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的背叛 第九章 合缘楼

阳光刚刚升起来，徐勤就穿好衣物站在窗边。

他没有打拳，而是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品味曲谱所蕴含的意境。这本乐谱秘籍主要有三首曲，所蕴含的意味是正本乐谱的精华，也是那位大师的心血。

三首曲子分别叫做空山、鸟语和钟磬，分别代表三种意境。要想真的掌握这本秘籍，领会意境至关重要。

条条大路通罗马，音乐只是表达乐师心中所思所想的一种方法，唯有那份意境真的掌握了，你才能说你掌握了这首曲子。

回味了半个时辰，让他觉得有些枯燥。出门去大堂吃了顿早饭，碰到了徐达正在死皮赖脸地和徐老爹要酒楼经营权。

现在距离徐达醒来也有好几天了。刘秀儿和徐金花在看完红袖和仪玉并给徐勤一个极具深意的眼神后，双双出门游玩，留下徐老爹带着两个傻眼的娃在门口“恋恋不舍”地目送他们离开。

有时候徐勤觉得徐老爹真的太不容易的，大老婆带着小老婆私奔了，留他在这里养娃。如果徐老爹戴帽子，应该是绿色的，镶钻的。

徐八站在徐达身后，脸色依旧那般淡定自若，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最后，徐老爹实在被徐达烦的不行，把酒楼扔给他。

只是要求他酒楼不能亏损过多，更不能倒闭。酒楼要是倒了，一年内他别想再从家里要到半分钱。

徐老爹这算是把酒楼放弃了。

或许也是听出了徐老爹对自己的没信心，徐达反而更加斗志昂扬，心中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徐老爹对自己刮目相看。

当然，这一切都和徐勤没关系，他还是该吃吃，该练练。

有趣的是，徐达在一次去找徐勤碰巧看到红袖和仪玉从此以后看徐勤的眼神就怪怪的。

除此以外，他还要求徐老爹给他一个“贴身”丫鬟。可惜这一切都被徐老爹用大刀按回去了。

至少在徐达没有明显改进的情况下，徐老爹是不可能给他配丫鬟的。要用，只能用徐八！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徐勤的第一曲空山已经算是领会了，可以弹出那令人心静的曲子。

空山代表的，其实是那位大师初入寺庙后那死寂的心。徐勤不知道那位大师经历过什么，但他明显有遁世、隐世的意思。

这般曲子也明显实在他心如止水的情况下创作出来的。

曲子并没能把人拉入幻境，开始徐勤以为是自己还不够熟练，领悟还不够深，弹不出那般意境。后来渐渐明白了，这首曲子，并不一定能将人拉入幻境。它更大的作用是让人的平心静气，使内力运转滞缓。

这种作用是他偶然发现的，对弹奏者有效，对听曲的人更有效。

刚开始徐勤以为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后来明白并不是，他内力运转若是不平缓，那么曲子的效果就大打折扣。

这是发动机和车速之间的关系。

一个月的时间，徐达的酒楼发明了好几种菜色，包括蒸馏酒也给整出来，不仅提升了酒楼的业绩，还带动了许多其他产业。

徐勤也带着仪玉和红袖去吃过几次，菜是好吃，但是很贵，虽然徐勤不用付钱就是了。

不过从那以后，仪玉和红袖就一直对去酒楼吃饭念念不忘。但是以他们的月薪去酒楼吃是吃不起几次的。

红袖明里暗里都暗示了好几次，让徐勤带他们过去。徐勤有些犯懒，不想去，提议让人去酒楼要几份，仪玉拒绝了。

徐勤走后，仪玉有些忧郁，似有心事。

红袖看见了，为自己添了一杯茶，开口问道：“妹妹有心事？”

仪玉一愣，立马摇头，说道：“没有。”

但是她脸上的神色骗不了红袖。

“这茶真的不错。”红袖轻生说道，“妹妹是怕以后喝不到吗？”

“我不喜欢喝茶的。”仪玉傻傻地回道，不明白红袖的意思。

红袖嘴角微微翘起，放下杯子，笑道：“我也知道你不喜欢喝茶。我指的是这徐府的茶。”

仪玉就算再呆也明白她在说什么了，没有说话。

“你瞒不了我。这一个月来，我们过得很开心，虽然赚的没在妈妈那里多，但温饱无虞，妹妹的笑容也比以往更多了。”红袖拿起她的手摸了摸，“你最近练琴更加勤快了，这双漂亮的小手都伤了几次了，粗糙了。”

“姐姐！”仪玉脸红，收回被抚摸着的手。

“你在担心，你在担心徐公子的琴艺到了你教不了的地步之后，我们会显得多余，会把我们赶出去。”红袖盯着她的眼睛。

低头，咬着嘴唇，手指搓着手帕，脸上露出忧郁的神色。

“真是个傻妹妹。”红袖轻笑，眉眼弯弯，伸手帮她将鬓发别在耳后。

“半个月前，我经过庭院的时候，正巧看到徐公子的教书先生孔夫子和徐九在交谈。”

徐九是徐勤的专属管事，就如徐八对徐达。只是徐九并没有像徐八一样排斥，而是被徐勤重用，掌握很多权力。这也让徐八很羡慕。

下人们也都很羡慕徐九遇到一个好主人，完全信任他。其实，徐勤只是犯懒，在他眼里徐府权力算不了什么，徐老爹想要分分钟可以收回，所以干脆全部给徐九，既贴心，又省事。

“妹妹可猜到他们说什么？”红袖问道。

“与我有关……”仪玉思索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

手指在仪玉脑门上点了一下，红袖笑道：“还不算太笨。”

“孔夫子对徐九说，他有一知心好友在琴艺方面颇有造诣，正适合教导公子。他想让徐九代替公子辞退你，另聘那位好友。还说，我等毕竟是勾栏之地出身，若是让人知道公子的琴艺由我们教导，恐被人诟病。”

“徐九答应了？”仪玉急忙问道。

红袖嘴角翘起，并没有回答。眼睛望向庭院之外的天空，说道：“红袖添香虽然是美谈，但我们这些人出身贫贱不说，若是公子心智不坚，恐被美色所误，倒是轻则丧志，重则前途无望。”

“我们……要离开了吗？”仪玉有些不舍，说不清是不舍得徐府安稳舒适的生活，还是不舍得徐府的人。只是心里极不舒服，有点想哭。

“妹妹若想离开，那我们便离开。”红袖收回目光轻声说道，“天下之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就看妹妹愿不愿意跟着我了。”

“除了姐姐，楼船之外，我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仪玉有些失落地说道。

“那便说好了，若是以后，公子不要我们了，妹妹就跟着我离开。”红袖愉悦地说道。

“我们……不用离开？”仪玉愣住，问道。旋即反应过来，皱起俏鼻，脸上的表情似笑似哭，举起小手握成拳头就要打下去，却又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只能无奈放下。

“姐姐啊……”

“勿怪勿怪。不过能够明白妹妹对姐姐的心意，姐姐实在是……高兴。”红袖用袖子掩嘴，一直笑。

红袖一直笑，直到有丫鬟送来甜点，说是酒楼新品，这才停下来。

那天她意外听到谈话，徐九并没有立刻给答复。她为此忐忑了几天，直到后来，听说孔夫子已经离开徐府，她的心才放下来。

虽然对外的说法是，徐勤太过天才，让孔夫子教无可教，这才离开。但红袖却不大信，不过信不信并不重要，对她来说，只要徐勤没有来辞退他们，只要能继续留在这座小院，便是最好的结果。

捏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真甜，红袖心中说道。

……

合缘楼，徐家名下的一家酒楼，自从一个月前被徐老爷交到徐家大公子手里后，它在义州的话题就没有停下过。

几乎每过七天，合缘楼就会推出一样新菜色，听说都是徐家大公子徐达创造的。

除此之外，合缘楼还推出了天仙酿，果酒，驻台歌舞，会员等等新鲜事物。

其中最神奇的，不是天仙酿等美酒，而是会员等新制度、运营体系。

这些东西让得原本看热闹的人傻眼，不止别人，就连徐老爹都想撬开他的脑壳看看，这脑袋瓜子是咋长的。

说起来，徐老爹不止一次暗地里悄悄和徐勤说，他怀疑徐达这是中了邪，被鬼怪附身，才会前后差异这么大。

他本来是打算请青城山天通道人来做法事的。可惜每次都被徐—戏精—勤给忽悠没了。

说实话，所谓的做法事除邪徐勤是不信的，之所以会拦下来，一是嫌麻烦，二是，虽然徐家付得起钱，但徐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能不浪费就不浪费。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不想徐达心中有芥蒂。

酒楼的空间被徐达分为三等，最次等是楼下大堂的摆桌，只要点得起菜的，都能在那里吃，不收钱。中等则是二楼的单独包间，为那些需要的人提供一个相对的安静的氛围。上等的包间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去的，按徐达的说法，只有有身份有地位，有一定资产的人才有资格进去，基本每一个包间都配有一个隔帘，里面是焚香弹琴的艺人演奏的地方。

徐勤和徐达此时正坐在一个中等的包间内，桌上摆满了这段时间出来的新式菜色。

除了他们两个，包间里还有狄秋。

“真好。”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狄秋感叹道：“许久未曾吃到这么美味的菜了，和这些一比，我们府里的那些简直就是猪食。”

“头一次看到有人说自己是猪的。”

狄秋愣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不怪徐达这样，只能说他饱受现代某些文化的毒害，徐勤又长得太过可爱，而狄秋的行径又和现代某些言情太过符合，让他有种可怕的联想。

啃完一块糖醋排骨，徐勤放下手中的碗筷，敲了敲桌面，说道：“行了。他这次是带着消息过来的，你要把他气走了可没人给你探消息了。”

闻言，徐达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徐勤虽然有点矮，但徐达知道他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

“咳咳。”狄秋咳嗽凉生，装腔作势，在徐达鄙视的眼神中，正准备开口，就听到徐勤开口说道。

“你还记得楼船那天你晕倒之前的情况吗？”

“楼船？不就是冯家那个小妞把我打成重伤的那次吗？怎么了？”徐达捡了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问道。

“你就真的没有发现其他？”

“其他？”眼睛上瞟，而后摸了摸后脑勺，讪讪地笑道：“没有……吧。”

“你对自己昏睡这么久就没有怀疑过？”徐勤笑问。

“啊……”徐达应道，“你们发现了什么？”

“你说？”徐勤对正拿着筷子画圈圈的狄秋说道。

“嘿嘿嘿。”得意地笑几声，狄秋说道：“这还得亏了哥哥我平时和那些三教九流的人称兄道弟。那天晚上你提醒我后我就去查，还真让我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却没见两人催促他，顿时感到无趣，接着说道：“我查到，那天晚上确实有几个不是义州人士的江湖侠客进入楼船。”

“江湖侠客进入义州这是年年都有的事，说点有用的。”徐勤说道。

“这不就快了嘛。”狄秋撇撇嘴，“之后我托关系查了一下，近几个月来，新进城的有好几百好人，其中侠客就有几十人。这批人里有百十来人不是来投奔亲戚的……”

“来游玩也没什么问题吧？”徐达说道。

“确实没有问题，每年来义州游玩的文人骚客没有几万也有上千。”狄秋点头，双手交叉在前，“但是这百十来人里就有几十人行踪不定，有侠客十来个。”

“而且，那一天在楼船，你的肋骨就是大力指的劲力打断的。大力指出自南少林，由真空大师所创，因为对指力要求过高，哪怕在少林寺中能够练成的也越来越少。”

“江湖传闻，摩罗教的八大护法之一常书海就是其中一个。”

“等等！等等！”徐达急忙摆手，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的伤不是那个谁打的，是有人在我昏迷后再给我一顿？！”

“你的肋骨确实不是冯家大小姐打的。楼层并不高，你又正好摔在别人吃饭的桌子上，也就手臂骨折是摔下去时造成的。”一旁的徐勤插嘴解释。

“那你们为什么都没告诉我？！”徐达质问道。

“因为没用。”徐勤回道，手指抚摸着杯壁。

“当时我们只能判断出是有人故意要挑起徐家和冯家的矛盾，故意伤害你，其他的一概不知，说了等于没说。而且你那时的性格，也不合适。”

听到徐勤说“那时的性格”，徐达下意识心虚。

“若是要挑起徐家和冯家的矛盾，杀了我不是更好，有何必仅仅打断肋骨？”

“可能是想你以后崛起去找他们报仇吧。”徐勤笑笑说道。

狄秋也笑着夹起一块骨头放进他碗里，说道：“你吃胖点，也许他们就会打死你。”

“你是说我在他们心中没啥份量？”徐达拍开了他夹过来的骨头。

“不，是说你胖了会丑点，也许他们就忍不住一巴掌拍死你。”狄秋笑嘻嘻地回道。

徐达一听，瞬间气炸，撸起袖子就要让这个二顺子知道花为什么那么红。下一刻就听到徐勤不耐烦地拍桌子，喊道：“行了。说正事。”

“所以，你们认为，那些背后放冷箭的就是摩罗教的人？”

“摩罗教，啥玩意？”徐达眼睛一亮，问道。

狄秋无奈地笑笑，徐勤则是自斟自饮。

“这天底下敢说摩罗教是个玩意的恐怕也就你一个了。”狄秋说道，“摩罗教兴起于百年前的中原大战，寺庙僧侣为了反抗外敌，创立此教。弘扬佛法，悬壶济世。”

“后来，中原大战结束，但摩罗教却并未解散，他们内部出现分歧，一部分僧人认为天下已经太平，他们也该回归寺庙修身养性，焚香诵经。”

“但也有一部分人不认同现在的朝廷，他们觉得这个朝堂不能给百姓安乐，摩罗教仍有存在的意义。所以最后摩罗教一分为二，一部分就地解散，一部分则躲进深山休养生息。”

“后来，在历代摩罗教教主的领导下，摩罗教日渐壮大，成为天下第一大教。而他们内部也早已不只是僧人了。来自大齐的各个州的反齐人士都加入他们，他们也渗透到大齐州郡的各个角落。”

“摩罗教内部以金木水火土分五军，其上有八大护法，四大摩罗，阴阳二使以及神出鬼没的教主冷面修罗。”

“冷面修罗？好二的名字。”徐达吐槽道。

“二？”狄秋疑惑地说道。

“就是傻的意思。”徐达不在意地解释道。

“路遥，我可以退出吗？我觉得我们早晚要让你哥这张嘴害死。”狄秋苦着脸说道。

“退出？你都没加入。”徐勤给他个白眼，不理会他的耍宝，接着说道。“你的伤并不重，但要做到，至少要一流的内里修为且掌握秘技甚至是先天、宗师，都有可能。这样的高手如果想杀你轻而易举，他为什么不杀你，你可以以后有机会自己去问问。”

“义州最近不太平，青州那边要开战，大齐仅剩的三州也应该有事情发生。老爹决定要将一部分族人和资产转移到云贵，那里虽然偏僻，但战乱不容易过去，且也太平许多。”

“我们最近查到的蛛丝马迹也越来越多，这酒楼……”徐勤举起手指指着酒楼，犹豫了一下。

“咋？那些人要动我酒楼！”徐达急了，不说这酒楼是他这一年的收入来源，单单是他在这家酒楼上花的心血就让他不能简单地将它放弃。

“这倒不一定，不过可以肯定你这酒楼已经被人盯上了。”徐勤斟酌着用词说道。

“我听说，冯家千金今天要带人来你的酒楼这里吃饭。”一旁的狄秋幸灾乐祸地说道。

“冯家千金，就是那个冯……冯沁沁！”徐达竖起一根手指，努力回忆打过自己的那个人的名字。

“她来这里干什么？你又怎么知道？”

“嘿嘿嘿，当然是打听到的，我又不像你，整天窝在这酒楼研究什么新菜色。”狄秋得意地说道。

“话说你连打自己的人的名字都记不住，活该被打。”

“老子那叫记不住？老子那叫大度！”

“大度？谁家大度菜那么贵？一顿够别的酒楼几顿的。”

“这叫物有所值。”

“同样是一个萝卜一块肉，凭啥到你这里就收三倍价钱，你这叫黑商！”

“刚刚就属你吃得最多，要是嫌我黑你倒是别吃啊！”

“嘿嘿嘿，我就吃，我又不是吃你的，我是吃我兄弟的。”

“那是我弟弟！”

“那也是我兄弟！”

……

佛了。如果此时有根烟，徐勤真想倚在栏杆抽根烟冷静冷静，等他们吵完再进来。

出了门，徐九走上前来。

徐勤招手，徐九低下身来。

“之前让你查的，查到了吗？”

“查到了，青州节度使冯大人的家眷确实来到义州，就在刺史大人府上。”

“那他们要来这里吃饭的消息是谁散步出来的，有眉头了吗？”

“还没有，小人只查到消息是从冯大人府上传出来的，其他的暂未查到。”徐九回道。

徐勤点头，说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只是……公子，我们为何要做？”

“我也不知道呢。”徐勤笑道，凭栏向下看去，大堂之内坐满各色各样的人。

粗矿的大汉举起手中的酒杯，歇脚的商人喝着茶伴着点心，专门来吃食的老顾客津津有味地吃着。

“有些事情，有备无患嘛。”徐勤小声嘀咕，“希望是我想多了。”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