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大明 第15章 急火攻心

“万岁，您好糊涂的呀！太子朱祐樘的身体的确是瘦削、孱弱，可他毕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而不是病入膏盲的耄耋老汉，只要精心治疗，耐心抚养，太子的身体就一定好转，根本没有什么不治之症的混账说法，宫廷太医一定是受了皇贵妃万氏的威逼、恐吓，这才瞎三话四、胡说八道，将太子病情无限扩大，然，太子的状况却恰恰相反，他的病情已逐步好转，皇上又怎能在太子身体有了好转的关键时刻，将朱武领进京都，以备取而代之，如此让太后悲戚，叫百官寒心，弄不好整个朝廷而因此大乱，如何选择，皇上必须英明决定。”

“彭大人……是在危言耸听，她万贞儿也不是人家外面所议论的……那般，是个心如蛇蝎的……狠毒女人，朕是她一手……带大的，难道她还会害朕……不成？是你们对她的看法……太过极端。”

此时，周太后也来到了乾清宫，她手指着皇儿，大声哭道：“你这个不孝的孽子吔，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你倒好，一次又一次地替万贞儿说话，让她的胆子越来越大，她害死了你的儿子，险些让你绝种、断根，要不是门监张敏和纪氏丫鬟的冒死帮护，你那个可怜的儿子朱祐樘，早就不在人世间，可她万贞儿还不收手，竟派武林高手多次刺杀你唯一的儿子，而你还当她是个宝贝，千护、万宠，我的先皇呀，您还是赶紧把妾身收走吧！妾身再也不想看见我们这个没头没脑的不孝儿子朱见深了。”未想，周氏一急，还真就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见母亲猝然倒地，昏死过去，明宪宗吓得冷汗涔涔且两腿颤抖，他慌忙让自己的掌印太监汪直通知乾清宫的刘太医赶紧给母亲诊断治疗。刘太医翻了翻太后周氏的左眼、右眼，接着又摁了摁太后周氏的颈部、右手，刘太医十分谨慎地细声说道：“皇上，太后的昏倒是急火攻心所致，依奴才多年的治疗经验和对医学的刻苦钻研来判断分析：须让太后尽快移至仁寿宫，如此这般才有助于她的头脑活络和身心健康，否则，太后很难苏醒，若是拖延的时间过长，恐怕还有生命危险……”

刘太医怕是自己的话语太重，又连忙向宪宗皇帝道歉赔礼。

朱见深当然知道自己的母亲最为担心的人和事，为此，他急忙让汪直赶紧安排，尽早将母后移至仁寿宫，并让医术高明的刘太医陪她始终。

见皇上安排汪直将周氏移至仁寿宫，内阁首辅彭时连忙建议道：“老夫认为，皇上的安排极其不妥，太后是因谁而晕倒，皇上心知肚明，若皇上能够亲自护送太后至仁寿宫，这就更有助太后的苏醒和她身心的恢复。”

明宪宗明了彭时大人的良苦用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掌印太监汪直参与了谋杀太子朱祐樘的系列行动，但汪直从小就随在他的主人万贞儿的身边，对万贞儿是俯首帖耳，唯命是从，倘若令汪直进入母后的仁寿宫，让他查出了太子朱祐樘的秘密行踪，万一他对太子动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明宪宗不敢想象下去，他遵从彭时大人的意见，亲自将太后送进了仁寿宫，并且一直陪在母后的身边，希望母后能尽早康复。

重庆公主和丈夫周景听说太后在乾清宫被宪宗皇帝气得晕倒之后，他们也急忙来到仁寿宫探望母亲，重庆公主面对着当皇上的弟弟朱见深，十分不满地责备道：“不是姐要说你这个当皇上的弟弟，忒多的事情都是明明白白地摆放那里，可弟弟就是不肯相信万氏的所作所为和她的阴谋野心，非要相认什么福建邵武的芹田朱家为皇室宗亲，进而还同意让朱钦的儿子朱武进京是为皇弟和万氏的领养儿子，弟弟这不是胡闹瞎掰又是什么？相认福建邵武的芹田朱家是历代先皇都不敢触碰的老难问题，这说明什么？这就说明太祖朱元璋并不承认福建邵武芹田有个亲亲的弟弟朱兴茂，当年的建桥、修寺，只是一时兴起的感情冲动，虽说太祖临终前把相认芹田朱家的任务交给他的后继者，可没有谁敢去相认这门皇室亲戚，而弟弟倒好，要当出头的椽子，非一意孤行，相认了这门亲戚，你认了也就认了，可皇弟又听她万氏的胡言乱语，非要让朱钦的儿子朱武进京，做弟弟和她万氏的领养儿子，好让朱武替代身体不好的太子朱佑樘……”

“姐还……有完没完，你就……放心吧！弟弟并不像姐说的那样……一无是处，而是在万喜出发后，又让东厂提督尚铭……带上弟弟的亲书圣旨赶往……福建邵武芹田，阻止万喜带……朱武进京，以避免贞儿的……荒唐举动和……肆意妄为。”

重庆公主看了看弟弟朱见深，又看了看身旁的彭时大人，轻声问讯：“是彭大人您的建议吧？弟弟早让万氏给猪油蒙心，谅他也没有这般的主意。”

彭时微笑道：“公主，这既不是老夫的建议，也不是皇上的主意，而是新任宁波推官朱钦的提议，是朱钦在前往浙江宁波赴职之前，再三恳求老夫，要老夫一定阻止他的儿子朱武进京是为皇上和万氏的领养儿子，故而老夫才前往仁寿宫与太后面谈商议，一起劝说皇上，这才有了皇上后面的英明决定，当然也就有了太后的愤愤不满和昏迷不醒。”

“这个朱钦还真是难得，可惜我惠庆没能有缘见他一面，他去浙江宁波任职，可有弟弟和彭大人的多重考虑。”

重庆公主看了看弟弟朱见深，又看了看彭时大人。朱见深笑了笑后，便神气十足地骄傲说道：“讲起来……可能姐姐不相信，相认福建邵武的芹田朱家，认领养子，皆是我和贞儿的……一起主意，故而，让朱钦到浙江宁波……任职的决定，也是朕、贞儿和彭时、张公四人……合谋的计策。她贞儿说了，朱钦能帮朕……排忧解难，朕当然要派他朱钦去修筑……佗山堰，抗天灾、救百姓、查贪官污吏，正大明……风气……”

“别贞儿贞儿地一直叫唤，太肉麻了，他朱钦是个怎样的人，我们现今还难以结论，不过，倒是夫君周景要求做到心中有数，倘若朱钦能与贪官污吏斗争到底，你周景就一定要力助他，把浙江的事情办妥办贴，若是朱钦与贪官污吏狼狈为奸且沆瀣一气，夫君就不要顾虑他现在的皇室身份，而应该就事论事、秉公处理。”

周景点头回应：“这是理所当然，到时的宗人府一定会就事论事，秉公办理，把那些贪官污吏个个关进大明监狱。”

重庆公主欣然笑道：“幸好，大明朝还有彭时、商辂、魏元、康允韶、张公和我惠庆夫君周景这样的忠良重臣，否则，朝廷还真要被那些贪官污吏弄得一团糟……”

此时，周氏在乾清宫刘太医和仁寿宫太医们的精心治疗下终于苏醒了过来，醒来后的她连忙询问太子朱祐樘。

见朱祐樘被仁寿宫的丫鬟领到了自己的身边，太后立刻站立起来，她对着皇儿朱见深重声说道：“大明朝没有其他的皇太子，只有我这个可怜的孙子朱祐樘。”随后她一面嚎啕大哭，一面用右手使劲捶打着自已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朱见深连忙说道：“母亲说得……对，祐樘虽然身体……瘦弱，但他是我朱见深的……亲生骨肉，也是大明王朝皇太子的……唯一人选，没有谁能替代……他，也不可能有人替代……他！”

重庆公主见母亲醒了，弟弟也信誓旦旦地保证要佑护自己的亲生骨肉，便与众人告别，和丈夫周景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而明宪宗因边境事宜，回到乾清宫与兵部几个武官见面，紧急商讨策略，对付外敌。而太子朱佑樘则让丫鬟带着离开，又重新回到了他长时间躲藏、隐敝的地下房间。

待明宪宗、朱佑樘以及重庆公主和周景走后，彭时连忙让人去请太子少保兼吏部尚书商辂大人，希望商辂大人能和他一起在太后和太子的面前，劝说皇帝朱见深须对皇贵妃万贞儿及时下手，追究其谋害前任太子朱祐极以及现任太子朱祐樘之母纪淑妃等人的滔天罪行。在彭时看来，现在是最容易让明宪宗朱见深改变对皇贵妃万贞儿看法的最好时机，加上楚楚可怜的亲生骨肉，和望孙成龙的母亲周氏，明宪宗没有理由再坚持过去……

没料想，同样是三朝元老的商辂大人却坚决反对彭时的建议，并一再强调皇贵妃万氏对稳定局势的重要性，而更加让人难以理解的还是，周太后也和商辂有同样的想法，觉得现在不是撬动万氏的时候，她力劝彭时千万不要意气使然，在皇帝的面前出此建议，否则不但扳不倒万贞儿，还会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

未过多时，明宪宗又从乾清宫出来去仁寿宫给母亲周氏请安道福，见此，商辂连忙跪地，欲喊万岁。明宪宗急忙摇头、摆手，轻声责怪：“别呀！这又不是在……朝堂大殿，没有必要行……君臣之礼，再说商大人与彭大人……一样，都是我朱见深的……辅佐大臣，日后可别……生分，让别人还以为我们君臣有了什么……嫌隙不成？”

“哪里，哪里，君就是君，臣就是臣，那君臣不分，岂不要乱了朝纲，没了伦理？老夫年迈且身体多病，今日是想向皇帝交了辞呈，也好早些回家养老，安度晚年，可到了乾清宫，皇上的掌印太监汪直却说因太后身体虚弱，皇上去了仁寿宫，所以老臣就不辞辛苦地赶来这里……。”

明宪宗微微笑道：“太后何止是……身体虚弱，她是当场晕倒在……乾清宫，商大人乃三朝贤臣，又岂会在得知太后晕倒时刻……交上辞呈，再说，您老的身体总比彭老的身体要来得……硬朗，他可没像你这般急于……辞呈，回乡……养老。”

商辂的心里已然明白，皇上定然是知道他来到仁寿宫的目的所在，不予点破，是皇上给了他商某人的老面子，于是商辂说道：“皇上英明，老夫的确有要事启奏。”

“什么要事，慢慢说来”

“皇上，也许您和老夫一样，都许久不见太子了吧！听人说，皇上是想收养朱钦的儿子朱武为自己的领养儿子，以取代身体瘦削、羸弱的太子朱祐樘。”

“听谁……说的？是……彭时大人吗？朕前下还见到了……自己的儿子朱祐樘，您商大人还真不了解……我朱见深，难道在朕的面前就不能百无禁忌地直……言不讳？当初的商辂大人……又在哪里？难道就真的认为我朱见深……已经无药……可救了？或许还有……其他原因？”

商辂一听，久久无语，望着宪宗皇帝朱见深，他的眼眶情不自禁地流出足以能够让人痛哭流涕的心酸泪水。那先前诸事也不由自主地浮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