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道之化身者 第七十章 中毒

“我打听过了，”说到这儿，阿碧微微凝眉目，十分严肃地道：“要变强，便要修行学武。所以，我决定拜师。”

“你是不是很意外？”她抬眸对狼妖道：“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不像是学武之人呢？”

“其实——”阿碧眉头微蹙，道：“我从小到大也没想过要学这个，我只想普普通通平平静静地活着，可是我没有办法，这个世界不容许我普普通通平平静静地活着。”

“我只有变强，让恨我的人畏惧我，这样，他们才不会伤害我和我爱的人。”

阿碧的手继续抚摸着狼妖，抿嘴沉默，一会儿继续道：“这些日子我打听过了，修行界最厉害的门派非天穹山剑阁莫属。”

“所有希望修行的人，都以成为剑阁弟子为荣，所以，我下一步的打算，便是去天穹山拜师学艺。”

“当然，我知道你一定会问我，你知道天穹山在哪儿么？你知道那里有多危险么？你有盘缠去么？如果路上遇到歹徒怎么办？就算没有遇到歹徒强盗，就到了那里人家剑阁这么厉害的地方，你个普通小女子就能进得了的么？”

“嗯――”停歇了一会儿，阿碧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你问得很对，这些问题我也想过很多次，去天穹山的确很难，但我只要朝那个地方永不停歇地走，我终会抵达那里，而且我身上还存着些盘缠，我每天只吃两个馍，背着铺盖，晚上不住店，那就花不了多少钱，应该是可以捱到那里的。至于他们收不收我嘛――”

阿碧伸出一根手指，扣了扣太阳穴：“我听说剑阁收弟子是很严格的，非修行天才不收，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修行的天才，嗯，很可能不是――但是我不会气馁，我会尽我所能让他们收留我，当然，如果他们实在看不上我，那我也没办法――”

阿碧撇了撇嘴：“不过，――就算剑阁不收我也没关系，除了剑阁，我听说还有什么玄正门，太苍阁，逐天楼什么的……再不行还有一些邪门歪道，反正只要阿碧能学到本领，什么门派我都不挑――”

“怎么样？”说到这里，她弯眉一轩，目光莹莹地盯住狼妖：“阿螺，你说实话，你对我有没有信心？”

“或者你在嘲笑我不知天高地厚异想天开？”

“哎――”然而阿碧毫不在乎地摇了摇头：“不过无论你怎么想都没关系，反正我决心已定，不找到一个可以学本事的地方，我是不会停下脚步的，永远不！”

“因为啊，爷爷从小就教过我有志者事竟成，还有志当存高远，绳锯木断，水滴石穿，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反正就是说，认定一件事就要死撑下去，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觉得爷爷说得很对。”阿碧说到这儿，十分严肃地点头。

“爷爷已经去世了，他的这些话却会像明灯一样，永远为阿碧指引道路。”阿碧侧过头去，双眸透过千苍百孔的破窗望向远方的沧空，似乎看到了那遥远却鲜活的希望。

“好了，”过了一会儿，她回过头来，再次拍了拍狼妖的脑袋，笑道：”我就把我的打算都告诉你了，我现在要去收拾东西，明儿一早就上路，不过――”她望着狼妖，手缓缓停顿在它眼棱的上面，笑容渐渐黯淡下来：“不过从此以后，我又要和你分别了――”

“不过——你是狼，这么大一只狼，你终究还是应该回到你自己的世界，大山和森林里去，那里才是你的家，不是么？”

她一面低声说着，一面转身走到床边，默默呆了一会后，开始整理包袱收拾东西。

而他望着阿碧那瘦小的背影，心潮起伏不定：她真的要去天穹山么？我虽然没来这世界多久，但也有好几次听到天穹山剑阁这个名字了，看来那个地方果然很出名很厉害。那也好，如果阿碧真被他们收为弟子，那以后不但不会再受饥寒之苦，而且也没有人敢随意欺负她了，她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倾心遂意的，可是――然而想到他以后怕是再难和她见面，私心又不免难过起来：哎，她真的要走了，看来山谷里那些每天晚上为她吹笛子的美好时光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一想到笛子，他忽然瞥见阿碧从包袱里取出了一竿长物，那不就是他夜夜在水潭边吹响的笛子么？只见阿碧将那笛子放在手中，端详了一会儿，口中喃喃：“很奇怪唉，这些日子，竟再没做那些听到笛声的美梦了，难道是因为我这几日心思太多，睡得太沉了？”阿碧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傍晚时分，阿碧提着弓箭出了门，临走的时候，她嘱咐阿螺不要乱跑，她会给它狩一只野物回来，权当离别之礼。

于是他便呆在狼妖身上等她。

时间一点点过去，然而直到天黑，她都没有回来。

晚上，变为人身的他走出房门，望着房外深黑寂静的山野，然而并没有阿碧的半个影子。

阿碧是下午走的，距离现在约近三个时辰了，她怎么还不回来？难道还在打野物？可是天色都这么晚了，她还能看到东西吗？

想着想着，不祥的预感如一条冰冷的蛇钻入他的心头，他再顾不得许多，一头扎入山野林原。

她应该就在不远处，他一边寻一边安慰自己：她只是因为没有打到猎物所以不甘心放弃，或者是因为累了，呆在什么地方休息。

然而他将屋子所在的这一片山坡都搜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她。

他只有去更远的地方去寻找。

他以她的屋子为中心，一圈一圈地向外延展，他越入一条溪谷，又翻过好几个小山坡，越过几道山坳，又爬上好几次山脊。

夜深了，乌云遮蔽了天空，挡住了最后一丝月华，大山里漆黑得如同深渊一般。

他越寻，心里越是焦急，那种感觉如同烈火焚烧着他的身心。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喊她的名字，可每一声都石沉大海一般，激不起半点回音。

每一次失望就如同一个冰凉的棍子敲打着他的内心，让他的心一点一点地变得寒冷，喉咙也越发紧涩，然而他依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终于，在翻过一座山坳之后，他敏锐的双目在一块大岩石和树丛交接的地方发现了一个人，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正是阿碧。

他冲了过去。

他将她的上身从地上搂起来，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没有反应。

他的心猛地收紧，手搭在她的鼻前一探：呼吸尚存，不过却十分微弱，他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热得烫手。

“阿碧！阿碧！”他又连喊了好几声，但依旧徒劳无功。此时，他忽然看见她手上抓着一张弓和脚边的一只死野兔，他楞了一下，正想将野兔拔开将阿碧抱起，突然瞧见鞋子上隐有一丝血迹。

他将那双满是补丁的千层底从脚上褪下时，终于发现她脚背上一对漆黑的小圆点，圆点旁边还渗出丝丝血迹，很明显，是蛇的牙印。

她被毒蛇咬伤了？

他惊愕了：难道她这大半夜不归，便是这个原因？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蛇肯定带着剧毒，那么也就是说阿碧现在生命危殆。

怎么办？

他飞速思考：他自己没有办法医治蛇毒，唯一的办法是将她带到镇上找大夫。

半点也耽误不得了，他立即背起阿碧就朝镇子方向狂奔。

抵达镇甸之时，天已快亮了。

他背负着阿碧，在镇子内飞快地找了一圈，最终发现一个叫济善堂的医馆，他上去拍门，拍了大半日，门才吱呀一声打开。

开门的小个子小厮披着衣服打着哈欠，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干嘛的？”看他这幅都不想瞧来人的表情，显然对这一早就打搅自己美梦的人很是不满意。

“她中了蛇毒，快救她！”他一手托着背后的阿碧，一手按住大门，以防门被对方关闭。

小厮一抬眼皮，脑袋一侧，注意到他背后的女子，然眉头却忽然一皱，道：“咦，这女的头发怎么——”

“快救她，要不然她会死！”他可没工夫给人解释头发不头发，再一次疾呼。

小厮显然对他这副猴急模样很不耐烦，他昂起脑袋道：“你喊什么喊，一大早——”

然而他没等小厮说完话，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面。

“求求你救救她，不然她会死的。”他栽下头，朝这小厮用力地磕了一头。

这小厮似乎被他吓到，顿时无措起来，他飞快向后退了两步，错开被磕头的方位，一个劲摆着双手：“别别别，别这样，你求我也没用，我不是大夫！”

“那请您请大夫来吧！”他依旧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只要能救活我背后的人，我愿意为你们做任何事！”

“别磕了，别磕了！好好好，我给你通报就是！”也不知是不耐烦还是怕了，小厮一说完，转身匆匆朝里面跑了。

一会儿，小厮返回，朝还跪在地上的他做了个进门的手势。

他大喜过望，立即负着阿碧跟进了屋子。

进入客厅，过了一会儿，一个老头引着一个身穿宝蓝阔袖茧绸长袄的微胖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这是林大夫，你有什么事儿就跟他说吧。”来到他的面前后，老头朝大夫一肃手，然后又朝大夫微微躬身，退了出去。

这个林大夫也不多话，虽然起得有点早，面色有些疲惫，但还是很有礼貌地用手朝屋子东侧的一方木榻上一肃，道：“你将这姑娘放在那儿吧。”

他依言将她阿碧放在木榻之上。

林大夫坐在木榻一侧，先为阿碧切了切脉，然后又翻开她的眼皮瞧了瞧。

“中毒多久了？”林大夫问。

“有——”他大致算了一下时间：“应该不下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林大夫的眉头皱了一下：“伤口在哪儿？”

“这儿。”他忙将阿碧被咬的一只腿的裤腿向上一拉，褪下鞋子，露出她脚背。

只见阿碧脚背连着腕部的皮肤都已经变得血红，上面还布满密密麻麻的如针尖大小的黑点，看去触目惊心。

“她是被金眼红斑蛇咬伤的。”林大夫吸了口气，开口：“此蛇剧毒，而且——”顿了一下，他道：“很难解。”

“那——”听到这里，他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大夫能解吗？”

林大夫摸了摸下颚的胡子，一双浓黑的眉头拧紧：“如果早一点，我还可以想办法，可是你怎么现在才带她来？”

“毒已入五脏，我——”林大夫无奈地摆了摆头：“我已无能为力——”

“求求你——”他张了张口，然后蓦地站起来，朝林大夫用力一躬身：“求求你，救她……”然后，他再次咚一声跪下来。

然而大夫依旧摇头：“你求我也没有用，我若是有办法，无论如何也不会见死不救，但如果真做不到，你就算是给我金山银山，我也没办法！”

听到这话，他只觉身子一下子坠入无底的冰窟，整个身子几乎被寒冷吞噬，甚至连呼吸都无比艰难。

见到他绝望的神情，那林大夫似乎有些不忍，沉默片刻，又开口道：“不过她这毒倒并不是无药可救——”

“呃？”他蓦地抬头。

“有一种药可以治疗金眼红斑蛇毒，而且就算毒侵五脏也有起死回生之效——”

“什么药？”他一手抓紧了裤管，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赤霄丹。”林大夫道：“一种祛毒圣药，不过，恐怕你很难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