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燃烧的火焰
1
冬天的雪飘下来了,一片一片,落到地下,瞬间融化。
小雪站在楼下的空地上,看脚下。
褐色的泥土是潮湿的,雪花无影无形,一切像做了一个梦。
小雪抱着双臂,又松开胳膊,用手捂自己的脸。
她把下巴缩在红色的围巾里。
她穿着黑色的棉衣,脚上是咖啡色的靴子。
她在地下踩了一个脚印。
雪花在眼前的花草树木上有一点点残留。
小雪看那残留的雪沫,不愿再多看一眼。
雪花渐渐消失了。
好像只下了一场小雨。
小雪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她看到了人工湖,湖水倒映出她的影子,湖水是绿色的。
她看了看,湖边的大石头提醒她这是冰冷的冬季。
她想了起来,自己的衣服很厚,刚才自己觉得有点热。
她离开了人工湖,转身往回走。
她想这个冬天不算漫长。
外面的世界的确有点春意,全是花草树木闹的。
小雪上了楼,进了房子。
她轻轻地关上了门。
她坐在了沙发上,不愿松开红色的围巾。
她倒了一杯滚烫的开水。
她又坐在了沙发上,慢慢地喝水。
灯亮着。
小雪关了灯,她觉得灯光和白色的粉墙相映,更让人觉得寒冷。
她走到阳台的玻璃门边上,看外面。
外面是阴沉沉的。
她奇怪为什么总感觉外面和房子里是不一样的世界。
她想明白了,自己还没有把这里当家。
2
小雪走进了自己的小房间,她把粉红色缀小花的被子拢到了一起,放在床的中间。
她把枕头放斜了。
她看拉上的厚窗帘。
她坐到了床上。
她想孩子就要离开自己了。
外面下起了大雨,天反倒显得亮了一些。
傍晚,雨又停了。
小雪走出了房间,到了阳台上,她看那两盆绿植,心里想这绿色的东西一点也不可爱。
应该放两盆红色的花,她想。
她觉得外面的空气有些闷。
她想应该多站一会儿,适应外面的空气。
她慢慢平静下来。
她看那两盆绿植,记了起来是玉珍一直在照管。
她走进了房子,用力将阳台的玻璃门关上。
房子里很暖和。
小雪想自己应该吃什么,又想烦这些干什么,母亲带什么回来就吃什么。
玉珍回来了。
她买了馒头和包子。
母女两个人坐在餐桌边吃晚餐。
她们喝起了热粥。
小雪又撕馒头吃,玉珍捏起了包子送到嘴里。
晚餐结束了。
3
夜里,小雨又下了起来。
小雪躺在被子里,听小雨滴在窗子上的声音。
她静静地听着,不想入梦。
天渐渐地亮了。
小雪爬起来,走出了房间。
她走到了阳台上,阳台的栏杆和地面上有水的痕迹。
她喜欢这个。
玉珍走出了房间,开了门,又把门关上,她下楼去买菜。
玉珍到了楼的外面,她小心走过有水的地方,穿过花草树木。
她出了小区,到了马路边上。
往来的车辆和人流让她觉得有些高兴。
小雪在家里慢慢地走,她提醒自己记得孩子出世的日期。
她把衣服紧紧裹在身上,愈发觉得寒冷。
她又倒了一杯滚烫的开水,觉得只有滚烫的开水才能让自己真正地温暖,但自己要赶快喝下去。
她把水喝完了,找到了一块面包,她想吃。
她立刻明白自己不应该这样。
她把面包扔了。
她想应该等玉珍回来做午饭。
她走到了小房间里面。
她想自己还能再变成一个小孩吗,她苦笑了。
玉珍回来了,她脸色红润,喘着气。
她走进了厨房,把菜放在里面。
她对小雪说外面很热闹。
小雪说应该是的。
午饭做好了。
两个人吃完了饭和菜。
两个人都出了客厅,走到了阳台上。
她们想最冷的时候快要到了。
4
天气果然变得很厉害,气温到了零度以下。
小雪穿了厚厚的棉衣,在房子里慢慢地走。
玉珍看女儿,有些心酸,她想生孩子也不是轻松的事。
玉珍拉过小雪,看她的脸,说你的脸色变差了。
小雪说我去睡觉。
她进了小房间,坐到了床上,她想这要睡到哪一年。
她把厚被子捂在了自己的身上。
玉珍在外面呆着,她不知道做些什么。
她怕即将来临的时候,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小雪。
那个孩子是谁的呢,难道是自己的吗。
孩子会让恒贵和自己养大吗。
玉珍摇了摇头,她想真是那样也就算了。
她走到了阳台上,看那两盆绿植,觉得两盆绿植老是这个样子让人心烦。
她走进了房子,把阳台上的门关上了。
她坐到了沙发上,等着女儿起床,然后做饭给她吃。
5
又下起了大雪,雪花在空中旋转,飘落下来。
新的一年到了,这是第一天的中午。
小雪看外面美丽的景色。
她微微笑了,空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人的脸的影子。
她伸出手指了指,那是自己的情人,一张英俊的面孔。
她转身往里走,坐在了沙发上。
她看母亲在厨房里站着,觉得她的背影阻挡了自己的想像,她想应该让母亲走了。
玉珍转过身,看到小雪的脸。
小雪说我在想事情。
玉珍说孩子要你爸爸和我养吗。
小雪没想到母亲会说这个,她惊呆了。
她想何平是谁,他是自己不认识的人吗。
她站了起来,走到了阳台的玻璃门边。
她不让自己碰到玻璃门,她看外面。
外面是灰色和白色的世界。
她想孩子到底应该放到哪里。
她想应该从哪来到哪去。
6
雪没有停,一直在旋转,好似要让人听到它的声音。
房子里的灯亮了,一片昏黄色。
小雪想应该在桌子上放一支玫瑰花,花是插在蓝色的瓶子里还是白色的瓶子里。
她想千万不要就那样直直地放在桌子上。
那样永不凋谢的花是不存在的。
阳光四射的那一天,应该用蓝色的瓶子放花。
飘雨的那一天,应该用白色的瓶子放花。
小雪突然意识到眼前空空,她攥紧了双手。
她离开了客厅,进了小房间。
那支玫瑰花在她眼前晃动,她睁大了眼睛,逼迫自己回到现实中来。
那她应当哭泣吗。
不能。
自己的哀伤会毁灭自己同家人的联结。
这联结应当是开心和欢笑。
7
小雪躺到了床上。
外面是黑夜。
第二天早上,太阳是红通通的。
天空下面是厚厚的白色。
小雪趴在阳台的玻璃门上看外面,想像到了这一切。
她想下楼。
她出了门。
玉珍听到了门开的声音,她赶紧跟了下去。
小雪拉着母亲的手踏到了楼外的地上。
小雪觉得真正踩到了外面的世界,她放心了。
她裹着红色的围巾,红色的围巾把她显得很单薄,玉珍想让她把围巾拿下来,又想不行,只好把围巾又裹了一道。
小雪用手摸落了雪的小树的枝叶,雪和枝叶是滑的。
小雪笑了。
玉珍想女儿的日子以后怎么过。
她看看天,想不还是在自己的老家吗,这老家就像山里的一个窝窝,有太阳照着不就行了吗。
她想刮风下雨的日子有多少天呢,无非是睡觉吃饭。
小雪踩了踩脚下的雪,雪一下子陷落下去。
她的心柔软了。
她想未来并不是毫无希望的。
玉珍说还往前走吗。
小雪说我走不动了。
没有可以坐的地方。
两个人慢慢地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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