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惊情之文明的启示 隐居一族

红火长老一夜都没睡踏实，时不时睁眼瞧瞧天空，生怕瞧见他害怕见到的景象，直到天明时方才昏沉睡去。是红一调度筏队的吆喝声惊醒了他，匆匆交代了几句后，就忧心忡忡地领着三支筏子，再次来到湖心岛边，继续以昨天的方式演出！他琢磨过了，就算日美人真来了，也不能退缩，“既来之则安之”。

红一则将二十七只筏子分成了九组，派驻到湖周围的河汊口，半作捕鱼半作监视。这招封堵策略很快就见了效，中午未到，湖心岛南面那条阴暗的水道中忽然冲出一艘独木舟。红火定睛一看，只见一人操舟，另一人立于舟头，身着本色麻布坎肩和腰围，露着粗壮而黝黑的四肢，气势汹汹，眨眼就来到了跟前，叽哩哇啦地冲着己方筏队嚷了一通听不懂的话。

红火立即取出一块红布，抖开了吸引对方的眼球，同时唱念道：“哎呀，鲜艳的红布哟，献给你哟，尊贵的主人哟。”

那位粗壮岛人愣愣的看着他，叽哩哇啦直嚷，红火也不搭理，自顾自地一会儿把红布披在身上，一会儿缠在头上。他的筏子慢慢靠上了独木舟，红火就势把红布披在了对方肩上，乘那岛人低头察看的功夫，红火又捧过了腊肉和米饭。岛人大概也看出对方没有恶意，脸色和缓了下来，咿咿呀呀地连说带比划起来，红火也陪着咿咿呀呀地连说带比划。

双方沟通了半天，那岛人终于明白了红火的意思，返回岛上请示去了，而红火也基本领会了对方的意思：他说自己是“波波人”，名叫“本巴”，本来很生气，因为红火队的筏子堵住了岛上捕鱼的通路，现在基本理解了红火队的原意，。

直等到黄昏时分，正当红火渐渐心焦起来之时，本巴的独木舟总算出现了，并带来了好消息：“波波岛”大尊长邀请红火带着礼物上岛做客。这机会是红火期盼已久的，所以胆子放得很开，也顾不得是否龙潭虎穴，当即率领三只筏子跟上了本巴的独木舟。

敢情湖心岛边那条阴暗的入口水道只有十来米长，恰好就是岛周围那水生树林的纵深宽度，独木舟在水道尽头停了下来，红火这才看清有座木栅大门。只听本巴一声吆喝，木栅门便打开了，红火跟在后面登阶而上，穿过分成两列虎视眈眈的人丛，一座被树林环抱的场所出现在了眼前：金色的夕阳，投射在林梢、草地和数十间大小不一的尖顶木屋上，十分恬静优美。

“好安逸的地方。”红感叹中，红火一行被带到了一座巨大的木棚前，本巴停下来告诉他：

“这是议事厅，我得先进去禀报酋长，你们在外面稍等一会儿。”

“您请，您请。”红火作了个“请”的手势，目送本巴走了进去。

木棚当然没有墙，红火可以看清里面的动静：暗淡的光线下席地坐着不少人，正中却有四个人高踞而坐，显然是这个部落的最高层。本巴的行走路线也印证了这一点，但见他来到四人跟前，微躬起身子、屈肘把双手加到额前，开始汇报然后就见到四人中的一个似乎嘟囔了一句之后，本巴转身出来，做了个手势：“请跟我进去。”

为了提高对方的第一印象，红火一进大棚就让下属把礼品全部亮了出来：十只腊兔豚、十袋稻米、十块红布和刀、斧、叉、锄、剪等十件铁制工具，整齐摆到了四个波波部落大佬脚下。然后比比划划地表示了自己的敬意，并说明己方来自于丛林北方的金石丘陵地区，是来结交朋友的。

红火长老的说辞刚一结束，高层中穿戴最华贵的一位立刻就冲他叽哩哇啦的说了一通，他当然不明白，这时本巴连比带划当起了翻译——原来刚才说话的就是波波岛大尊长，表述的大概意思是：对于你们的到来，我们很意外，日常生活也受到了干扰，但对于你们赠送的礼物，还是表示感谢，假如你们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尽快离开这里吧。

大尊长说的很直率，把封闭而自私的小心态表露无遗，对此红火早有思想准备，他没有急着回复，而是带领下属们微微躬起身子、双手加额向四面转了一圈，然后示意红十六和红五十四配合他介绍起铁制工具的使用方法来。

这些人居然懂得本岛的礼仪！波波人开始感兴趣了。再说地上这些东西到底是啥玩意？也确实得讲一讲，特别是那些新奇的铁制工具，更极具诱惑——生活在这样孤绝的小岛上，就算是一件普通的小铁刀也很珍贵，别说还有叉子、剪刀这样的新奇玩意了！

棚子里的群众都伸长了脖子，看火红三人的表演，大尊长虽然有点不高兴，但还按耐得住。红十六、红五十四的确是两位人精，她们的手语表现比红火还到位，加上她们曼妙的身姿，使波波人没感觉到时光的流逝。到议事厅里黑得看不清东西的时候，红火三人才讲解到第三样铁器，这固然是因为手语的交流非常困难，最主要的，是红火长老知道机会珍贵，不想草草就了结！他也知道感情是靠时间来培养的，因此每一件物品他都要不厌其烦地加以演示。

三件工具演示下来，波波人基本能听懂几个“汉语”单词了，甚至持重的大尊长也有点被这三个绘声绘色演讲的外族人感染了，他把本巴叫过去关照了几句，后者就过来阻止了红火的话头：“天色已经不早，大尊长请你们留下来吃晚饭。”

这当然正合火红心意，他强压着内心的激动，起身冲大尊长深施一礼：“谢谢，感谢大尊长！”

大厅中的绝大多数波波人都被请回了家，只留下大尊长、三个长老，当然还有本巴，他负责侍弄晚餐——一大筐晒干的鱼。

鱼作为波波人的主食，是红火早就预料到的，但是要生吃吗？不用问了，本巴已经把一条鱼干递给了他：“吃吧。”

“谢谢。”红火拿着鱼干，感觉没有胃口，要知崇尚“火”的热火部落千百年前就没有吃生食的习惯了，但是不吃又恐怕驳了主人的面子，所以他撕了一小块鱼干慢慢放嘴里嚼，没想到越嚼越鲜香。“诶，味道还不错。”旋即鼓励发着愣的手下：“大家都吃啊，很好吃的。”

大伙儿眼看红火长老都能吃得津津有味，也都开吃了。半饱以后，红火抹了抹嘴，笑对身边的本巴：“鱼干很好吃，要是用火烤一下，会更好吃的。”

本巴摇了摇头：“我们不能因为吃食而毁了树木。”

“唔。”红火轻拍本巴的肩膀表示理解。对于隐居的土著来说，烟火固然容易暴露踪迹，而原始丛林更是再好不过的掩饰物。

本巴又比划着介绍：“我们平时不光吃鱼，还吃水草，不过这两天为了避开你们，都没有出去采摘。”

“噢，不好意思，对不起！太对不起了！”红火连忙躬身道歉：“我们的本意是结交朋友，没想到给你们带来了麻烦和困扰。”

本巴刚表示：“没什么”大尊长酋长就把他叫了过去。

就见大尊长交代了本巴一阵，随后本巴就过来向红火表示：“大尊长说，现在天色已晚，你们不方便再走了，不如就在这里过夜吧。”

这又中了红火的下怀，暗乐：“看来是水到渠成呀！”当即欣然道：“好啊，恭敬不如从命。”

本巴将红火一行安排到了一间堆放各种劳作工具的木屋里，大部分队员躺下就睡了。很难怪，这是他们出门十几天来，第一次睡在屋子里，所以尽管这杂物间很简陋，已经感觉很享受了。红火却兴奋得睡不着，他躺在地板上暗自庆幸：“看情形日美人还没来，我得赶快拿下它。”

此时波波岛上的大多数居民也都歇息了，很符合他们一贯的生活节奏。不过今晚也有特别之处：议事厅对面、一间比较宽大的木屋里却还亮着灯。

这是大尊长家：大尊长、三位长老以及本巴，正在开会。

“他们都睡了？”大尊长问。

“是的，他们进屋没说几句话就熄灯了。”本巴回答。

大尊长点了点头：“嗯，估计是真累了。”又摇了摇头：“你觉着这些人怎么样？”

本巴饶了饶头：“他们看起来不像坏人。”

“何以见得？”

“他们看人的眼神很直率，而且很放得开、很配合我们的安排，说明他们心里没有阴暗的东西。”

大尊长不置可否，却向那三个长老：“三位长老的意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