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帝传奇 第三章 剑仙vs刀魔

陈天玄不料无心一句话被东方凯、谢元霸二人给予如此高的评价，正要谦虚。

东方凯道：“天玄兄弟一语惊醒梦中人。今后你可择适合之人将天地、破虚二诀授予，却不必怕不良之人得去。方今天下大乱，人心思治。天玄兄弟乃天降异人，重任在肩。谢兄以为如何？”

谢元霸颔，道：“当年我曾将破虚诀传给一人，唯其痴情于魔道之女，恐其功成为魔道所用，助纣为虐，故第六诀未敢轻传。今日茅塞已开，若今后遇到，天玄兄弟便代我传授于他，倒是我误了他这些年了”。

陈天玄应声“是！”。

谢元霸道：“月已至中天。东方兄，你我功诀已得传人，再无牵挂。今日一战，为谢某毕生之愿。能否破碎虚空，真是期待。”

东方凯含笑应道：“我对今日一战亦是期待多时，谢兄先行一步，我与天玄兄弟再说一句，随后即来。”

谢元霸向陈天玄点头，未见作势，已不见身影。下一刻已出现在西边的峭壁顶上，负手卓然而立。月光下，但见谢元霸身形雄伟，挺立如山，仿佛亘古以来就站在哪里一般，披风随风飘起，相隔近一里，仍让人感觉到一股唯我至尊的气势。

刀道至尊，霸绝天下。

东方凯仍是从容对陈天玄说道：“天玄兄弟，你可功凝双眼，仔细观战，对你日后进军天道，应有所助益。”

陈天玄正待说话，东方凯身影已凭空消失。空中传来一声：“此战之后，后会无期。前途多艰，善自珍重”。话音未落，东方凯已在谢元霸三丈处对面而立，白衣飘飘，说不出的潇洒意味。

陈天玄突然间泪涌双眼。两个对自己有传功之恩，兄弟之情的异世界绝世高手即将对诀，心中却连为谁加油都不知。唯愿二人势均力敌，都能得悟天道，没有意外才好。

无名岛外三里处，不知何时出现百多艘满载着来隔水观战的人的大船与陈天玄和东方凯、谢元霸二人三角而立。

无名岛仍是依然故我，任得迷云绕棋峰，轻雾锁寒滩。正值水涨之时，巨浪冲上外围的礁石，不住出使人心颤神荡的惊天巨响，不肯有一刻放缓下来。

谢元霸仰天长笑道：“如此月圆之夜，能与东方兄刀剑论道，足慰平生。”

东方凯轻笑道：“谢兄之言，于我心有戚戚焉！”

两人眼神交接，天地立生变化！

陈天玄如东方凯所言，运转体内天地诀真气，功凝双目，只觉目光如电，借月光之明，竟能看出数里之遥。抬头望往原本皓月当空、清澈澄明的夜空，突觉有异。

东边一抹又厚又重的乌云，挟着闪动的电光，正由深海中向东方凯、谢元霸二人处迅移来，铺天盖地的气势，看得人心生寒意。

皎洁的月光仍是洒满无名岛，但在乌云袭来的时候，她的光能保持多久呢？

谢元霸两手低垂，目光如电，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欣然看着傲立眼前，意态自若的东方凯，没有说话。

“锵！”

东方凯乾坤剑离鞘而出，先由怀中暴涌出一团光雨，接着雨点扩散，瞬那间谢元霸身前身后尽是万千光点，令人难以相信这只是由一把剑变化出来的视象。

刀魔谢元霸被夜风拂动着的披风倏地静止下来，右脚轻轻踏往地上，即出有若闷雷的声音，无双刀出，“哞”的一声响彻方圆数里，轰传于大地纵横交错，回响不绝，威势慑人。

刀霸天下，剑气纵横。像是刀剑交击了一次，又像是数千次，又或一次都没有。包括陈天玄在内的观战之人都被东方凯、谢元霸二人制造出的怪异感觉所迷惑，看不清刀、剑，判不明形势。

整个孤岛似是摇晃了一下，把浪声风声，全盖了过去。

光点倏地散去。

东方凯仍是意态悠闲地卓立，乾坤剑早回鞘内，似从未出过手。

谢元霸背上的无双刀也似从未出鞘一般，面露微笑叹道：“不愧是剑仙东方凯，师法天地自然，收由心，否则在谢某气机牵引下，若全力出手，便再不用打了。”

东方凯望往天际，眼神似能透出云雾，对外界洞悉无遗，夷然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人交感，四时变化，人心幻灭，这片雷雨来得正合其时。”

谢元霸点头道：“天人相应，这片乌云来得绝非偶然。”

两人均神舒意闲，不但有若从未曾出手试探虚实，似不是在比武论道，而是到此聚谈心。

就在此时，谢元霸全身衣衫忽拂汤飞扬，猎猎狂响，锁峰的云雾绕着他急转起来，初时气旋仅丈许大小，顷刻便急扩张为三丈，情景诡异之极。背上的无双刀出清越的鸣叫，似乎要跳跃而出，破空飞去。

东方凯微微一笑，手往后收，心神就逐渐进入一种从未曾涉猎过的玄妙境界中。他的心灵彻底敞了开来，让各种情绪毫无保留地涌上心田，沉浸在对往日令人魂断的追忆中，不放过任何一个片段，不肯错过任何细节。

过去、现在、将来，浑为一体，那包含了所有爱和痛苦，与及一切人天事物。就连平时深藏着的创伤也呈现了出来，各种令人颠倒迷失的情绪洪水般冲过心灵的大地。

这种种强烈至不能约束和没有止境的情绪，亦如洪水般冲刷洗净了他的身心。

天地诀随着他的情绪的变化而运转，不强求忘情，不强求无欲。纵情天地，万物归一。眼前，他与包围着他的天地再无内外之分，你我之别。

在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中，他终于达到了憧憬中剑道的极致，窥视到天道中那遁去的“一”。只要这种境界没有结束，只要再跨进一步，他就能由天人合一的境界，层楼，融入那“一”的境界，踏破天人之限，划破虚空。

他在等待着。

他闭上眼，却能一分不误地知道谢元霸每根毛的动静。

自两眼交锁那瞬间开始，他们的心灵和气机就已紧接在一起。只要他有半分心神失守，就可能尸横就地。在气势互引下，纵使谢元霸不愿，也无法改变这悲惨的结果。

天际隐隐传来雷鸣，更增添两人正面交锋前那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谢元霸卓立于卷飞狂旋的浓雾之中，不住催破虚诀。

在他全力施为的压力和强劲的气势催迫下，换了对手若非东方凯，天下之大，已无几人可以正面相抗，必须立即改守为攻。否则，若将破虚诀提至极限时，对手极可能被绞成粉碎。

自破虚诀大成三十年来，从未有人可像东方凯般与他正面对峙这么久，更不要说任他提聚功力了。谢元霸此时心中已无喜无怒，心神沉入无尽的虚空之中。

虚空中的精气不住由他全身的毛孔吸入体内，转化为真元之气，他的精神不住强化凝聚，全力克制着对方的心神，觑隙而入。

这种夺天地造化，攫取虚空精华的玄妙功法，只有他破虚诀大成之境方可办到。而这过程亦是凶险异常。人身始终有限，虚空却是无穷，若只聚不散，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当场粉身碎骨，就算谢元霸也不能例外幸免。

他需要一个渲泄的对象，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抗，才可取得平衡。在独自一人的参悟中，尽管初窥天道之门，他始终无法再有寸进，便因缺少一个足以相抗的对手，缺少那一瞬间的顿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