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大明 第14章 狗急跳墙

彭时的所言所语蕴意深刻，朱钦又向彭大人了解到浙江官员的一些情况，他这才回到自己的寓所，耐心地等待着许久不见面的同学——朱昶、游立本。

然，万喜在得到其姐万贞儿的指令后，便随即带着锦衣卫的几个武林高手快马加鞭地来到了闽都福州，可福州府衙却找不到堂弟万良，于是，他只好带着手下溯闽流而上来到了邵武。

万喜给吴德明知府大概说了说自己的来意后，便拿出事先就伪造好的宪宗圣旨，他双手抱拳地阿谀奉承，嘻笑说道：“恭喜吴大人，贺喜吴大人，日后的吴大人可就是我们大明朝的皇太子外公，我万某的将来还需仰仗您这皇太子外公的多多提携和大大帮助……”

吴德明连忙岔嘴，谦虚说道：“万喜大人乃锦衣卫都指挥使，您的姐姐万贞儿是我们大明朝宪宗皇帝朱见深万般宠幸的皇贵妃，我吴德明的今后还需依靠你们万家的大大呵护和多多襄助，才能在大明朝的官场上永不言败，你我虽说非亲非戚，可在我吴德明的心里早已胜过了亲兄亲弟，若真有万喜大人所说的那么一天，我吴德明一定要让外孙朱武报答您万家姐弟的大德大恩……”

万喜凑近吴德明，细声催促道:“就别你呀我呀的相互奉承，还是正事更要紧，只有让朱武进京是为皇帝和皇贵妃的领养儿子，我们的任务才算完成，假如半中出了岔子，又怎么对得起皇贵妃多年的精心谋计和她对大家的无限信任……”

“那是，那是，我们现在就去芹田，向朱祁明一家宣读皇上的圣旨，好让朱武尽早进京是为皇帝和皇贵妃的领养儿子，省得夜长梦多……”

吴德明连忙响应，可他又有点担心，怕是亲家公朱祁明和亲家母上官云珠不让孙子朱武进京……但不管结局怎样，因为自己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只有完成万氏交给的任务，她才会答应把我吴德明调入京都，任京城官职，我吴德明才可以经常看见万贞儿，不管去芹田的结果如何，他都一定要让外孙朱武进京，不能让万氏的姐弟失望、伤心。

没过半个时辰，众人就来到了芹田的朱家，朱祁明连忙领着妻子上官云珠出门迎接。

“亲家公、亲家母赶快接旨谢恩吧！你们的朱家就要光宗耀祖、辉煌腾达了。”

朱祁明无比诧异地小声询问：“难道是皇室相认了我们芹田的朱家？”

吴德明悦然笑道：“皇上不但相认了你们芹田的朱家，还要您的孙子朱武进京是为皇帝和皇贵妃的领养儿子，日后还要立储是为皇太子，将来成为九五至尊的大明皇帝……”

朱祁明一听，激动得差点就要蹦跳起来，他连忙拉着妻子上官云珠无比兴奋地大声说道：“我们老朱家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父亲、大姑、祖父，还有我们老朱家的先辈们，您们生前的那份执着和坚持，终于开花，有了结果……”

上官云珠虽是个妇道人家，可她总觉得让孙子朱武进京成为皇帝和皇贵妃的领养儿子，好像是哪里不太对劲，她暗想：皇室家族的后代有多少人，相认芹田朱家已经是皇上的格外开恩，又怎能过分要求朱武成为皇帝和皇贵妃的领养儿子？这里是否有什么阴谋，又可否是让我们朱家的后人成为他们皇室和权臣争权夺利的一枚棋子？基此疑问，她急忙对着丈夫，细声言语：“朱钦他爸，你不觉得这般好事来得太快了吗？皇上和皇贵妃的领养儿子是那么好当的吗？万一有个差池、闪失，我们的儿子、孙子及其芹田朱家的所有人，可都要成为别人争权夺利阴谋的牺牲品……”

“你老婆子可不能这般吓人的？那京城的锦衣卫都指挥使我们不认识，可他吴德明是邵武的知府，是我们的亲家公吔，他难道也不知其中的厉害关系，会把自己的女儿、外孙推向深渊，置入险境？不会！亲家吴德明决然不会这样做，他定是有了一定的把握才敢让外孙朱武进京，成为皇帝和皇贵妃的领养儿子……”

上官云珠不信，她摇头叹气，细声言语：“怕就怕是亲家吴德明也奈何不得且无能为力。”

此时，万喜的双手捧着圣旨，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他朝着朱祁明、上官云珠厉声喝道：“你们朱家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少统统出来跪接圣旨，否则就是欺君罔上的朝廷罪犯，轻者坐牢，重者杀头。”

当吴秀美听父亲说要让自己的儿子朱武进京成为大明宪宗皇帝朱见深的领养儿子时，她先是激动了好一番，随后便开始担心、害怕，总觉得这样的福气来得可疑，来得蹊跷，怕是自己的儿子朱武会成为大明朝宫廷斗争的祭祀品。可她又不敢张嘴说话，唯恐自己的不当言语，会给父亲和朱家带来灾难，年轻的自己不就是响应父亲的号召才跟着朱钦去建阳考亭书院学习伦理的吗？现在总算是机会来了，自己却思前想后，怕这怕那，当初在建阳宝山能够忍受江梅英和其他学员的挞伐，羞辱，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发迹和腾达能早日到来吗？唉！别多想了，这或许就是我吴秀美为母亲报仇且彻底翻身的机会来到了，想此，她连忙牵着儿子朱武走出了房门。

“还有人呢？我可听说，朱钦大人有两房的妻子，她们在同一年各自为朱家生了个儿子。”万喜重声鞫问他身边的知府吴德明。

吴德明转而叩问跪在地上的亲家朱祁明：“她江梅英和儿子朱邵呢？”

“哎哟喂！今天的朱家还真是热闹，民女还以为又是我江梅英的夫君回家探亲了，让我足足高兴了好一阵子，却不想是一群官员千里迢迢地跑来宣旨……”

见朱家人全到了客厅，吴德明对着万喜细声耳语：“可以开始了，宣读完圣旨，带上朱武立即动身，若是延宕时间，出了差错，你我可都担当不起。”

没等江梅英和儿子朱邵跪地，万喜就迫不及待地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朱武乃明太祖亲弟朱兴茂之传人，现已和皇室相认，成皇亲贵戚……”

“且慢，可否让草民一睹您万喜大人手上的圣旨？”

“他是谁，竟敢跟本官如此说话，难道是不想活命了？”

见万喜询问自己，吴德明急忙介绍道：“这便是芹田的私塾先生江翰如，他既是朱钦大人的恩师，又是朱钦大人的岳丈，而站在江翰如旁边的则是朱钦的娘舅——上官宏。”

“即便是朱钦大人的恩师、岳丈，也不能毫无礼貌地打断本官宣读圣旨，皇上的旨意至高无上，不容他人亵渎、轻慢。”

此时吴德明走到江翰如的身边开始说话。

“江先生是个文化人，有些话可不能随意乱说，万喜大人是锦衣卫的都指挥使，乃宪宗皇帝朱见深的亲信大臣，他的姐姐为宪宗皇帝的皇贵妃……”

“还有他的堂弟万良是我们福建的布政使，他的两个弟弟，大的万通在锦衣卫任指挥佥事，小的万达为正四品武官——步军都尉。”江翰如向着吴德明轻蔑笑道。

吴德明没有生气，而是力劝道：“翰如兄，您只是一个乡下的教书先生，管这些闲事做啥呢？还是让您的女儿与大家一起跪接圣旨，万喜大人也好带着朱武早日进京，以完成皇上赋予的使命，否则，惹急了锦衣卫的万喜大人，不但没有先生的好果子吃，还会连累我们的亲家公、亲家母及其朱家的一大帮人。”

“吴大人，不是我江翰如以下犯上，难道您为了升官发财，就狠心让自己的外孙，去京城做宫廷斗争的牺牲品吗？我江翰如虽是一介草民，但也深知其中的厉害关系，倘若真是出现不如人所愿的坏结果，您对得起自己的女儿吗？对得起自己的女婿吗？对得起亲家公朱祁明和亲家母上官云珠吗？对得起已逝的朱家老太朱彩玉吗？对得起朱家的列祖列宗吗……”江翰如先生的一连串发问，吓得吴德明知府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万喜一看不对劲，他连忙命令自己的手下将江翰如先生压倒在地，随后让人把他捆到朱家外院的柱子上。

此时的上官宏开始说话：“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上官宏的外甥孙朱武是日后的太子，将来的皇帝，可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未来太子和将来皇帝的亲人吗？难道不怕未来的太子和将来的皇帝杀了你们，由此也只有一种解释还能说通，那就是江先生的话语点到了你们的痛处，你们手上的圣旨有假……”

万喜听此，连忙令人将上官宏的嘴巴用麻布堵住，并将他和江翰如绑在了一起。

江梅英见自己的父亲和先生上官宏被京城的官员万喜给绑了，怒火心中烧，她大步跨向万喜，巨声吼道：“理亏了是么？果然如父亲和上官先生所料，你手上的圣旨有假，否则不会狗急跳墙地将我父亲和上官先生随意梱绑。”

“看来你们江家父女和上官先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要铁了心来跟我万喜对着干。”随后他又让手下把江梅英给梱绑起来，朱邵见自己们母亲受人欺负，他步履蹒跚地跑到万喜身边，抱着他的大腿用力地咬了一口，万喜气得火冒三丈，而正当他要出拳打向年幼的朱邵时，却不想东厂的厂公尚铭带着手下及时赶到，救了朱钦的儿子朱邵一命。

而就在朱钦和同学朱昶、游立本一起前往浙江赴任的那一天，彭时大人觐见了宪宗皇帝。

彭时力谏道：“太子朱祐樘乃皇上骨肉，皇上又怎能让皇贵妃万氏的弟弟万喜前往邵武芹田宣读圣旨，令朱家的孙子朱武进京是为皇上和皇贵妃万氏的领养儿子。这不能不让老臣多想，皇上究竟是咋的了，难道您什么都要依着她万贞儿的意思去办事，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性命也在所不惜，皇上，您这又是何苦的呀，莫非皇上就不知她万氏想要害死太子朱祐樘，以备朱钦的儿子朱武取而代之，从而夺得皇后地位，以及日后的太后大位？”

“大胆……彭时，那众臣是……怎样看朕的，朕不管他们，也管不了……他们，难道你也不了解朕的……苦楚和真实……想法，朱祐樘是朕的……唯一儿子，朕不想让他做自己大位的……继承人吗？可你彭时……也知道，他朱祐樘的……身体怎样，宫内的太医皆诊断太子的……寿命不长，顶多也就一年、两年的时间，其他皇室的……后人，皆不肯进宫是为万氏的……领养儿子，朕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只好……妥协、退让，让朱钦的儿子朱武进京成为朕和万皇贵妃……的领养儿子，倘若太子朱祐樘的……身体渐好，太子绝不……移作他人，倘若太子有个……好歹，那朱武便可替代……太子，朕只是做了个周全的准备……而已，并不像人家所说的……那样，要让大明的江山……归万氏管理。再说，朕根本没有下什么……旨意，只是让万喜和万良去跟朱钦的父母……商量而已，也并无半点的……强迫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