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圣 第十一章 水床降，姨娘难

众人随后四下散去，跟随那人往河边赶去，同时有人打算去城中其它铁锁井瞧瞧。

待众人走后，陈平安面色古怪的往井口瞧了瞧，可因不是什么地质水流行家，自然看不出其中什么个行头，此刻摇头苦笑一声，便离去了。

至于有没清水用于用度他倒不怎么在意，常年在外跑船，哪有什么讲究，基本逮到河水就喝。倒是对于说书先生的离去，陈平安才感觉略有遗憾，本想与之结识一番，奈何被他师弟给提前赶跑了。

先前陈平安若不心急李氏一事，他定不行的那么匆忙，是会选择留下，待其行完说书一事，在与之谈谈水神庙的那位，因为陈平安八成信了水神庙那头应该是有什么，而说书先生明显不是一般之人，在陈平安看来，他或许了解。

要知，陈平安打小在外流浪，所见所闻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对于鬼神之事他可遇着几次，加之陈家镇乃渭水过往船只中转站，汇聚五湖四海之人，偶有奇人异士往来，江湖客商更是络绎不绝，这等鬼神传说他陈平安可听厌了。

只可惜，那师徒二人已离去，若肯放耐心等上一段，也可抓着此段时间差，说不准以陈平安的本事，能有办法从陈思齐手中留下师徒二人。

……

临近下午时分，急匆匆拌几口咸菜，塞了两口已经硬的有些搁牙馒头的陈平安出了门来，此刻抬头看了看天，见日头已到三杆，便进屋取了船桨与斗篷大衣往河边赶去了。

自昨晚起的寒流是来的突然去的快，回马枪也就硬那一下，如今已是风和日丽，不过，陈平安担心昼夜温差较大，自然取了斗篷与大衣，毕竟在水中跑船，寒风还是较大的。

跑船乃陈平安糊口营生，今因诸多繁琐之事耽搁半天，若想明天不饿肚子，今下午得多跑两次。

……

“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兔仔子咧……”

待陈平安来到他所停船的港口时，顿时皱起眉头，不知他见着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明明隔着河岸尚有一段距离，就已开始出声叫骂了，也不知发生什么！或是看见什么？

陈平安叫骂两声随即小跑两步，来到岸边，目光往河滩望去，只见，本应停有一艘小船的河滩，如今却已空无一物，只有几块漂浮木板随着水流拍打岸边，那有什么船支的半点踪影。

陈平安见此一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目光往四周河面望了望，恶狠狠地再次叫骂两声。

“挨千刀的，别给你大爷逮着，三番两次毁我船只，等来日若栽我手里，定给你脸色瞧瞧，在将你押至官府。”

看这番情形，显然有人将陈平安的船只给毁了，怪不得隔着老远，发现不对劲的陈平安就开始叫骂了。

船没了，就等于切断陈平安营生，这可把他气坏了，嘴中此刻骂骂咧咧的，对于毁船之人问候十八遍，也难消心头之恨。

毕竟陈平安已不是第一次遭到这样的事情，而是一而在再而三的遇着，这可倒好，船支再次被人毁去，重新打造一艘，那得耽误多少功夫，这些时日他陈平安可不得饿着肚子。

“咦，不对。”

陈平安望着四分五裂随波拍打的船身木板，略显疑惑，在口中暗自嘀咕一句，眉头皱的更紧，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连忙转身，抓着一根固定于岸边铁链，一流窜往上拉了起来，这铁链是固定般支所用，以防船只被水流冲走，所以大都船民会用铁链固定船身。

哧溜一声，铁链拉到低，任陈平安如何使劲，也是拉不上来，显然铁链底部应有什么重物沉了下去！

此重物，别无他物，无非于原本用铁链固定住的船只。

“是沉了。”

陈平安心念道，紧紧拽着铁链的双手，松了开来。

意识到了不对劲，又连忙观察起了漂浮在水中的这些木板。

这些断裂木板，像是承受某种巨大力道，从而导致碎裂，若是人为谁会费劲一点一点凿穿这些木板，直接将铁链放开，把船推走不是更省事吗，何必多此一举，费尽心力去将船身凿开，陈平安此刻想到。

“这船应该不是人为毁掉的，恐是恶鱼所为。”

陈平安见到这等一幕，立即否定人为毁掉船只的想法，造成船身如此断裂，也只有水中恶鱼所为了。

土生土长的陈家镇人，怎会不知，这渭河水下几百年的大鱼可是多了去了，尤其是在陈家镇这一地段，水深河宽，河道复杂，暗藏多条水渠暗道，这些暗流内，可是藏身着几条体型巨大的恶鱼，平常跑船之人没少被这几条恶鱼袭船，甚至闹过几次人命。

尤以渭河分流之后，水床位渐渐压低，一年不如一年，这几条恶鱼随着水位下降而越发不安分起来，经常露面袭击过往船只，早年间水运巡捕还曾安排专员进行捕杀，可都无功而返。

“咦，这河床怎下降的如此之快。”

陈平安又是惊呼一声，先前还没注意河床水位线，此刻想通之后，立刻发现这水位有些不对劲了，比起昨日而言，这水位线足足又下降了三丈之深。

岸边潮水线还未消干，很容易就可判断。

“唉，怪不得这恶鱼会游来浅滩袭船。

原来是水位下降，又引发恶鱼不安，躁动了起来。”

陈平安念及到此，也是两手一摊，这属天灾，不是人为，他无奈啊。

此刻望着宽大河面，陈平安心里一片惆怅，照此情形下去，饱受世间沧桑的渭河怕是迟早有天终会断流。

“看来我得早做打算了。”陈平安望着河面叹气，对于前路抱以担忧，怕这营生做不来多久。

……

陈平安没在此地停留多久，怨天尤人可不是他，明白是恶鱼所为，已收起家伙往家赶了，对于河床水位下降如此之多一事并未让他放在心上，毕竟诸如此类事情已不是第一次发生，大运河常在渭河上游截流已成常态，只是没有此次严重而已。

心中反倒打起另外小算盘，想着明天是否得去找一趟老李头，又该以什么样的由头再让他出手帮自己造一艘木船。

陈平安自然会自己造，好歹跟他后头几年，船厂出来的后生，木匠手艺都还不错，可惜火候不够，自然得由老李头这块老姜亲自操刀，造的船不仅耐得狂风，经的风浪，还很耐操。

接着陈平安回到家中，也没闲着，取了铜壶生火，根据镇子里头那半吊子医师所开的药方熬了一些药液，给李氏送去了。

喂了药安顿好，在经李氏一顿说教，陈平安是逃似的离去。

这套说教，陈平安是怕了，姻缘这回事强求不来，须得讲究你情我愿，而不是强娶抢娶。

“实在不行，咱也学邻镇的二老万，上水沙帮买一个婆娘回来。”陈平安自嘲的笑了笑，将这等可笑的想法压在心底，保不准将来还真的由二老万从中塔线，上水沙帮，付诸行动呢。

没多久陈平安便到家，这么来来回回，时辰也已不早，日头已经西下，空气中又稍稍弥漫些许寒意，刚开春，昼夜温差还是较大的。

本着不差临门一脚的陈平安也没急着进屋加衣，反而是在院子里头杵了许久，望了望韦秀兰所在院子，喊了两声姨娘，片许后，见没啥响动，心中断定韦秀兰因是做活还未归来，陈平安这才进的屋，

不过，陈平安刚歇没多久，门框就响起一阵急促敲门声。

“来了来了，当心我这门板，可经不起你这力道。”正预生火造饭的陈平安担心门板，便连忙从后院出来开了门。

“不，不好了，小陈，陈子。”

刚开门，一到弓着腰的身影，就叭在门框上，气喘吁吁的说道。

“二狗怎么是你，你不会是来给我报丧的吧！”陈平安看着身前这人，难得打趣道。

但打趣归打趣，看二狗气喘吁吁的模样，应是一路跑来的，显然是有要紧之事，不然不会如此。

陈平安立马意识到这点，随后正色道：“说说看发生何事！能让你如此苦色。”

待陈平安话音刚落，二狗也是连忙道：“你姨娘出事了，那个挨千刀的又回来了，还惹上什么戏台班的，此刻正在镇子里头争执着呢。”

“慢慢说，姨娘她是怎么惹上事情的，”陈平安见他说的上路不对下路，心急的很，戏台班的他不太懂，到是二狗囗中那个挨千刀的，他倒是听懂了，这个挨千刀的不就是将姨娘救起的那位老婆子的不孝儿子吗，只是消失一年，如今听二狗说像是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