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大明 第24章 委曲求全

朱武并不像皇贵妃万贞儿所设想的那么简单就能跟着万喜进京成为她万氏和宪宗皇帝的领养儿子，以便朱武的将来成为太子，登基称帝，而万贞儿也因此水涨船高，是为皇后，升为太后。为此，万皇贵妃怒冲冲地打了弟弟万喜一个巴掌，她进而还不解气，大声吼道：“是谁坏了本宫的好事？是知府吴德明，还是他的女儿吴秀美？若是吴秀美，本宫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万喜捂着被姐姐打疼了的嘴巴，无比委屈地唉声泣语：“姐姐就是脾气暴、性子急，也不问清是非曲直和来由原委，劈头盖脸地就是打人一个巴掌，弟弟万喜可告诉您，阻挡朱武进京的人既不是吴德明父女，也不是朱钦双亲，而是刚入乾清宫，成为皇上贴身内侍的韦眷和被皇上赋予了先斩后奏之大权的东厂厂公尚铭，而那个既是朱钦先生又是朱钦岳父的江翰如伙同朱钦的娘舅上官宏，他们在尚铭和韦眷还没到达邵武芹田时，就能够慧眼识破了弟弟手中的假圣旨，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只好动用私刑将他们二人捆绑，然后再强行为之，让朱武进京，而就在这极为关键的当口，厂公尚铭带着东厂的手下和乾清宫的新内侍韦眷走进了邵武芹田的朱家。弟弟丝毫没有办法，因内侍韦眷的手上捧着宪宗皇帝朱见深亲书的黄绢圣旨，吴德明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放弃眼看就到手的大富大贵，可万良根本就没到邵武，他定是发现哪里不妥，故而恇怯不前。”

“好一个朱见深，他是故意跟本宫作对，他表面上同意本宫的想法、做法，也默许安喜宫的一些出格举动，可暗地里却亲书圣旨，让尚铭和韦眷去搅黄本宫领养儿子的天大好事，本宫今天就要到乾清宫去问个清楚，若他没有特别理由，本宫定然不会饶恕。”

万喜苦苦地哀求道：“好姐姐，您可别意气使然，朱见深虽然是姐姐一手带大的，姐姐对他有救命之恩，有夫妻之情，可朱见深毕竟是当今的皇帝，姐姐又能对他怎样？我们还是选择委曲求全，忍气吞声，全然当作无事一般，或许今后还有转圜的可能，父亲当年要把四岁的姐姐送进深宫，不惜违背当年万家与吴家签订的儿女婚约，不就是为了有一天，我们万家能够出人头地，而今，父亲的目标已然达到，姐姐可不能因为一时的头脑发热，又将我们的万家送回过去。”

“朱见深是皇帝没错，而我万贞儿也有杀手锏，可以一哭、二闹、三上吊，七天七夜不理他。”

“姐姐，这样的法子不好使，长期以往，会让宪宗皇帝腻烦生厌。”

此时，礼部侍郎万安求见，当得知万皇贵妃生气的原因后，他扑通跪地哀求道：“皇贵妃娘娘，您可千万别找皇上的麻烦，皇子朱祐樘已被太后、皇上瞒着娘娘拟为太子，阻挡朱武进京，必然有他的更深层考量，我们可以设身处地为皇上想想，朱祐樘是他宪宗皇帝的亲儿子，哪怕是个身体虚弱，病入骨髓的皇庶子，也比皇帝刚相认不久的皇室后代要好上几万倍，是谁，谁都会选择前者，而放弃后者，他会答应娘娘相认福建邵武芹田的朱家亲戚，并允许娘娘派人将朱钦的儿子朱武接来京城，那是因为他不想娘娘伤心难受，他不给万喜亲书圣旨，说明他的心里还有顾忌，因为在母亲周氏和太后钱氏的墓葬争论上，皇上得罪了王公贵胄和文武大臣，他同意认亲，接朱武进京，只是想多要个太子后备的人选而已，他怕朱祐樘步悼恭太子朱祐极的后尘，将来无命登基称帝……”

万贞儿沉思了好一会儿，而后极力称赞道：“你看看人家万安是多么能干，把问题的来龙去脉和青红皂白都分析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他将来必定是个可塑之才。”

万喜似乎忘记了脸上的疼痛，愉悦地笑道：“姐姐就别见外，说是什么人家万安，他万安不早就跟我们是一家人了。”

“对，对，对，一笔写不出同一个万字，姐姐就认你这个好弟弟。”

万安双手伏地，他无比激动地含泪泣语：“娘娘千岁，我万安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到娘娘的如此认同与肯定？日后誓死跟随娘娘，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别说什么死的、灭的，我们的今后一定会更好。”

万贞儿最终采纳了礼部侍郎万安的建议，她不但没有责怪宪宗皇帝朱见深，反而夸他的圣旨下得及时。

她对朱见深说：“安喜宫的言行举止，对不起太子，对不起太后，更对不起我大明王朝的宪宗皇帝。”万贞儿悔不当初，泪如泉涌。

为了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万贞儿要将太监王敬、钱能和自己的弟弟万喜剥皮、烧烤，车裂、刖刑。

宪宗得知，急忙劝道：“爱妃又怎能这样？此事，朕也有责任，伪造圣旨皆是朕的默许，

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赶紧放了他们，朕可不想听到别人在背后议论，说朕的爱妃是心狠手辣的女魔鬼。”

此事若发生以前，万贞儿定然会责备宪宗一番，可现在的她没有这样做，而是认真听从宪宗话语，屡屡点头，频频称许。这让宪宗皇帝大跌眼镜且感动不已，他随即做出一个大胆决定：即：将万氏今天的表现告诉母亲，让母亲准许万氏面见太子——朱祐樘。

其实，钱能、王敬和万喜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之苦，他们知道这也是万皇贵妃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责罚他们只是万皇贵妃弃车保帅的无奈之举。要知道，按大明的法律，伪造圣旨是杀头都抵不过的大罪、死罪。

而得知梁芳的心腹钱能、王敬挨打、受罚，太监汪直兴高采烈，沾沾自喜，他连忙来到安喜宫，想要在主人的面前表现一番。以显示自己和他们的截然不同。

可还没等汪直说话，万氏就大声喝道：“从现在开始，把你安排在仁寿宫的手下，一个不留地给本宫全部撤回来，停止暗杀太子朱祐樘的所有行动，目前，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成为别人手捏本宫把柄的有力证据，皇上已经开始警觉安喜宫了，尔等不要在这节骨眼上坏了本宫的喜事、好事。否则，本宫不会饶你。”见汪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万氏又哀叹道：“也不知梁芳是否处理好了浙江方面的大问题，若是浙江出事，本宫就会更加被动且腹背受敌。”

汪直嘲讽道：“梁芳可是我们御马监的副掌印太监，是大明朝的能人异士，由他出马，浙江一定平安无事。”

万贞儿轻声笑道：“本宫怎么觉得此话，是你汪直对他心存妒忌，放心吧，他梁芳不会抢你汪直的掌印位置，你的心事不要用在他梁芳的身上，倒是要提防戒备东厂的厂公尚铭，他对你的意见可真是不少。”

“尚铭还不是因为有彭时、商辂等人的撑腰才敢在奴才的面前放肆、取闹，不过，我听御马监的手下刘顺说，彭时的旧病又开始复发，恐怕现在的他，就是神仙菩萨也救不了。”

“彭时早死早好，这次定是他的建议，皇上才会改变主意，才会亲书圣旨，让尚铭、韦眷坏本宫的大事。”

汪直无比气愤地大声骂道：“尚铭就是个有眼无珠的势利小人，见皇上重用彭时、商辂，就忘记主人曾经对他的大恩大德，当年人家告他卖官求财，欺压富人，宪宗皇帝将他治罪，他差点就被撸了官职，还险些杀头，皆是主人您善良仁慈……”

“好了，别说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汪直前下说到的手下刘顺，他不是曾经收养过一个叫谈瑾的孩子吗？这个姓谈的孩子如今怎样？”

汪直回答道：“早就不姓谈了，而是随养父姓刘，长大成人后，刘顺还给他找了一门媳妇，如今孩子都五岁了。”

“刘顺还真是个好心人，自己的月薪不高，还要给养子买房、娶妻、生子，像你汪直这样的小人，绝不会像他这么的心眼好。”

汪直着急说道：“主人有所不知，刘顺的养子刘瑾长大后，可不是一般贫民的头脑，他与京城的达官显贵，名公巨卿都有来往，而且京城的商贾都争着与他交际，此人太不简单，就连我汪直都自叹不如，御马监人人都夸刘顺命好，说他收养了一个好儿子。”

“你去告诉刘顺，就说本宫想见见他的儿子刘瑾，希望此话能早点带到。”

“当然，我汪直这就去找刘顺，主人要见刘瑾，那是他的祖宗八辈子积了阴德，才能修来如此福分。”

万贞儿大笑道：“这般说来，你汪直天天随在本宫身边，那又是你的祖宗几辈积来的阴德才能够修来的此般福分？”

汪直立即跪地，合泪哭道：“我汪直的命都是主人给予的，主人指向哪里，我汪直就打向哪里，我汪直永远都是主人的一条忠实走狗。”

汪直随即来到御马监，他对刘顺说：“你今天就不要应卯（上班）了，给我赶紧回家，叫儿子来一趟万皇贵妃的安喜宫，就说娘娘急着见他。”

“是否刘瑾瞎掰、胡闹，若他冲撞了皇贵妃，汪大人可要看在我刘顺忒多年忠于您的情分上，

在皇贵妃娘娘的面前替刘瑾多多美言，我刘顺知恩图报，到时少不了汪大人的好处。”

汪直悦然笑道：“万皇贵妃找刘瑾，定是有什么要事吩咐，我汪直在万皇贵妃的眼里，就是一个跟班的奴才，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刘顺知道汪直贪婪，便轻声承诺明天要将别人送给儿子的“玉麒麟”拿来孝敬汪大人。

汪直眯眼笑曰：“见外了，只要是你刘顺交办的事情，我汪直肯定竭尽所能，帮忙到底。”

刘瑾见父亲没去应卯又反转回家，奇怪询问：今天是刮的什么风，父亲竟然早早放衙（下班），不会是御马监嫌您老年龄大……”

刘顺低着头，极为恐惧地小声说道：“别猜了，是万皇贵妃要见你。”

“万皇贵妃要见我，这是忒大的好事呀！她是否因为太子的人选，还是因为浙江的问题？”

“孩子，皇家大事不是我们平凡人家可以管，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刘瑾骤然严肃，他十分认真地重声说道：“既然万皇贵妃已经注意到了您的儿子，您也是个老太监了，请问您的儿子还有选择吗？父亲不是给儿子讲过许多万皇贵妃以前的故事吗？不答应万氏的要求，那下场就是一个死字，而且死的不光是我们父子俩，还有您的儿媳和孙子，我刘瑾已经给您刘家生了个儿子，也算是为您刘家续添了香火，您儿媳熊美丽要是耐不了寂寞，就让她早点嫁人，我刘瑾不想欠她太多，若她执意不嫁，父亲可要善待人家。”

刘顺大哭道：“孩子，也许万皇贵妃要见你并不是为了儿子所想的烦琐事，而是为了……”

此时，妻子熊美丽已经哭成了泪人，她誓言坚决不改嫁，随后便抱着丈夫亲了又亲。

熊美丽深知丈夫的能力和本事，他广学天文、地理，广交仕宦、商贾，丈夫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鹤立鸡群，出人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