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神杀阵 007. 失与得，视觉与灵觉

步兵道和孟旗按铁匠的指引，出了南门便一路向东。

一个小时后，他们在路边停了下来，让马吃草休息。

从半个小时前，他们就再没有遇到一个人，果然正如铁匠所说的，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靠近柳岸湖了。

孟旗环顾四周，显得非常荒凉，他对步兵道说道：“兵道，你为何对梦泽律有种莫名的坚持？该不是就是因为我跟你说的那句话吧？”

——孟旗在步兵道决定进行法术修炼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梦泽律”的建议。孟旗其实在后悔，不该如此草率地提出建议。他认为自己必须为自己所提出的这个草率的建议负责任，所以，他陪伴着步兵道从森宇云岛来到望林云岛，他要亲眼见识一下梦泽律，从而能为步兵道做出正确的判断提出合理的建议。

步兵道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以前凡哥哥也曾跟我那样说过。”

“哦，是凡若尘……”孟旗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然后，他看看已经久无人迹的道路，“但刚才铁匠所说的，这里或许会有一定的危险，你待会一定要紧紧跟着我，如果情况不对，我们就马上走，实在不行，我再去打探下整个‘东陵天’还是谁修炼梦泽律的，甚至北部的‘幽洲’也行。”

步兵道只有八岁，刚刚铁匠所说的关于师璐的一切，就让他觉得有种不安。他苍白的眼眸看着远方，但却似乎没有任何焦点，“过了今天，我应该就没有机会再亲眼看‘梦泽律’了……”

“为什么？”孟旗问道，但当他看到步兵道的眼睛时，他似乎知道答案了。

接着，孟旗心中的答案得到了肯定，因为步兵道告诉他，“因为，最近我的视力在不断地减弱，我觉得过了今天，我就再也看不见了。”

孟旗不禁感觉到心头一酸，他看着东方，那是柳岸湖的方向，说道：“好，那我们一定会在今天，亲眼看到‘梦泽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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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十多分钟，步兵道和孟旗就继续上路了，半个小时后，他们看到了一些荒废的房屋。

“看来，这里就是以前‘柳岸辖部’的所在了。”孟旗用灵觉仔细地感应着周围的情况，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灵觉范围内也并没有原气师。

步兵道和孟旗放慢了速度，边走边看着辖部——用“黑岩”所修建的房子并没有任何的损坏，只是铺满了灰尘，到处都是蜘蛛网，一些五颜六色的巨型蜘蛛趴在蜘蛛网上，直看得人心里发毛。

房屋附近还有一些篱笆、围栏之类的，估计以前是用来饲养家禽或种植果树，此刻都长满了杂草。篱笆和围栏都有被野兽破坏的痕迹。

一阵凉风吹过，有股莫名的寒意。

突然，孟旗感应到一股强烈的原气，在东边那些房屋的后面两百多米远的地方出现，并且向着他们靠近，而且，从原气的波动强度来看，对方的修为比自己高。

孟旗不禁紧张起来，他舔了舔嘴唇，对步兵道说道：“有原气师从东边向我们靠近了。”接着，他对着东边，提高音量大声喊道：“我们是从森宇云岛过来的，特意来拜见师璐原气师。”

孟旗感应到那股原气停了下来，然后，但并没有任何回复。

孟旗再次喊道：“请问是师璐吗？”

——灵觉的感应强度，受随着修为的上升而增强，对方的修为比孟旗强，其灵觉自然也就比孟旗要强，所以，对方也肯定能感应到孟旗。

“你们，回！”一把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友善，而且，话语中有种生涩的感觉。

“你们？”孟旗一下子愣住了，他看了看身边的步兵道，不可思议地说道：“那么远距离，她怎么还能感应到你，你身上并没有原气啊！”

——一般原气师的灵觉，远距离时，只能感应比较强的原气或者灵气，像步兵道这种还没开始修炼的，体内虽然也有着灵气，但其强度太弱，在两百多米的距离，是不可能感应到的。

步兵道还没有激活灵觉，对灵觉也没有实际的感受，对于孟旗的问题，自然无法回答。

孟旗继续看着步兵道，说道：“难道，梦泽律对灵觉的提升，真的有那么高吗？”他自然不会奢望步兵道能回答这个问题。

——灵觉，对于原气师来说，其重要程度不亚于视觉。所以，对于将会失去视觉的步兵道来说，如果拥有比别人更敏锐的灵觉，说不定能弥补视觉上的缺陷！

孟旗又提高了音量，喊道：“我是孟旗，我身边的是步兵道。他有选择梦泽律进行修炼的想法，还望师璐原气师能为他指点迷津。”

“滚！”这次的回复不但不友善，还带着些怒意了，看来开始感觉到厌烦了。

孟旗有些哑口无言了——估计这个人真的就是师璐，想不到真的如铁匠所说的，难以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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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孟旗是个性格爆烈的人，两年前，因为他的爆烈，与凡若尘大打出手，然而，那次，却成为了他与凡若尘最后的一次接触。

孟旗一直很后悔，凡若尘去蓬莱当守卫之前，曾找他道别，但他却故意斗气不见；让孟旗更加后悔的是，凡若尘之前所说的，似乎成为了事实——步南，已经不再是步南。

凡若尘去了蓬莱没多久，就突然消失了。经过艰难的申请，孟旗获得了去蓬莱进行探查的机会。可惜，探查允许的范围是有限的，孟旗获取到的信息很少，只是从其他的青龙守卫口中得知，一个十五的夜晚，九天的其中一个婢女，说要见凡若尘，凡若尘就急忙赶去了。那晚以后，凡若尘就再也没回来过……

孟旗多么希望步南——也就是此刻的九天娘娘，会出来跟他说说，那个十五的夜晚，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孟旗根本没有见到九天，甚至连九天的婢女都见不到。

孟旗却无计可施——只要成为了蓬莱的守卫，他们就要誓死效忠于九天，三族是无权进行过问的，孟旗获得去蓬莱探查的机会，已经是九天的恩赐。要见九天，即便是他们的王，也要提前知会九天，获得她的准许才可以。

孟旗最终失望而归。

从那以后，孟旗那爆烈的性子收敛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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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旗看着身旁的步兵道，步兵道正在伸出手掌，在自己面前慢慢地移动着，似乎在确定自己的视力。孟旗压抑着自己的愤懑，继续喊道：“步兵道天生有‘苍瞳症’，他能看见东西的日子，不多了……”孟旗喊着，突然觉得很心酸，哽咽住了。

步兵道放下了手，淡淡地说道：“孟哥哥，我已经看不见了。”

孟旗倏地转头，看着步兵道，他那苍白的瞳孔，本来还有一丝灵气的，但现在，已经彻底死气沉沉了，孟旗嘴巴张大了几次，又合上，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我突然多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步兵道却是释然了一般，他又说道，“我能感觉到你就在我的身边，还有我们的马……”

孟旗偷偷用手臂在眼睛上抹了一把，看着步兵道，惊喜地说道：“是吗，具体，具体是怎么样的？”

“嗯，说不上来，有点像一片黑暗中，有一些五颜六色的光影在动。”步兵道感受着这种异样的感觉，尽可能地把它描述出来。

“那就是灵觉！”孟旗喊道，“你，你还没有开始修炼，就激活了灵觉！”

“是吗？这就是灵觉吗？”步兵道下意识地四处转动着脑袋，感受着这个新敞开的世界。

两百米外的那股强烈原气，又开始移动了，向着步兵道和孟旗他们的方向而来。

孟旗感应到了，他问步兵道，“兵道，你能感应到正在向我们靠近的那股原气吗？”

步兵道摇头，“不行，只有附近有光影，再远的，只有黑暗。”

“哦，那是灵觉感应强度还不够，以后修行高了，会增强的。”孟旗解释道。

那把生涩的声音又开口了，“你，走，马上！眼睛看不见，留！”——估计她太久没跟人打交道了，表述自己的意思，都有些困难了。

强大的原气越来越近，仅有百米的距离了。

孟旗看了一眼弱小的步兵道，说道：“不行！我也要留下来！”

“那都滚！”那股原气停了下来。

孟旗有些不知所措了。

步兵道说道：“孟哥哥，你先走吧，没事的。”

孟旗回过头，看着那股原气的方向，舔了舔嘴唇，喊道：“如果你敢伤害步兵道，我们森宇云岛的‘天宁辖部’，不会放过你的！”

并没有回应。

孟旗转过头，对步兵道说：“你，小心点。”然后，调转马头，最后回头再次看一眼步兵道，驱马走了。

过了好大一会，那把生涩的声音又开口了，“我，师璐。你，能感应——感应我？”

“不行。”

“感应到了，说。”

没多久，步兵道在他那个新敞开的世界中，多了一股从东方而来的强烈光影的跳动，就像刚才在他身旁的孟旗一样，于是，步兵道说道：“感应到了。”

“你现在，下马，走过来。”

步兵道虽然只有八岁，但已经能很好地骑马，所以，他和孟旗，是各自骑着马来的。

“哦。”步兵道也没问，直接开始下马。

新敞开的世界中，只有那些灵气或原气有着光影，其他都是黑暗的，包括地面。步兵道一下子没适应，“啪！”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步兵道默默地用手摸了摸地面，站了起来，然后伸开手，向着那道强烈的光影走过去。

一路上，步兵道又撞了一次篱笆，两次房子，还有被脚下的大石头绊倒了一次。摸索着走了几分钟，终于将仅八十米的距离，拉进到了十米以内。

在这几分钟里，师璐一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而步兵道也没有开口，他们都只是在用灵觉感应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