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恶棍 第四十八章 初冬下扬州

打南阳向东，策马疾驰一日，便来在了淮水河岸。

秋风阵阵，吹的河面起浪，袭上脸面的风，已十分刺骨。

“由河南下，可至扬州。那处是各大商会的聚集地，江南最富庶大城！在如今乱世，更被天下士子当做一展抱负的踏脚石，就连义军，也是从那儿开始。”

“我们是要去扬州城？！”祖娇婵听的小面粉嫩，直若桃花，眼中带着种希冀光泽，激动的握缰之手微微发颤。“早听说过，此城以美名享誉天下，是天下才子佳人，最趋之若鹜的所在！我早想去看看了！”

站在马镫上，屁股不沾马鞍的郭太强，膝盖有点发酸。眼见来在河岸边，身后也没追兵，索性下马步行。听到他二人的对话，忍不住问：“那地，真那么邪性？一展抱负的踏脚石，是什么意思？”

“不是邪性，是富，有钱！”

袁心亮亦牵马与其并肩而行。

“如今天下财源，金、广二陵可占其三，扬州城又是广陵诸城中，最拔尖的存在！昔年谢玄领北府军，与苻坚百万雄兵决战淝水，大战前夕，建康财务告急，倾东炀全国之力，却连粮饷都出不起！若非谢安单人孤舟逆河北上，亲赴扬州，凭三寸不烂之舌，向各大商贾世家借钱借粮，事关东炀存亡的一战，恐怕打都打不起来。”

郭太强听明白了，颔首道：“原来如此，我知你意思了！不过……”

他似乎有点发愁。

“只咱们三人，去扬州抢钱的话，未免人手不够吧？”

祖娇婵、袁心亮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抢钱？

去那样一座大城，做匪徒勾当？

真亏你想的出来！

“不是！”祖娇婵出口解释：“袁先生的意思是，您若想一展胸中抱负，就得效仿那些士子，与当初的李震一样，去博取某些商贾世家的青睐。因为只有获得他们支持，郭大哥您才能有钱有粮！”

“学李震？”郭太强狠狠啐了口，“我学谁不好，学那个笨蛋？！不成不成，如今义军败亡，就说明他那条路走不得！”

三人牵马，已沿河岸步行两三里。

走了那么久，终于在河面上，见到艘渡船。

袁心亮急急呐喊，并招手示意它停靠。

摆渡的是名壮小伙，大冷秋天，只穿短打，露出的壮实手臂，被冻的通红。

此人原本在撒网捕鱼，估计头回干这事，网撒的甚是糟糕，一条鱼也没捉到。见岸上有人招手，高兴的急忙收了渔网，奋力滑桨靠岸。

渡船太小，没法载着马匹。

三人只好就此放任战马独去，抬脚上了船。

壮小伙用桨一撑，把渡船荡至河面正中。

船首前方，视野尽头的河面上，起了层薄雾，朦胧变幻，满是未知。

左右两岸，依稀可见远处起伏大山，壮丽之景，令人心旷神怡。

祖娇婵触景生情，有感而叹道：“我终于明白，为何父亲会一生致力于北伐。仅眼前的山川一景，便如此壮阔，眼看它落入外族之手，确实令人不甘。”

“中原幅员辽阔，大好河山数不胜数，谁见了，不想据为已有？”袁心亮捻须而笑，“只是汉人见景而伤，是因此景为失地，胡人观景欣喜，是因入了关内，做主称王。山与河，其实多年来，都不曾有过变化，变的是人情。”

“酸！酸的要死！”郭太强不习惯坐着，也不顾甲板湿漉，直接仰面躺倒，枕着手臂道：“别整无病呻吟之事，都给我说点实际的！既然去扬州不是为了抢钱，那咱们要去做什么？！”

“李震发迹，可组万人义军，靠的是什么？一个人，刘小姐！”袁心亮活像化身谆谆善诱的教书先生，摇晃着右手食指。“那么刘小姐，为何会得江南商贾世家青睐呢？”

“她自称汉室后人嘛！”郭太强掏了掏耳朵，“这些我听过。我自知，没她那种祖宗，也没那种名气。你总不会也要我，编排个有名祖宗，打起幌子去骗钱吧！”

“骗，是一种方法，不过我更倾向于其他……”

袁心亮清清嗓子。

“据我听来的消息，现在那些商贾世家，都愿意扶持一位救世人王。初始，他们均看好大司马桓温之后，也就是如今的徐州刺史桓玄。据说此人相貌瑰奇，风神舒朗，有王者气度。但因其父，三次北伐失败，耗尽国库，且有不臣名声，所以被高门世家有意疏远，那些商贾们，自然也得好生掂量。”

“还有一位，乃东炀谢家指定传人，北府军统领刘牢之。只是这人是员虎将，打仗虽是能手，可却不太会做人，据说就连谢玄也对他极为失望。”

“桓玄、刘牢之……”

郭太强将两人名字记在心中，想着等什么时候去见见，看看是否就是自己的两位宿敌。

“当然了，我刚说的二人，只是前一段时间，经常被人挂在口中。而现如今东炀国弱，四胡里又不乏惊才绝艳之辈，以致那些江南商贾，已生出扶持一位胡人天子的想法。比如鲜卑人拓跋珪、匈奴人赫连起起。哦，对了，东炀还有位刚刚打出名头的年轻人，同样出自北府军，姓刘名裕，其人在军中呼声，比刘牢之还高。前段时间，听说他还主动向何太尉请缨，要率领北府军，进攻盘踞福建的天师道孙恩。”

说到这儿，袁心亮长舒了口气。

“您看看，这天底下，总不缺有志好男儿。只是英雄一多，却不见得是好事。他们之间，注定有番大战，至于鹿死谁人手，估计还得等上好些年。”

“你说那么多，就是想告诉我，拦在前面究竟有多少座大山吗？！”郭太强重重哼了声，显得很不舒服。

袁心亮嘿笑咧嘴，“非也。癞头当家，我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您。如今群雄并起，正是你我展露头角的好时机！不瞒您说，我原本只是闲赋村头的教书先生，后来村子遇匪，亲戚朋友死个干净。为自保，只好入了山寨，充个狗头军师。如今得您相助，脱得樊笼，重获自由身，而后又经历南阳城一战，更让我重拾年轻时的壮志。所以想着，不如趁着还年轻，在这乱世中，拼上一拼，无论结果如何，总算为人生添彩！”

趁着年轻……

祖娇婵、郭太强眼神古怪的，瞅其发白且唏嘘的胡子。

“想得商贾世家扶持，光靠行骗是不行的，最好之法，莫过与之联姻。”袁心亮说出自己想法：“癞头当家既然不愿效仿李震败者之流，那咱不妨效仿先贤功成名就之人，比如蜀国开国皇帝刘备。”

“嘿！”郭太强大喜，因为终于听到个自己认识的名字。“刘备好啊！桃园三结义，奠定三分天下！你莫非是希望让我们仨，在船上磕头结拜？”

袁心亮翻个白眼：“不是。我意思是，当年刘备之所以有钱招兵买马，是因为娶了糜夫人。而糜夫人的娘家，正是江南商贾巨富！如此就明白了吧？您若也想拉扯起一支队伍，效仿刘备，那等去扬州后，就一定要想方设法，迎娶某位商贾世家的掌上明珠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