刚才杨凝说的那四位顾问题词的事你们都听见了。闻一白，咸政人的题词都在莫校长那儿，莫晓梦星期一一并带来，下星期排版就得用。”

莫晓梦点点头说：“行。”

楮君笑道：“就这事，安众雯那里我明天去一趟，拿来就都齐了。”

三人下楼来，楮君和陈雅秋去车棚，见莫晓梦走的远了，陈雅秋弯腰“呵呵”地笑了起来。楮君奇怪问道：“你笑什么？”

雅秋把车子推出来，理着长发等他，笑着说：“你要和莫晓梦说话，把我也喊下来做什么？你是不是怕羞，一个人不敢对她说。”

楮君推车子出来，点头笑道：“你说对了一半，还有一半是我想请你明天和我一起去。”

雅秋笑道：“去，你现在想怎么说都行了，刚才你怎么不向我说。”

楮君笑着回答：“刚才我若说了，当着莫晓梦的面万一被你拒绝了，我多难看。”

雅秋哈哈笑起来，望着禇君道：“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多心眼，刚才你要是说了，我肯定不同意，就是这会子说，我也不同意。”

禇君昂脸长出一口气，说：“这样看方才没说还是对的，我这个心眼没白多。”

雅秋见禇君那般神情，忍不住停下车子。伏在车座上笑，半晌抬起脸来，依旧是凤目流盼，神采飞扬。

此时两人已走出校门，刚好要横过马路，禇君只顾与雅秋说笑，头向后转着，车子依旧向前推，全看不到一辆汽车由右边横驶过来。

雅秋在后面看的明白，一迭声的喊：“禇君！”见他没有在意，紧忙推车上前，伸手拉住禇君的胳膊，止住他的脚步。那汽车“呲啦”一声抵着禇君前车轮紧急刹住。惊的那司机探头出来大吼：“干什么，想死！”

雅秋把禇君拉回来，脸白白的看他一会，“扑哧”又摇头笑了：“看不出来你这么勇敢，头也不回往人家车轮下钻。我就是不陪你去，你也犯不着想不开。”

禇君因为没看到汽车，一点也不觉得心惊，依旧笑道：“你看到拒绝别人的后果了吗？”

雅秋别过头去捂住嘴笑，转回脸来叹道：“你真行，这时候了还能说嘴，你可别忘了，是谁救了你一命。”

两人小心的过了马路，依旧在人行道上推着车子走。

雅秋扭头看着禇君问：“听说你们这次去云港，你表现的特别英勇，和人家打了一架。有这回事吗？”

禇君道：“没有打架，你听谁说的？”寻思一下笑道：“没有打起来，只算是差一点打起来。我拿着船浆冲在最前面。”

雅秋瞟瞟他道：“是吗，没看出来。”并排走一会，雅秋忽的说：“吉虹好吗？听说半夜了，你一个人把她送回家的。”

禇君没想的雅秋突然问这个，想想那夜的事，脸上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只说：“是的，是的，那天太晚了。”

雅秋瞅着他看一会，笑了，说：“好，不问了。吉虹可是很漂亮啊。”走到铁路宿舍门口，禇君邀请雅秋到家里坐坐，雅秋笑笑，说：“太晚了，改天吧。”两人约定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地点，便挥手走了。星期天，禇君八点五十便赶到了华夏商厦，老远就看到雅秋扶着车子站在广场上，她穿了一件米色小翻领的长风衣，下摆随微风一掀一掀，若隐若现地露出里面穿着淡青色牛仔裤的两条修长并紧的腿。站在那儿真个是玉树临风，明艳射人。招引着身前身后好些男人走来走去的偷视她。

禇君感慨叹道：“陈雅秋的美不仅在于她娇丽的面容和修颀的身材，更源于她飘逸的个性，标狂的气质。她在哪儿都能显出鹤立鸡群的优势来。这般想着，已骑到雅秋身边，两人相对着都笑，禇君下了车子，伸手表给她看，笑着道：“我紧赶慢骑，生怕迟到了，你看，这会子还没到九点呢？”

雅秋笑道：“你请我陪你去，你却迟到了，我可早就来了，我正想你可是还睡懒觉没起床呢。”

禇君笑笑，说：“哪能呢，我一直惦着这事呢。”

雅秋然而笑，把长头发向后一甩说：“走吧。”两人骑上车子注如了人流中。

安众雯住在市委后面的宿舍里，两人按着杨凝所述的地址找着地方。看到门上小牌写着安众雯三个字。两人相视一笑，按响了门铃。禇君看着身边冲自己笑的雅秋，忽然有一个想法：只要有雅秋陪着，自己什么事都能做的成。

雅秋见禇君不时的扭头看自己，由不得想笑。由那日与他在编辑室里辩难哲理以后，雅秋常常留意他的言行，几次次感慨，禇君真个是心柔如水，性慧品高的男孩。

门开了，一个庸庸胖胖的四十多岁的妇女站屋里，看她衣着神情，颇似乡下的村婆。见到门口站着两个这般俊俏的学生，她便似许多做过母亲的善良的中年妇女一样由衷的喜欢，一脸的笑，说道：“这两个孩子，你们找谁？”

两人都以为她是安众雯家中雇请的保姆，便笑道：“大婶，安老师在家吗？”

“在，这老头子成天日头的末家里，懒得四个棒子撑着，挠痒都不会动手，顺地崴。”妇人愤愤地说。

两人忍住笑，进屋来。见客厅里颇凌乱，灰灰的水泥地面，倚着左墙角靠厨房处堆着一地黄叶的大葱和未摘的豆角，还有滚圆的紫茄子。右墙边放了几只高矮不等的竹编椅子，最里面一张扶手已经断裂，幸亏几道粗铁丝箍着才没有张开，一只油亮的黑猫伏着身子睡在椅座里，听见动静，黑猫抬起头注视着他们，见人走近了，黑猫弓身轻盈无声地跳到抵着里墙放置的八仙桌上。回首看看他们，又从桌面跳到左边的太师椅上再跳到地下，“呲溜”一声擦着禇君的腿跑了。此时两人才注意到八仙桌上还摆着一盘馒头，一碟黑大头咸菜，一只空碗和空碗上搁着的两根叉开的竹筷子，两个被取吃空的青皮蛋壳象两叶小船一般仰着，不留意一抽鼻子，空气里还残余一股子微微有些发臭的咸鸭蛋的气味。

“老头子就在屋里，和人说话来。平日里我都不说他，哪来的那么些无边无沿的话，一说一整天，真是说书的当了惊堂木——就剩那张嘴了。孩子你们去，我受不了那屋的烟气，比个烧土灶的还熏人。”那妇人指着一扇虚掩着的门嗦叨道。两人听话头知道眼前这位妇人就是安众雯的夫人。这与来的路上所设想的《人间奇闻》主编、文联首脑的家庭与家人的形象真是大相径庭。两个聪慧的青年立时都体会一个道理：如果不深入到生活的原生态中，人永远不会了解生活的千姿百态和人们思维定势的肤浅。

敲敲门，两人推开进屋，果然满房间烟气缭绕，雅秋禁不得弯腰咳了几声。屋中沙发上正坐着说话的两位男子闻声扭头看了看他俩。

近门处坐着安众雯，他两个认识。见他留着一簇高尔基式的胡子，嘴里咬着一直红木大烟斗。头上戴一顶花格尼的苹果帽，瞪着两只不大的眼睛看着他们。

里面那位中年男子身材微胖，脸面白净无须，神容安详澹然，手指中夹着一只香烟，跷着腿也看着他们。

两人笑笑冲安众雯说声：“安老师好。”又向着那位男子点了点头致意。

“你们是来找我的吗？有事吗？”安众雯把烟斗拿在手里，问。

楮君笑道：“我们是梦师院附中《青春风》文学社的。来请安老师为我们创刊号题词的。”

“对，对，对。你们莫校长给我说过这事。我怎么给忘了。”安众雯点着头笑道，然后伸出烟斗对他俩说：“你们坐下，先坐下，我马上就给你们写，立等可取。”说着，他扭头向着那位男子道：“上个月宏楼给我来电话。我当时认真记着呢，怎么又给忘了？都是那老太婆吵的，最近她没完没了的唠叨，我看她是更年期了。”最后一句话是捂着嘴瞟着客厅小声说的，其神态如顽童一般，禇陈两个都咬着嘴笑。

那男子笑道：“这话你就不敢大声说，嫂子是一片婆心，你别当成河东狮子吼。”

安众雯摆手笑道：“夫纲不振二十年，就是近几日我才悟出其中原因，老太婆属虎，我属兔，我之身乃其之食，我若不狡兔三窟，又岂能“虎口余生。”说罢仰头大笑起来。

说笑着，那男子把半截烟在灰缸里挶灭了，问他两个：你们现在上几年级？”

两人答：“我们都上高一。”

那男子点着头道：“我有一个女儿也在你们学校，上初三，马上就毕业了，叫禇珊珊。”

雅秋笑道：“禇珊珊我认的，上次作文大赛她获了奖。”

安众雯指着禇梅文说：“你们两个不认识他，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他就是咱们梦州大书法家禇梅文，我给你们说明白了，你两个不要过宝山而空手。”说着，端着烟斗冲他俩个挤眼睛。

门“卜”的开了。安夫人攥着两杯水进来。到屋里她便冲着安众雯瞪眼道：“瞅瞅这屋，老头子你瞅瞅，比个早先在乡下的灶火房还呛人，你也不心疼熏着两个孩子……”禇陈两人见安夫人进来送水，忙的都站起来，谁知她只顾说话不放杯子，两人只得陪站等着，那安众雯立时举手缴械：“我不吸了，我这就磕了它。”

“你这么爱烧烟袋锅子，你还不如帮我把那炉子烧着，昨半夜它就灭了，冰冷冰冷的，你把它烧着了，不比你这小烟袋锅烟气足。”

安众雯听一句点个头，待她说完了，便拿烟斗一指道：“老婆子，你端着水老站着，让俩孩子陪你罚站，你不会坐下说。”

安夫人一哼鼻子道：“要你说，我不知道。”便放下杯子，拉着雅秋的手给禇梅文看：“禇先生，你看这俩孩子长的多好，水灵鲜亮的，多搭配。转过头来又问雅秋：“闺女，大娘看你两个象兄妹俩，是不？”

雅秋展眼笑道：“安师母，不是的，我们只是同学。”

安众雯笑道：“你别瞎猜了。”

“我没瞎猜，。”安夫人拍着雅秋的手说：“同学好，同学般配。”扭头又向安众雯道：“你看人家这两个孩子长的，你再看看你那两个儿子长的，都跟个倭瓜头一样，到现在也没娶上老婆。”

安众雯哈哈笑道：“你这老婆子，你生的儿子，怎么能怪我呢？”

安夫人道：“不怪你怪谁，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倭瓜种子能张出西红柿来？”说完，安夫人自己也笑了。

安中雯摆手笑道：“好了，好了，我们要干正经事了，老太婆，你忙你的去吧。”看着安夫人出去了，他便站起来走到桌子边，展纸提笔，拈着胡子闭眼寻思。陈禇两人忙上前观看，禇梅文也站起来看，见他吮墨打笔，一挥而就写了一副五字对：

“青春梦书画，风雅颂古今。”

扔笔说：“就这个了，你们自己琢磨吧。”禇梅文笑道：“好，十字缠绵勾连，回旋往复，无尽无止，耐人寻味。”

安众雯对他俩个说：“你们俩怎么这么笨呢，刚才我提醒过你俩了，可别‘相逢不饮空归去，洞口桃花也笑人’啊。”

禇君和雅秋道：“刚才我们还想着呢，请禇老师也为我们题个词吧。”

禇梅文笑道：“你们别听他调唆，我不是你们的顾问，怎么好胡乱题词呢。”

陈雅秋便笑，说：“若比了珊珊我们还该叫你储叔叔呢，珊珊要不是考试紧也在编辑部里了，你怎么好拒绝呢？”

安众雯指着禇梅文笑道：“你听这丫头的嘴多会说话，我看你怎么办。”

禇梅文笑道：“这字我不能题，你们不是《青春风》文学社吗，回去我给你们写个社名，叫珊珊带给你们，你们看行么？”

俩人欣喜异常，赶忙致谢。安众雯说：“你们这俩孩子有福气，老禇可不轻易给人写字，清明时候，文化局全局长派秘书带了烟酒讨字，他到现在也没给写。你俩可要收好了，不要糟蹋了。”

得了题词，俩人又稍坐了一会就告辞了。

星期一，莫晓梦把另外三个题词也带了来，禇君把编辑手里的校定稿收齐了，又仔细审阅多遍才拿给杨白水看。杨白水也没认真审查，只简单翻翻就同意了，倒是关心的嘱咐禇君别把太多的精力放这里头，学习万万不可耽搁了。由于学校的支持，打字、油印都很顺利，5月20号（星期三）的下午，厚厚一摞八开单面油印的《青春风》创刊号散张便摆到了编辑部的球案子子上。

编辑们抽空便去编辑部里装订，主要是禇君、雅秋、晓梦、李丹几个常去，八开纸对折成十六开本，足足可装订一百三十本刊物。

5月22日这天下午第三节课，禇君和李丹两人在编辑里装定最后十几本刊物，雅秋、晓梦两个因为班里测验没能来。

李丹把每张散页从中折叠，按页号配齐了，便双手拿着，由禇君压定书机装订。因为整个教学楼都在上课，编辑部里便静的很，除去“嘭嘭”的订书机声外，也就是他两个的窃窃笑语声。

李丹特别爱笑，禇君的话也多，滔滔不绝的说，俩人都感到轻松而愉快。眼看着只剩下五本了，禇君便说：“歇歇吧。”因为天气颇热，禇君额头上渗了好些汗珠，禇君掏手帕来擦，谁知两个口袋都没装。李丹看见，拿出自己的手帕，也不递给禇君，只上前，抬着手为禇君沾干了。禇君闻到手帕里一缕清香，心悠的一荡，看着李丹娇娇的笑脸，动也不敢动一下。

忽然门“吱呀”一声响，俩人直吓一跳，忙回转身，见一个女生站在门口，背着手笑。

这正是：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

若知来者何人，请读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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