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大明 第38章 抽丝剥茧

“就别这般说自己好不好，讲句良心话，他朱钦确实优秀，是我们考亭、崇仁书院同学们的骄傲，但你游立本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你的老祖宗游酢那可是北宋中期的著名理学家，再说，我朱昶可不想你游立本为了我的妹妹朱丹而与自己的同学朱钦产生任何的不快、矛盾。”

游立本拍了拍朱昶的肩膀，轻声慢语地说道：“放心吧！立本和朱钦没有什么纠纷，更谈不上什么矛盾，一切都过去了，还是快点回去，陈知县他们还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呢！”

回到惠经县衙，陈天平听朱昶说浙江的漕船在十天之内就能到达河南郑州，而且钦差还保证在第一时间内就通知惠经衙门来领取救灾亟需的粮食和物质的这一极其利好的消息时，兴奋得跳了起来，现在好了，我们惠经有救了，这一高兴，他又要提议喝酒助兴，朱昶摇头劝道：“不是不能喝酒助兴，可眼下是救灾济贫的关键节点，还望知县大人要以济贫安民的大局为重，等渡过了这段困难时期，由我朱昶牵头，再请惠经的几位大人喝酒如何？”

陈天平忙赔不是，他连忙说道：“看我这老毛病又犯了。”

朱昶又言：“钦差还说过，他要和您一起到郑州知府的家里坐坐，大人又可否愿意前往……”

陈天平一听，他都还没认真考虑，便急忙应承道：“好好好，我不但会去，而且越快越好！”

在陈天平看来，自己也的确需要去趟郑州的陈府，往年的叔父是多么疼爱自己的侄子呀！可如今，叔父一改过去的禀性、脾气，在婶娘被洪水冲走了之后，他没过多久，又找了个年轻貌美的漂亮妻子，可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他不珍惜，一张休书就把年轻漂亮的妻子给随便甩掉，自己几次都想去郑州的陈府问个清楚，弄个明白，可叔父坚决不同意，还总是以长辈的口气来压制晚辈，并威胁说：若不听话，一刀两段，从此没有我们之间的叔侄关系，与往年的叔父对照，简直判若两人，想此，陈天平他一刻也不愿意多呆在惠经的衙门里，不弄清真相，誓不罢休，因而，他把惠经衙门的大权，交给了县丞牛贵，并要求朱昶、游立本帮助牛贵县丞管好惠经，他随即便与师爷陆林一起驾着马车，向着郑州的方向急驶。

朱昶将知县陈天平手上的事情接了过来，而游立本也不甘落后，把师爷陆林还没有完成的任务，都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两人知道钦差朱钦要让惠经知县陈天平到郑州的陈府，绝然不是要陈天平去走亲窜门这么简单。

而与此同时，朱钦叫来驿馆的老板许茂才，令他设法安排与特招小姐麦小红的一次见面，并再三嘱咐别让旁人知道此事。许茂才半眯着眼睛笑了笑，轻声说道：“这个是行门的规矩，我许某人当然知道。”

在朱钦看来，朝廷的人马已进入到郑州，他要在浙江漕船驶入河南的地界时，将郑州的倭寇一网打尽，因为倭寇在郑州附近已经发展了特务组织。他们不会让浙江的漕船顺利靠岸，而会将船上的粮、物抢劫一空或是烧毁，以此来破坏大明朝廷的赈灾行动。

陈知县的马车才跑了几个时辰，便到了郑州驿馆，他问朱钦何时才去叔父的府邸？朱钦朗笑道：“先别急，还要等一人。”随后便问：“你们惠经的事情都安排好吗？”

“回钦差大人，惠经的事情安排好了。”

陈天平转而询问：“钦差叫下官一起去陈府，可有什么重大之事？”

朱钦点了点头，徐徐说道：“其实，当龟田一郎将我安排在郑州驿馆时，我就从驿馆老板许茂才那里，了解到眼前的陈土发是疑点重重，他虽然说了一口流利的汉语，但语中并不带有河南焦作的浓厚方言，而许茂才二姐徐有娣的离奇死亡，又更增添了我对现在郑州知府的身份怀疑，虽说后来有人看见了徐有娣是被洪水冲走的，这显然是有人故意散播的谣言蜚语，为的是让许茂才放弃状告自己的姐夫。我知道这般谣言蜚语，一定是那叫麦小红的女人暗使的手段，是她用金钱买通了谣言蜚语的散播者，而当陈土发的叔父陈生水来找他的侄子时，却奇怪地死在了陈府的洗浴木桶里，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山口正雄就在陈府，而山口正雄为了不暴露现在的郑州知府龟田一郎的倭寇身份，只好从陈府的暗室逃了出来，却不想被驿馆的厨子给发现，因他一时性急，才错杀了龟田的弟子……”

“等等，等一下，我叔公是什么时候去世的，那陈土发怎么不告诉我陈天平，我的堂弟陈及第呢？他又为何不吱声，难道堂弟也被叔父……”

朱钦正色肃言：“你的叔父早就被东瀛倭寇龟田一郎给害死了，而你的婶娘也同样被他用相同的手段给谋害了，你的叔公陈生水则是被一个叫山口正雄的倭寇将军给杀死的，那个杀害你叔公的倭寇将军山口正雄现就躲在驿馆红楼的密室里。”

“那还等什么？快些动手呀！”陈天平恨得咬牙切齿。

师爷陆林力劝道：“还是耐心听听钦差的主意。”

可师爷的话音刚落，那被皇上任命为掌刑千户的梁芳大人随即来到了朱钦面前，并要朱钦下达任务。

原来朱钦刚到郑州，就感觉这里的情况很不对劲，知府重病缠身，府衙的师爷陈及第却极力安排他们住进了驿馆，而如此安排，正中朱钦下怀，当朱钦还在京城的时候，皇上就令他当钦差，赴黄河流域赈灾济贫，而就在考亭书院院长朱自生带着女儿朱丹来到京城的几天时间里，朱自生向他介绍了河南的郑州：说他几年前应郑州知府陈土发的邀请，曾到过郑州开讲理学，期间则是由郑州知府亲自接待，并且住进了郑州的驿馆，他夸知府陈土发不但遵从朱子理学，而且热情好客，不仅让朱自生参观了自己的府邸，还带他走进了鲜人为知的地下暗室。朱自生奇怪地问道：“这暗室能通向哪里，可否通往郑州的外围？”陈土发大笑道：“不远，就通向您住的驿馆厨房里。”朱自生玩笑说道：“知府把这天大的秘密告诉给我，就不怕我朱自生又告诉了别人。”陈土发也大声笑曰：“不怕，不怕，先生的家乡是南方的福建，与我们河南相距千里，再说，先生是朱夫子的后代，是程朱理学的继承人，您理当不会把朋友的秘密告诉给别人。”

朱钦微微笑语：“院长告诉学生，那不是对不起人家郑州知府陈土发？”

“也就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向他保证什么，倘若不是为了考亭书院，我还真想再见一面陈大人。”

听了院长的一席话后，朱钦的主意已定，此次救灾济贫，自己的落脚点就选在河南的郑州驿馆。

到了郑州，住进了驿馆，朱钦随即让小野次郎将他写给宪宗的书信，用飞鸽的形式传送至皇城的乾清宫。

随后，朱钦向小野次郎打听到，在和山口正雄交道的人群里，有个面术、药物大师龟田一郎。因而，朱钦断定，龟田一郎就是现在的郑州知府。

梁芳是什么时候当上了东厂的掌刑千户，皇上又是怎么改变主意，开始重视太监梁芳？

且说，梁芳在内侍韦眷的引领下，走进了京城的“聚贤阁”。

见是宪宗皇帝端坐在楠木四方桌的上方，梁芳慌忙跪地，呼喊万岁。

宪宗立身，他走近梁芳，轻声怪罪：“从浙江……回来，也不是一天、二天的……时间了，为何现在……才想见……朕，是否……因为……储秀宫……”

梁芳心里明白，这是宪宗皇帝惯用的手段和伎俩，明明是他自己不想见我梁芳，却又要偏偏说成是梁芳不想见皇帝，可现在的梁芳是有求于皇帝，根本没有争辩的必要，于是，他灵机一动，涕泗流涟地深深忏悔，咎责自己没有拿回马绍华的记账小本，悔过自己不该帮浙江布政使刘福仗义求情，他刘福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宪宗呷了一口聚贤阁的茶水，随即又深深叹道：“其实……你梁芳……一点都没有错，拿不来马绍华的……记账本子，朕不……怪你，他刘瑾不是也……没做到，帮刘福……说情是……人性使然，刘福待你……梁芳不薄，再说，刘福是万皇贵妃的……表弟，你有如此……举动，也纯属……正常……”

“皇上，那奴才究竟是错在哪里？难道是因为储秀宫的杨恭妃？”

宪宗皇帝笑了笑后，缓缓说道：“对和错……又没有严格的……判断、界定，朕只能点到……为止，你还是自己……想想吧。”

此时，一旁的韦眷连忙向梁芳眨眼暗示，梁芳理会，速即请求宪宗再给他为大明朝廷建功立业的一次机会。宪宗忖度之后，细言细语：“本想……让你梁芳……在宫内……干点……芝麻小事，可现在……有个地方还更……需要梁芳，也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前往？”随后宪宗便将朱钦写给自己的书信，拿给梁芳过目。

梁芳看后，高兴地说道：“只要不是万皇贵妃的安喜宫和汪直的西缉事厂，皇上要我去哪，哪儿都能行。”

宪宗道：你可在汪直的西厂和尚铭的东厂，挑选百来个功夫高手，须立即前往河南郑州，听从钦差朱钦的调遣，而你的职务就是西厂的掌刑千户。”

一旁的韦眷担心说道：“汪直和尚铭能答应吗？万一他们反对，那梁大人也是空喜一场。”

宪宗随即用手掏向腰带，爽朗地笑道：“有这个……还不行吗？”

韦眷一看是皇上的随身玉佩，他无比高兴地大声嚷道：“皇上可真会蒙人，原来您早想重用我们的梁芳大人。”

“我可没……蒙你，是他……梁大人……自己……误会朕了，梁芳也不……想想，他是和朕……唯一饮酒到天亮的一个……皇宫太监，这般鉄硬关系又怎能……说断就断？再者，他梁芳……又没错，朕有什么理由……不重用他。”

宪宗腰带上的玉佩有个用小篆字体雕刻的龙字以及龙的图案，是明宣宗朱瞻基时期，一个玉器老板专门用陕西蓝田玉为他精心打造而成的，其目的是赞扬明宣宗：“吏称其职，政得其平”的丰功伟绩。

这个玉佩后来传给了明英宗朱祁镇，朱祁镇临逝时又将这个玉佩交给了明宪宗朱见深。梁芳有幸能拿到宪宗皇帝身上的玉佩，足见宪宗皇帝信任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