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尘传 第十三章 保和堂

方家足足庆祝了三天，方鸿兴把保和堂的房契文书等交给了甄行。

甄行说：“方大叔，我经营方面没有经验，想让您入股四成，在背后多指点我，场面上的事还需大叔多照应。”

方鸿兴略作迟疑道：“行啊！有什么难办的事，我给你出头，好好干，自古英雄出少年。”

甄行很高兴道：“那我就和老林他们先到药楼规划一下，先走了。”他心中终于对开买卖有点底儿了，让股份的事是他和老林近两天才商量好的，一无经验，二无根基，三无人脉，得找个靠山，股份给少了对方不出力，给多了自己就做不了主了，其中再给其他八个愿意跟随他的捕蛇队的兄弟共计半成干股，不用出资。

甄行占五成半，本意是与老林平分，但老林执意不肯，说我的就是你的，我的命都是你的，不用分。甄行拗不过老林，只好这样了。

方鸿兴对着转身走的甄行说：“没事常来呀，缺人、缺钱说话……”

甄行也不客气边往外走边应道：“那是肯定的。”

甄行和老林带领着八个人，来到乌岭镇二道街气势不凡的保和堂药楼，三层的木构架石头楼，金字的保和堂招牌悬挂于朱红大门上方，众人心里就两个字——高兴，进入大门就有点儿傻眼了，空荡荡的，一层大厅中央就只坐着一个着布长衫的干巴瘦的老头。

干巴老头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看着甄行等人也不吭声。

甄行皱着眉走向老者，问：“老先生，您是谁，这里的东西和人呢？”

干巴老头反问道：“你是谁呀？你干什么的？”

甄行看老者不答反问，只好说道：“我是这里的新东家，您老是哪位？”

干巴老头身子微前倾，冷冷地说：“我是先生，在这里一辈子了，居然问我是谁！”

甄行同行的人中有知道老者底细的，上前小声对甄行说：“他是有名的医痴，医术惊人，没人知道他在这多少年了，也不知道多大年岁，孑然一身，无亲无友。”

老林愤然道：“应该是赵天祥那老鬼清理走了这里的人和物，真卑鄙呀。”

干巴老头见这时不与他对话了，急道：“新东家，干活儿管饭吧？我饿两天了。”

原来这两天赵家管家遣散了这里的人，并指挥赵家家丁搬走了所有能拿的东西，这老头死活不走，下人们把老头的私人物品也卷走了。

甄行现在缺医缺药，听到老头的话，如雪中送炭，忙说：“管，想吃什么都行，这就去给您准备。”

看着甄行等人的干巴老头这时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

甄行问好医痴想吃什么，让一个精明点的黄脸汉子暂时陪着医痴，吩咐人去买吃的。他和老林等人向楼上走去，二层、三层全空无物，到后院卧房、伙房、库房也全空。

甄行和老林一帮子人只得商量，先解决好住进保和堂的起居问题，妥善安置一个真正能干活的医痴，医馆、药铺所有的物品再一一置办，这一切交给老林。

甄行去找方鸿兴求助，见到方鸿兴，略有急切地说。“方大叔，您可得帮我呀，保和堂就一空壳子，连家具都没有。”

方鸿兴拍得桌子“嘎吱”直响，怒道：“赵天祥这个老狐狸，太无耻了，居然把东西都搬空了。”

甄行点头道：“是啊，什么也没剩，大叔您得帮我。”

方鸿兴手指轻点桌面，口气一转地说：“我们是兄弟，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再说我不是也有股份嘛，赵天祥遣散的人我都能给你找回来，药品你有何打算？”其实方鸿兴早在赵家遣散人的那天，暗中把保和堂的先生伙计们收拢到一处，就等着甄行来求他帮助。

甄行说：“有人没药品也不能开业，有劳方大叔给想想办法。”

方鸿兴叹口气，说：“药品从山外采购，那会比较贵；从本地收购，短时间收不上来多少。我家还有些底货，可以调拨给你先应应急。”

甄行大感心慰，感激地说：“行。”

方鸿兴面带沉思地说：“哦，对了，账房先生一定要有经验的，你找好了吗？”

甄行摇头道：“尚未考虑，还未有合适人选。”

“正好我能抽调一个账房先生，先派到你那里帮忙吧，自己人管账比较可靠。”方鸿兴边说边微笑，看着甄行。

“那就更好了，”甄行立即回答，想保和堂自己从管理上退一步，就顺理成章的再求方鸿兴帮个忙，办那事就更有把握，于是又说道，“一切妥了，但还有一事，在捕蛇期间咱们捕蛇队洗劫赵家队伍一空，他们必会先报复于我。我把我们捕蛇队全体入住保和堂的消息散播了出去，今晚那些人定会前来寻仇。我有一计，需要大叔您出力协助。”

谋划好之后，甄行回保和堂，见到老林把大致情况说了一下。

订制的药柜、药橱子及其它工具需要些时日才能完工运来，现成的床、被等起居用具全都买好了，入住的消息也已经按计划散布出去了。二人考虑今晚最起码赵家捕蛇队的那些杂碎肯定会来，夜幕降临，可布置的陷阱机关紧锣密鼓的设置，一切就绪后，稍作休息，把医痴安排到安全的地下室，仅待夜袭。

大下巴驴脸的赵家捕蛇队头领曾经是流匪，仗着一身武艺强抢民女、打家劫舍，后被官府缉拿，重伤逃窜至山林，在奄奄一息时被赵家救了，他不得已栖身赵家，三天前被赵天祥骂了个狗血喷头，本来之前谈好只要完美重挫方家捕蛇队，必会再有重谢，无论是仙人的奖励，还是老爷的奖励，连根毛也没得到。

大驴脸何时也没受过这种窝囊气，没脸再在赵府待下去了，就不告而别。他纠集了原来捕蛇队尚未离开乌岭镇的二十多个队友伺机灭杀使他无地自容的甄行。前两日因甄行他们住在方家，不好下手，今日得到打探来的消息，甄行成了保和堂大东家，已经入住了保和堂，也就十来个人，全是原来方家捕蛇队的人，更气得大驴脸头领咬牙跺脚，稍一思量，冷笑道：“省得咱们慢慢找了，正好全杀，今晚咱们就去杀个痛快，再抢了他们的金子去啸聚山林。”

二十多个跟随者齐呼：“杀、杀……”

大驴脸头领挥手喊：“停——，别喊了，都别喊了，计划一下，一个也别让他们跑了，但最好别惊动了执法队。”于是和得力干将两个大胡子兄弟拟定行凶方案。

午夜月朗星稀，待保和堂已熄灭灯火多时，大驴脸头领带八人从后院偷袭，大胡子领七人从正门偷袭，让二胡子领十人在保和堂外截杀可能逃窜之人，安排就绪后，同时夜入保和堂。

大驴脸头领听墙内无声，纵身一跃，跳上一丈高的院墙，睁圆目视院内无可疑情况，挥手招呼剩下的人上来，剩余的人本事稍差，跃起仅能手扒墙头爬上来，还有个需踩着同伴的背才能上来。他们均在手扒墙头时，感到被什么刺到了手，并不怎么疼，也就未在意。

大驴脸头领扭头不愿意看这几个不争气的东西，率先跳进院墙里，落地无声，余下八人顺墙根溜下来，均发出了响动，大驴脸头领只得轻叹：“唉——”他指示一人去看能不能打开楼后门进到前堂把大胡子放进来，结果门上锁，那人摇头示意有锁。

大驴脸头领又是一阵摇头，心道：怎么尽是废物，他妈的连个锁也不会开，比以前自己带的队伍差远了，回想起曾经一起喝酒吃肉的弟兄们都死了，一阵少有的悲凉。

手下茫然不知老大是何意，愣在那里。

大驴脸伸两指，让两人一组潜入后院的几间居住室，手下纷纷用片刀从门缝拨门闩，也有撬窗户扇的，窗扇根本就没蹩着，很轻易就挑开了，其他人也都改为去撬窗户，爬了进去。大驴脸头领拔出开山刀，威风凛凛站于院中等待。

前门大胡子一队人弄不开多重插关的大门门闩，只好用绳索飞龙爪上二层外廊，撬窗而入，二层楼内在从窗户撒进的月光下一览无余，整体是个大大的厅，空无一人连家具也没有。人分成两拨儿，向楼上上、楼下同时寻去。

大胡子等四人随着淡淡的香气飘入鼻子顺楼梯上了三层，沿着走廊两侧是八个房间，轻推房门，应力而开，浓郁的香气透出。大胡子想莫非是女人的房间，但没听说有女人入住保和堂呀？或许他们招妓了。

众贼人蹑手蹑脚走到房间里的床前，撩起纱帐才发现床上没人，又几个房间皆是如此。大胡子他们吸着浓郁的香气正在疑虑的开其它剩余房间，突然听见楼下惨叫及惊呼，心道：中计了！他们拔腿就往二层跑。

原来寻向一层的四个人刚下来时，隐约的光线看到一层是个整体的大厅，只在左侧有扇屏风遮着一张没纱帐的床，露出床尾，可见抻开的被子。四人持刀无声无息靠近，一起乱刀砍、刺床上鼓起似有人的被窝儿，触动了机关线，十多支弩箭交织齐发，重伤三人，未伤之人惊叫一声向二层逃去。

大驴脸头领持开山刀站于后院子正中，良久不见翻窗入室的八个同伴出来，每个房间也就传出来一两声响动，就没动静了。他初以为得手了，弟兄们在搜刮金子呢。但迟迟没一个人出来，正思考着有哪儿不对劲儿，突然听到保和堂前堂惨叫惊呼声，心里咯噔一下，猜测可能中埋伏了。

大驴脸头领自恃艺高而想弄明白怎回事，眼扫四下仍无人，紧跑两步飞起一脚踹开一扇房门，进屋寻找手下。他在比室外还暗的光线下看到两个手下躺在地上，忽然察觉吸入的空气带浓浓的香味儿，江湖多年的他知道这回是彻底中了别人的圈套了，迅速退出房间并牙咬舌尖，防止自己被迷香迷倒。

院子内火光一闪闪的明亮起来，正中站着手持钢叉的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