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传奇 第01集 当康城

……话说在东山的中部，有一座钦山。它由六座山峰组成，方圆六十里。主峰为赤蟐峰，奇峰耸立，林木葱茏；阳坡稍缓，其余则斧劈刀削，人不能上。山上长满了谷柞树：树高五十米，树径两米，万道枝条密密地下垂；微风吹过，垂丝飞舞，如绿绸漂洗；在枝条的叶枝间，结出拳头大的果子，色泽红艳，叫柞果，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在赤蟐峰的北端是神蜍峰，西端是哀乌峰，西南端是碧虚峰；三峰皆壁高万仞，刀劈斧削，人不能上。在哀乌峰与碧虚峰之间有一条狭长的峡谷，叫玄月谷，乱石嶙峋，溪水淙淙；古藤缠绕，荆棘丛丛；它是钦山最窄、最长的峡谷，极为难走，但它也是进入钦山的唯一通道。在赤蟐峰与东南端的丹粟峰之间有一条峡谷，叫琅槐谷。谷内长满了奇形怪状的古槐树，山谷因此而得名。在古槐的掩映中，有一座城堡，叫当康城。当康城横亘在赤蟐峰、丹粟峰之间；在琅槐谷的东西两端，用石头垒成一道两米宽的城墙，设置西城门、东城门；城门是用古槐树制作成的，笨重结实，还散发着一股槐木的清香。在东城门外，就是钜鹿泽；钜鹿泽位于神蜍峰与东端的东林峰之间；巨大的瀑布从赤蟐峰飞奔而下，在山谷中形成师河，穿过当康城，向北汇入到钜鹿泽之中。师河水清澈甘甜，当康城的人就饮用师河水。出东城门，沿着山脚崎岖的山路，穿过钜鹿泽，就进入了凯风谷：山谷中白云缭绕，常年不散。凯风谷是钦山最短的山谷，也是弯路最多的山谷；据说谷中多怪兽、怪蛇，当康城人闻之丧胆；穿过凯风谷，就走出了钦山。

当康城的首领叫晚来，住在城堡的中央；晚来身材高大，体态魁梧，长相俊俏；石头垒成的小屋倒也精巧；门前有棵古槐又粗又高，像一把巨伞为他的小屋遮风避雨。晚来有三个儿子：长子红毛，次子橙毛，三子黄毛；红毛五岁，橙毛三岁，黄毛刚满周岁。晚来痴迷于天上的彩虹。他一直以为那是神人建在空中的桥，登上彩虹桥，就可以到达昆仑虚谷，见到西王母。每当天空中出现彩虹，他便停下手中的活计，爬到赤蟐峰顶，痴迷地瞭望沉思……

西王母一0三年中秋，也就是女娲皇二十七年的中秋，赤蟐峰上的柞果已经成熟，散发着醉人的馨香。当康人每日忙碌着，采摘柞果。柞果是当康人主要的食粮。他们秋天把柞果采摘下来，放在挖好的地窖中，一直吃到来年的仲春时节。那时候，丹粟峰的桃子成熟了，当康人又开始食用新鲜的桃子。红毛三岁的时候就跟着父母上山采摘果子，今年已经成了父亲的得力助手。见太阳西斜，父子二人各背一个筐篓，下山回家。

蓝蓝的天空上涂满了五彩的晚霞，把整个山谷也映照的格外靓丽。红毛心里也有个问题，天上这五彩的晚霞是怎么来的呢？是有人画上去的吗？那谁有这么大的本领呢？西王母吗？女娲皇吗？红毛坚信：这晚霞绝对不是太昊画的！太昊是东山青帝，红毛却不喜欢他。正是这个青帝太昊，把父亲晚来由神兵变成了流民。虽然父亲是当康城的首领，但当康城住的都是流民；流民的首领还不如贱民的地位高。

父子二人各想着自己的心事，喜滋滋地下山走进城来。刚走到家门前，突然从古槐树上跳下一个人来。红毛吓了一跳，惊异地望着她：看样子这女子也就十八九岁，身穿红色长裙，亭亭玉立，黑黑的头发挽成一个髻，用一黄玉簪扎紧；瘦长脸，月牙眉，一双极具媚人的眼睛。此刻满脸是汗，神情慌张地望着晚来父子。

晚来同样惊疑地望着红衣女子。

“我叫子灵，是青丘山青碧国人。路经东山，遭遇妖王兵伏击，身负重伤。望恩公行个方便！”子灵向晚来行抱拳礼，说。

晚来一听子灵是青碧国人，忙抱拳行礼，说：“请问仙人，有何吩咐？”

晚来曾听说过青碧国，说那里有一个仙人部落，人首狐身，身长九尾，本领非凡。

“且容我在你家休养几日即可。”子灵说。

“那有何不可？望仙人不要嫌弃我家简陋。”晚来说。

红毛忙去扣门。母亲丰草把门打开，见子灵站在门前，惊疑地望着晚来。

“这是青碧国子灵仙人，在咱家暂住几日。”晚来说。

丰草听说子灵是青碧国仙人，忙行稽首礼，子灵抢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臂，说不必多礼，同丰草一起走进屋来。

屋里极其简陋。除了一木桶，就是一盘土炕。炕上铺着用干草编成的席子，并无棉被之类的东西。子灵走到炕上坐下，一边打量屋子，一边问：“这座城并无登记造册，你们是如何找到的？”

子灵说完这句话，便有些后悔：既无登记造册，自己又是如何找到的？偷偷斜了晚来一眼：晚来神情紧张，不知所措。见子灵问，慌忙答道：“启禀仙人：十年前，我原是青帝的一名神兵，因得罪了国相罢父，被贬为流民。返乡途中，遇一采药老者，带我来到钦山。这座城叫当康城，因钦山当康兽最是凶恶而得名。老者教我医术，教我铸铁锻刀，教我担任当康城首领。后来流民越来越多，老怪就带着他的徒儿小猴走了。现在，当康城共有居民二十一户，人口一百零八人。”晚来恭敬地说。

子灵心里稍稍宽慰，无意间见红毛盯着自己，心里不由一慌，说：“我被妖王兵一路追袭，见钦山峡谷乱石嶙峋，荆棘丛生，便钻了进来；无意中找到了这个城堡。”

“那个峡谷叫玄月谷，这个峡谷叫琅槐谷。”晚来说。

子灵点点头，说：“自从择帝珠被盗，五帝战争爆发，三皇暗斗转为明争。当康城避祸世外，真是难得。”

“青帝太昊是女娲皇、伏羲皇的长子，纵容属下抓三到五岁的孩童。这些女娲皇知道吗？”晚来有些伤感地说。

“我在青丘山时，就听到了这个消息。下山来一路探访，原来不是青帝在抓孩童，而是妖王在抓三到五岁的孩童。妖王把抓来的孩童关在高氏山的白猿洞中。我就是在高氏山，遇到妖王的第二大将那塔乙。他人多势众，我打斗不过，只得落荒而逃。”子灵叹道。

“妖王兵厉害吗？”红毛突然插嘴问。

“妖王位列异族之首，是西王母所封，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们遇到妖王兵，要远远地躲开，千万不要招惹他们。”子灵望着红毛，关切地说。

红毛点头应诺。子灵的到来，令晚来一家极为不适，不知如何做才好。子灵一笑，说：“我只喝点水就行了。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红毛忙用黑陶碗从木桶中舀了一碗水，双手捧给子灵。子灵接过水，慢慢地喝着。喝完，又把陶碗递给红毛，说：“可以了。”说完，双腿盘拢，双手掌心向上，放在膝盖之上。眼帘垂合，有规律地吸气呼气。

“仙人这是在练功，不要打扰她。”晚来说。

一家人默默地围坐在木桶旁，吃着柞果，喝着师河水，谁也不说话。橙毛、黄毛似乎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也乖乖地依偎在母亲的怀中，再不淘气。

红毛吃完柞果，也学着子灵的样子，盘腿打坐，呼气吸气。

“神仙的功夫重在御气，非亲授不得入门之法。我们贱民是练不成的。”晚来说。

“知道练不成，就用它来消磨时光吧！”红毛说。

晚来一笑，便不再说什么。转身出去，将今天采摘的果子，放到屋后的地窖中。

子灵在炕上打坐练功。晚来不敢打扰她，一家人只好席地而睡，将就一晚。红毛也陪着子灵练了一晚上的功。

次日，子灵依然只喝了一碗水。见晚来收拾筐篓，便说：“恩公，今日进山，能不能给我寻一根古山藤来？越老越好，刺越长越好。”

“仙人莫非想制作一条鞭子？”红毛突然问。

“你怎知道？”子灵奇怪地望着红毛，问。

“山藤既柔且坚，是制鞭的上等材料。可古山藤分量太重，力小者非但不能挥舞，反而会伤到自己。”红毛说。

“真是个聪慧的孩子！我就是要制作一条鞭子，做防身之用。”子灵欣喜地说。

“若是制作鞭子，数玄月谷的山藤最好。今天我就去那里砍一条吧。”晚来说。

“不能去玄月谷！我想现在玄月谷已经很危险了，还是远离它好些。就在赤蟐峰寻找就行。”子灵说。

“我听仙人的。今天就让红毛在家陪你，我和夫人进山就可以了。”晚来说。

子灵点头应诺。晚来和丰草将门关好，背着筐篓上山去了。子灵见红毛又坐在地上打坐练功，不由地笑了。她把橙毛、黄毛安顿好，让红毛也坐到炕上来。

“你父亲说的很对，这种功夫非亲授是练不成的。不过事态紧急，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就传你别的功夫吧！”子灵说。

“仙人真的传我功夫吗？”红毛惊喜地问。

子灵点点头，说：“不要叫我仙人，叫我姐姐就可以了。”

“这怎么行？这是违背礼制的。”红毛忙说。

“是我认你做弟弟，女娲皇不会怪罪的。一路之上，我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感觉很难逃过这次劫难。如果真是这样，你能帮我送个信吗？”子灵问。

“可以的，可以的！到哪里去送？”红毛急切地问。

“妖王的人奈何不了我，但若鬼王的人也来，我必会遭到他们的毒手。那时候，你就去枸状山微水谷送信。微水谷朱丹国子妙是我的妹妹。你告诉她我被鬼王的人抓走了，她就会想法搭救我的。”子灵说。

“好的，我记住了。”说着，红毛又把子灵的话复述一遍，接着说：“若你真被鬼王的人抓走了，那我一定不能走玄月谷。在城墙根的蒿草下面，有一条小路，可直通丹粟峰。这条路我只告诉过父亲，没有其他人知道。父亲也让我保密，以备不测之需。我翻过丹粟峰，顺山谷向西北而行，可以吗？”

“你果然聪明。你翻过丹粟峰后，继续南行到子桐山；翻过子桐山，再向独山而行；你找到独山的映红谷，在那里等我到九月十五；若九月十五月圆之时我依然不来，你就赶快离开，从独山向北而行，到枸状山找子妙报信。”子灵让红毛复述一遍，见红毛牢记在心，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现在我传你隐身术。鬼王的人擅长隐身。若你不能隐身，就不能发现他们。他们就在你身旁捣鬼。”

红毛点点头。红毛正盼着子灵再嘱咐自己点什么，突然子灵在自己眼前消失。红毛惊讶地张大了口，半天合不上。突然红毛感觉有两只手在捏自己的嘴唇，把自己的嘴唇紧紧地并拢在一起。子灵呵呵地笑出声来，身体随即显形。她依然坐在红毛对面。

“这就是隐身术。我看见你，你却看不见我。”子灵说。

“这种功夫好，你快教我吧！”红毛高兴地说。

“你的功力还不够，必须借助我的一些力量。但从今天起，你一刻也不能耽误练功。”子灵两眼紧盯着红毛，认真地说。

红毛点头应诺。

子灵让红毛把手伸出来，和自己的双手十指相扣。红毛顿时感到一股暖流从指缝流入心田，说不出的舒服。接着就听子灵在念一句四字口诀，虽然拗口，但红毛说了几遍就顺嘴了。就这样练了一个时辰，子灵才满意地点点头。

“隐身术虽然简单，但就是功力达到，也得需要一个月的功夫。没想到就这一个时辰，你就有三成的功力了。如果你再练三四天，到仲秋瓜果节，你就有五成的功力了。真的很了不起！”子灵赞叹道。

红毛见子灵夸赞自己，更加用心地练功。

傍晚时分，晚来背回来一根四米多长的山藤，墨绿的圆叶中，凌乱地生长着拇指长的尖刺。山藤的根部较粗。晚来已用刀将刺砍掉，缠裹上柔软的树皮。子灵见了，甚是喜欢。她将山藤缠绕起来，放在身边，继续盘腿打坐练功。红毛悄悄告诉晚来，子灵正在传他功夫。晚来心里甚是高兴，再不用红毛上山采摘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