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大明 第53章 怪诞诡奇

“本宫的病情怎样？又可否时日不多？刘太医可别讳莫如深，而当直言勿忌才是道理。”见刘太医欲言又止，万贞儿连忙消除他的顾虑。

刘太医迟疑半饷，随即又长叹了口气后，肃然说道：“娘娘的心疾太重，日后不能肝火旺盛，更不可轻易男女房事，怕是心口过分驿动，伤至心脾，危及性命。”

万贞儿认真倾听，继而又爽朗地轻声笑道：“刘太医说得对，不过本宫早已是过了知天命的年龄，那些男女房事相对本宫来说，压根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这点完全能够做到，至于肝火旺盛，本宫日后可尽量避免随意发火。”

见万皇贵妃能够坦然面对，刘太医也就跟着轻松笑道：“这样吧，我就给娘娘开一些治疗心疾的草药，可叫人到太医院依方取之，我相信，娘娘在吃了一段时间的草药之后，您的身体就一定见好。”

看刘太医起身要走的样子，万贞儿赶忙劝道：“刘太医别急着回去，这里没有旁人，可否告诉本宫实情，本宫所剩的时日还有多少？”

刘太医左右为难，直说吧，恐是万皇贵妃难以接受，不说吧，隐瞒欺骗万皇贵妃，怕是自己的罪行不小……

万氏何其聪明，她也不再为难刘太医，而是在当天夜深人静的时候，饱含热泪地给宪宗皇帝写了份遗嘱。在遗嘱中，她要求宪宗皇帝必须杀了邵武知府吴德明，否则，她死后不得安宁，万氏还在遗嘱中要求宪宗皇帝无论是太监刘瑾做了些什么，都能网开一面，饶他不死……

万氏将写好的遗嘱拿给了心腹刘瑾，刘瑾接过遗嘱，竭力安慰道：“娘娘也别太在意，或许是他刘太医诊断错了，要不奴才去一趟先皇明妃谭允贤的故乡，把她老人家请来京城，好为皇贵妃娘娘的心病再次诊断。”

万贞儿摇头说道：“没用的，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本宫这心疾是皇上在他年轻当太子时候就给落下的毛病，当时的太子腰背上长了个痈疽，是本宫每天用口吸出了他腰背上痈疽的脓血，才致使太子的身体渐渐康复，慢慢好转，而本宫也因此中毒，留下了心疾的病根。之后，虽有服药、针灸，但毒素始终难以消除，以致心脏常常疼痛难忍……”

刘瑾在万氏死了之后，也曾经为自己主人留下的这份遗嘱而徘徊踟蹰，可他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万氏留下的这份遗嘱，交给宪宗皇帝，因乾清宫内侍韦眷到安喜宫帮忙料理万皇贵妃的晏驾后事，刘瑾只好让乾清宫的老太监覃包代为转呈，而覃包虽然知道万氏生前留下的这份遗嘱的极其重要，但他还是违背了一个内侍太监的应具备的职业操守，躲到暗处，偷看了这份遗嘱的内容，随后才把万氏生前留下的这份遗嘱，交给了宪宗皇帝。

万氏的遗嘱是从宪宗皇帝的小时候开始写起，朱见深一边看，一边落泪，想想过去，他肝肠寸断且悲痛难抑。朱见深决定按照万氏遗书中的要求去做，而遗书中最为主要也是最为难办的，就是曾与万氏订下娃娃之亲的邵武知府吴德明，要让他到地下与她连理，若是这样，我朱见深岂不成为大明朝的一代暴君？可明宪宗最后还是决定按照万贞儿的遗嘱去办，否则极其愧疚，于心不安。

得知宪宗皇帝已经命令东厂厂公尚铭全权负责朱钦破案未果的善后惩处一事时，锦衣卫的都指挥使万喜大人的心里难受之极，暗忖：皇上又可否搞错，我万喜才是她万皇贵妃的亲弟弟呢？他尚铭又凭什么来参合我们万家的事情？以前发生过的诸多不快也就算了，可这万家“当大事”的时刻，又岂容尚铭出尽风头，超越自己？基此想法，万喜怒气冲冲地跑到了乾清宫的大门口。

见此，乾清宫的内侍韦眷连忙拦阻，他不让满脸怒容的万喜大人面见皇上。万喜随即“啪啪”就是两个巴掌，打得韦眷晕头转向，跌跌撞撞。太监覃包上前劝导，并对万喜心平气和地缓缓说道：“大人要急着面见皇上，那一定是为了朝中大事，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没有推脱的理由，只能如实地禀报皇上，不过，皇上近来的脾气可不太好，他逮谁，骂谁，万安大人昨天就被皇上骂了个狗血喷头，直至骂到万安大人嚎啕大哭，皇上才肯就此罢休，可别说，那万安大人甚是可怜，只是如实地汇报了江西一带蝗虫灾情……”

万喜听后，速即丝软。他想：“皇上与姐姐的感情无人可比，自己就这般冒冒失失地去责备皇上，皇上势必要呵斥一番，自己本来在皇上的眼里就比不上东厂的厂公尚铭，若是进去责备、闹腾，肯定没有好的结果，以前还有姐姐的偏袒、爱护，可是现在姐姐没了，还指不定人家今后会对我们万家怎样报复，姐姐生前做了许多对皇室、对大臣的不利之事，要是他们一起逼宫，皇上为了大明朝廷，必然妥协投降，那么自己的锦衣卫都指挥使一职，就一定会被撤销或易作他人，那个虎视眈眈的梁芳可是求之不得，若是导致这般结果，我万喜也就离死期不远。想此，万喜冷汗涔涔地对覃包说道：“既然这般，那就改日吧，这些天来，皇上定然是哀痛欲绝，悲不自胜，作为臣子，理应体谅才是道理。”

“怎么刚来到乾清宫又要返回去了呢？难道你的姐姐刚刚离世，我们之间就不是亲戚？”

“没……没……没，又怎会呢？”万喜一边语无伦次地回答，一边惶惶不安地惊讶好奇：这皇上今天是怎么了，他原来的口吃毛病呢？眼前的这个人，他还是我万喜的姐夫——宪宗皇帝朱见深吗？

“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就到朕的上书房里说。”

万喜扑通跪地，他涕泗流涟地泣言泣语：“皇上是我万喜浑蛋，忒不懂事理，您可别跟下官一般见识，下官日后定然改正……”

“快起来吧！就是你万喜不来找朕，朕也会叫人召你过来，不过，今天的万喜做人差劲，俗语说得好，打狗看主人，何况你是打了朕的心腹内侍两个巴掌。”

糟了，糟了，皇上全都看见了，若是皇上给你较真，我万喜那可就真要完蛋了，想此，万喜赶忙抡起右手向着自己的左脸狠狠掴去。

“别紧张，朕有要事和你谈。”

宪宗皇帝将万氏临终前的遗嘱交给她的弟弟万喜过目，待万喜看后，宪宗正色厉言：“朕令你万喜为朝廷钦差，火速赶往福建邵武，但必须寻个借口，将吴德明押往京城，朕要让他向死去的贞尔道歉赔礼，并按照贞儿的遗书请求，将他处死……”

万喜恶狠狠地建议道：“不如让他给姐姐陪葬，如此还更能满足姐姐的需要，以实现父辈给他们二人订下的结亲协议。”

“不行，我朱见深不能这样做，逼生人陪葬是极不道德的霸陵行为，朕对此也是深恶痛绝，就是逮他、杀他都要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否则，民怨沸腾，得不偿失。”

可让万喜没有想到的是，皇上怎么就突然不结巴了，那说起话来甚至要比一般的官员还更加顺溜、更加利索，难道是因为姐姐的去世缘故，莫非是过分悲伤后的奇迹出现，看今天宪宗皇帝的印堂发黑，怕是他余下的日子也不会长久……

万喜不敢再想象下去，他连忙跪地谢恩，速即领旨离开书房。当万喜走到了乾清宫的大门口时，恰巧又碰到正在门口扫地的太监覃包，覃包见此，连忙近前询问道：大人可否发现皇上的变化？”

万喜连忙将皇上的怪诞诡奇一一说来。

覃包沉思了一会儿后又极其庄重地说道：“听刘太医说，皇上有此变化不算什么好事，或者就是……覃包连忙住口，不敢深说下去，于是，他急忙拿起扫帚向着堆满杂物的房间快速走去。

万喜回到了锦衣卫，他叫来了弟弟万通、万达。可是，万通却说道：“本来姐姐的遗愿我们作为弟弟的要帮她实现，可姐姐的遗愿是要我们杀人，而且是要诛杀一直爱深着她的同巷男人——吴德明，别说姐姐与吴德明还订过娃娃之亲，之后俩人也偶处一起，光吴德明是我们的旧时同巷人，我们也不能将他诛之，这样做有背太祖、太宗订下的规矩，必然引起皇室和大臣的强烈反对，若是杀了吴德明，日后我们兄弟还如何在朝廷为官，光是众人的唾沫，就能把我们兄弟淹死……”

万达一听，极力反对，他说道：“二哥咋就这么怕死？我们兄弟是如何当官的？那还不是因为姐姐的力荐，没有姐姐就没有我们的现在，可你却要我们万家人做缩头乌龟，如此对不起死去的姐姐，况且是皇上下了旨意，大哥也只是依照执行，若有违背就是抗旨不抗旨不尊。”

“你万通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已领了皇上的意旨，向弟弟们征求意见，就是希望弟弟们能帮忙给出一个杀他吴德明的最佳理由，也好堵住别人口舌，让他人日后无话可说。”

万通无比愤怒地大声喝道：“别问我万通，那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万通决然不会同意！也劝大哥放弃这般钦差职务，他吴德明没有对不起姐姐，只有我们的姐姐对不起他吴德明。”

见万通不但不帮忙，还而将自己狠狠地训斥了一通，万喜只好去安喜宫征求姐姐生前的心腹太监刘瑾的意见。

刘瑾暗想：吴德明是朱钦的岳父，要是强加罪名杀了吴德明，朱钦必定要向皇上求情，这样一来，我刘瑾就可借此参他一本，宪宗也一定会龙颜大怒，或许朱钦为此牢底坐穿，或许朱钦要菜市砍头……

“怎么样，想出杀他吴德明的恰当理由吗？”见刘瑾久久不语，万喜连忙询问。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是吴德明曾经和万良一起押运漕船到过河南赈灾救民的吗？南北诸省，为何独独只有福建的漕船被人劫走？难道不能依托此事大做文章，只要是皇上认可，就没有谁敢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