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传奇 第29集 神鸦社鼓

听亶伯讲着，弄影又轻轻地啜泣起来。

“那有巢国为什么有这样一个规矩呢？”红毛问。

“知道神鸦制签的人多，知道它来历的人不多了。”亶伯笑笑说。他端起碗来，喝了一口鱼汤，说：“红毛君的鱼汤真是鲜美啊！我敢打赌，咱们国君也没喝过这么鲜美的鱼汤啊！”

众人哄然大笑起来。

“在过去，人是不吃饭的。每年的瓜果节，女娲皇会派二八神人送丹果来。国君再按人口分发给各城。人吃了丹果以后，便能保持一年不饿。有首《女娲皇颂》红毛君会不会唱？”

红毛摇摇头。

只听亶伯“噫”地一声长叫，声调高亢悠扬。红毛忍不住要笑。这时亶伯的“噫”声嘎然而止。众人齐声唱道：

“神秀密山，

巍峨碧霞。

德盖山海，

人皇女娲。

……”

火红的篝火映红了众人虔诚的面庞。红毛只好将笑意憋回，静静地看着众人。待众人唱完，亶伯接着说：

“……那时候，艺人每天给贵族表演唱歌跳舞，贱民每天给贵族清洁房屋、侍弄花草，真是幸福啊！可是有一年女娲皇的使者突然不来了。现在人们都说是五帝战争造成女娲皇的使者不来了。其实不是这样。是二八神人先不来送丹果了，后来才发生了五帝战争。二八神人不来送丹果，人们饥饿难挨，便到荒郊野外寻找别的野果吃。可吃了别的果子后，有的人毒死了；有的人没有毒死，却肚子鼓胀，疼痛而死。老国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便四处求请名医来医治国民，并许下重诺。这一天从海外来了一位神医叫那塔乙，前来拜见老国君，说他有办法医治国民，但老国君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老国君当时正为国民患病着急，听那塔乙能救国民，便说：别说你有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我也答应你。那塔乙说：那好吧。我医好你的国民后，国君要每年送我一个三岁到五岁的孩童吃。老国君想：现在全国每天都在死人，送给他一个孩童又算什么？便答应了他。那塔乙取来了一种叫芣根的草，让老国君分给国民煮水喝。国民喝了芣根草水后，果然大便通畅，肚子消胀，疾病全好。老国君见那塔乙如此容易地医好了国民的病，心里不免后悔起来。便对那塔乙说：你的条件我是要兑现的。可我该以何种理由去抓国民的孩子呢？那塔乙听了，嘻嘻大笑起来，说：国君不须为难。在堽城外有座高氏山，山上住着一群神鸦。咱就让神鸦裁定如何？老国君就纳闷了，问：神鸦如何裁定？那塔乙说：国君只需将全国三到五岁孩童的名字刻在五彩石上，然后将五彩石撒在堂市上。神鸦叼起那块石子，我就吃那个孩子怎么样？老国君一听，心想：乌鸦怎会吃石子呢？何况是神鸦呢？便说：若神鸦不下来叼石子怎么办？那塔乙说：那是西王母不许我吃你国的孩童，我当然服从西王母的旨意。老国君一听，便同意了。可谁知道五彩石撒在堂市上后，从来没下来啄食的乌鸦真的下来叼起了一粒石子，然后又扔了下来。老国君没办法了，只好将那家的孩子抓来，送给了那塔乙……”

“噢，这么说不是国君吃小孩，是那塔乙吃小孩？”红毛说。

“对。后来老国君和那塔乙商定：每年三月初三西王母生日挑选出送给他的孩童；五月初五女娲皇生日那塔乙来接孩童。这个规矩就这样一直延续下来。”亶伯说。

“那神鸦也是的。当初它不下来叼五彩石不就没事了。”若罔说。

“若罔说得好。那神鸦为什么下来叼五彩石呢？因为它是神鸦，它在执行西王母的旨意。老国君既然答应了那塔乙的条件，那塔乙又帮老国君医好了国民，老国君就该兑现诺言。可老国君当时确有反悔的意思。无奈那塔乙才求西王母定夺。西王母是公正的。于是安排神鸦来传达它的旨令。所以年青人说话一定要谨慎，千万不要对别人承诺什么。你一旦承诺了别人，就一定要去兑现。”亶伯语重心长地说。

“在未来世界这就叫诚信。你们放心吧，我答应救岐伯，就一定救他！不管这件事有多难。”红毛坚定地说。

众人一听，又齐刷刷地给红毛行稽首礼，感谢红毛。就这样，一直到木柴燃尽众人才散。红毛四人就借宿在弄影家。

“红毛君，你忘记那塔乙是什么人了？”晚上，无色对红毛说。

“和古鲁酉一样，是妖王的人啊。”红毛说。

“他是妖王的第二大将，古鲁酉是那塔乙的第十猛将。”风后说。

“天吴大君说：妖王的人用的是意念能。就是他想干什么，通过人中穴传出，射到你的人中穴上；再通过你的人中穴传到你的大脑；控制了你的大脑后，再控制你的行动……”无色说。

“我明白了。你是说神鸦是由那塔乙控制的。并不是神鸦每年三月初三来叼五彩石，而是那塔乙控制着神鸦来叼五彩石……”弄影说。

“我曾听仙师讲过，当年帝俊作乱，西王母令遂人皇、伏羲皇讨伐。可帝俊将二皇打的节节败退。是妖王率领她的十员大将巧布九宫万蛇阵，全歼帝俊的淫梁军团，打破了帝俊不可战胜的神话。那塔乙是妖王的第二大将，我们能行吗？”风后忧虑重重地说。

“天吴大君说，他也不是那塔乙的对手。”无色轻声说。

“打不过也要打！岐伯我是一定要救的。”红毛坚定地说。

弄影一听，又跪在炕上，给红毛行稽首礼，眼泪哗哗流下来。无色、风后见状，便不好再说什么。

第二天大清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红毛惊醒。力牧赶紧下炕开门。亶伯在孙女尤媖的搀扶下急急忙忙走进来，一把抓住红毛的手说：“红毛君，大事不好了。国君的吉量就要到了！”

“吉量到了怎样？”红毛不解地问。

“岐伯就要被抓走了。”亶伯喘口气，说。

岐伯听说国君来抓自己，忙躲进弄影的怀里。弄影眼巴巴地看着红毛。

红毛说：“你们不用担心。有我在，谁也抢不走岐伯。”

“他要是把红毛君也抓走呢？”亶伯问。

“我正求之不得呢！就是他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他的。”红毛说。

红毛无色等人下炕，陪亶伯来到院中。院子里已跪满了人。个个神情慌张，惊恐地望着红毛。红毛不知如何安慰他们，但转而又想，我不开口讲话，他们还以为我怕国君呢。于是便仰天“咯咯”大笑起来。

笑声中，吉量来了。

红毛这才知道，亶伯所说的吉量是一种交通工具，它的样子像一匹马：身长五米，身宽两米，身高三米；青色的身躯，夹杂着白色的条纹；头及鬃毛都是红色的，眼睛是金黄色的。吉量无声无息，静静地来到弄影家房前，徐徐降落下来；在空中飞行时，它的四条腿蜷曲在身下；快要落地时，四腿张开，稳稳地站在地上。俄顷，马的肚皮裂开一缝，从里面走出一人来：中等的身材，瘦削的面庞。三角眼，鹰钩鼻，老鼠眼。稀疏的胡须又长又细，让人看了很不舒服。穿一件青色长袍，稀黄的头发在头顶盘成一个髻，用一根长长的碧玉簪扎紧。

众人慌忙向吉量行稽首礼。风后、力牧、无色也不顾红毛，跪倒在地，行稽首礼。整个院子里鸦雀无声。

“你们行什么礼？”红毛鄙夷地望着无色。

“红毛君，我们也是贱民。见了国君不行稽首礼，是要杀头的。”无色怯怯地说。

“贱民就不是人吗？贱民也是人！起来，我看着就别扭。”红毛说。

无色怯怯地望着风后。风后点点头。三人慢慢站起来，站在红毛身后。

老鼠眼来到红毛面前，毕恭毕敬地行稽首礼。

“有巢国国相仓父给红毛君行礼！”

红毛这才知道无色所言不差，尽力压抑着内心的慌乱，冷冷地问：“国相怎知我的名字？”

“国君早就得知红毛君要来，让我在浮城恭迎。”仓父说。

“那你昨晚也在浮城？”红毛警觉地问。

“我得知红毛君到了，就赶快报告国君去了。国君得知红毛君到来后，非常高兴，让我迎接红毛君到罡城去。”仓父恭敬地说。

红毛听仓父的话语中，既没有恶意，更没提岐伯的事，心里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说：“谁这么嘴快。”

仓父一脸茫然，听不明白嘴快是什么意思，只是呆呆地望着红毛。红毛见仓父这样害怕自己，不由咯咯大笑。众人见国相在红毛面前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想起昨夜自己在红毛面前的放肆，心里又高兴，又担心，汗顺着脸颊淌了下来。红毛让仓父起来。仓父这才站起来，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红毛令力牧收拾行李，向亶伯及众乡民告别。力牧收拾完毕，红毛向众人挥挥手，向吉量走去。众人齐向红毛行稽首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