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神伴仙 第二十一章：落雪无情满地殇

“怎么了？”裴萧含快步上前。眼神扫过面色各异的两人。

“没什么，就是裴尧霖公子好像怕打针，我这才强行威胁……”柯灵说得头头是道，倒是把问题撇得干干净净却又让人无处反驳。

裴尧霖瞪着柯灵虚伪的嘴脸，“我怎么会…”

“没错，他从小就怕打针怕吃药，让柯灵老爷见笑了。”裴萧含抢了裴尧霖的话，做出了以往大哥的风范。

裴尧霖苦笑，他宁愿裴萧含别为他出头。

“还真是～”柯灵闻言咧着嘴，一副‘如我所料’的神情，慢悠悠地收拾针包离开了。

看着大门合上，裴尧霖终于忍不住询问裴萧含道，“我们怎会在此处……”

裴尧霖的问题一连串地出来，裴萧含只好耐心为其一一解释。

裴尧霖的伤口被细细地绑着绷带，静下心来的裴萧含又再次想起了那头目的话，‘裴家就是他害的’可是裴尧霖是他弟弟啊，就算有再多麻烦与不公好像他从未想过嫉妒他责怪他。但是不知为何那些话萦绕在自己心头，竟有一瞬产生了不想听他说话，不愿看见他的想法。

“裴萧含你怎么了？”裴尧霖看裴萧含走神想要去拍他的肩膀，他却瞬间闪开了，不自然地逃避自己的视线，推辞说“该用药了。”

.两人间似有一条裂缝在慢慢产生……

殇河

“哥哥你看！”敖荔手指向之处，是一大片魔灵之气聚集的地方，那底下是一片白骨皑皑。即便掩住口鼻，也隔绝不了的污浊之气。

“他们聚魔灵之气是想要接此推助什么，才不惜一切手段大开杀戒，还将这污秽之气藏于殇河之间，借殇河的阴沉浓重的湿气掩盖罪行。不让外人所察觉。”

殇河人迹罕至，敖郡与敖荔在路上没有看到过一个活着的生灵，魔灵所触及之处没有一丝活物。快到殇河的中心时却听到了隐隐的歌笛之声。

“哥哥前面好像有人!”敖荔仔细聆听，转身与敖郡搭话并看看敖郡的意思。

“要小心了。”敖郡眯着眼睛，薄唇轻启。

穿过浓浓的瘴气，路过一片枯树林，越过一片荆棘之地总算是见得了那歌笛声的出处。

“是一座府邸？可是府邸又怎会建在这种地方？”敖荔停落于府邸前，指着那与那五开间，三进制的的楼宇道。

“看似是一间平平无奇的普通宅邸，可这气息却出卖了它污浊的亭脏。”那楼宇上空散发着浓重的黑气，像随时都会下雨的雷雨天。

两人翻墙而入，进入内廷，整个府中却空无一人。

忽地脚下似有抓力般钳制住人的双腿，力道蔓延而上~

敖荔立马幻出弓弩，以意念催化，射断了地上的盘跟。敖郡似乎一直就不为所动，两只眼睛透露出超乎想象的冷静。两个相视，一同迈起步子向内室走去，最后立于内室的寝室之外，隔着木门，歌笛声已近在眼前。

敖荔站在前面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与意想不一样的是，里面没有一个人，只有一些寻常的小物件在。

“敖郡你说这歌笛声就是这个寝室传出来的可为什么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呢？”敖荔挠了挠脑袋，脸上是难掩的失意。

敖郡碍于敖荔的萌态，忍不住伸手刮了下小家伙的鼻尖道，“傻丫头此事若有那么好破，也不会拖那么久了，还要劳烦你这魔督亲自过来。”

“你这是在夸奖我吗？”敖荔嘻嘻笑道。

那歌笛声时隐时现，两人盘查一周刚要离开，那声音又渐渐明晰起来。

敖郡行走的步伐一顿，慢慢转身看着那雕花铜镜，那镜名为全身镜，无论你站得多远还是多近，它都能把你的全身照进去。

“有什么蹊跷吗？”敖荔看着敖郡的动作不明所以。

“这镜子有古怪!”敖郡立于铜镜面前，竟然隐隐地看到镜中有他人，歌笛渐渐明晰起来，那镜中的人也渐渐清晰起来，好像这个铜镜外是另一个世界一般。敖郡耳边轻轻响起一句话，‘进来吧~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敖荔看着敖郡生冷地发呆，目光呆滞。似在思蜀什么~

“哥哥？”敖荔试探性地叫了一句。

没有反应……

“敖郡？”

……

敖荔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看着那铜镜中，敖郡倒影在里面，但是却又与敖郡现在的状态不一样，它会动……

“妹妹快进来啊，哥哥在里面。”铜镜中的敖郡笑着向敖荔伸出手，似在邀约，若细看的话，那里面的敖郡眸子好像一个巨大的漩涡，越看陷得越深。

“好妹妹怎么了，哥哥在里面啊，快进来找哥哥吧~”他声音虽与敖郡的声线一样冷冽，可是吐露出来的话语却异常热切，他笑着跟敖荔说话却不知为何觉得那模样异常陌生。

“你是谁？”敖荔强行将意念从他的眸子中抽离，冷声道。只一瞬那镜中却变了模样，变成了已经死去的娘亲，敖荔立马意识到不对劲，扯过一块麻布将那铜镜覆盖。

敖荔拉着敖郡的手，他却依旧没有反应，像牵线木偶般任人摆弄，‘完了，哥哥被那铜镜蛊惑心神。’念及此，敖荔立马运功，想要帮助敖郡将心神，抽回，但是却毫无效用。

敖郡进入一个虚空之境，旁边是一些歌舞吹笛的艺姬，她们画着妖治的妆容，摆着婀娜的身姿随音乐摆动。像是在一场盛大的舞会面前。他站在人群中却没有熙攘的感觉，旁边的人几乎都是无视他的存在。他随人流入座，金碧辉煌的大厅之中云雾缭绕，像是几百年前的天宫。随着一曲醉倾城的歌舞落幕，迎来了一个盛典的开始。

他沉浸在歌舞当中，忽地他身边坐了一个白衣少年，他转身，便看见一如当年熟悉的脸——六宿？

那少年亦对上他的眸，他那流光四溢的目落在他身上，还是那般娇俏玲珑，温驯如夕。“小家伙你怎么也在这里啊！”他咧开嘴，大手覆上他的头，揉搓起来。

敖郡心中好像有那么一个地方在溃散、这隐隐发痛。表情瞬息万变。

“小家伙你怎么了？”六宿抚上的脸，青葱的玉指有微微的薄凉。许久不见，敖郡一时都忘了他是如此白皙入骨，秀挺俊逸的鼻峰，红润勾芡的薄唇，以及那进去就让人忘不了的流盼皎洁的目，此刻的他一如从前般注视着自己，毫无遮掩地诉说着他对自己的在意。忽地敖郡阖上眼，心里有一个声音撩拨道——留下来吧！这里有你最想念的他。

六宿砸吧着美目，满眼关切，瞧着敖郡闭上双眼，还以为他太过难受，神情更着急了一些。

‘罢了，魔族之人有千百万年的寿命，可能那漫长的岁月中却独独没有他，我又有何留念的呢，这次便依照内心睹一次吧，我还想再听他叫我一次‘小家伙’，还想他眼中的关切，还想他靠着我诵读九章，还想听他给我讲无羁的故事~就睹这一次，睹对了就是生，睹错了便是死。’

再开眼时，六宿在给自己探脉，给自己注入凉嗖嗖的灵起。敖郡掰过六宿的手，正视他道，“今日我便背负整个魔族博与你共处一瞬光阴。”

他那似长鹰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一瞬恍惚，他似乎感受到了六宿内心的波动。真实地宛如他真在自己身旁。

那歌舞声再起响起来，那笛声悠扬而婉转，响斥整个神殿。“世界上有很多真真假假，有时候只要去相信，一切都可以是真的，一切又都可以是假的！”

敖郡眸光微闪，“是啊，我们又如何确切地说，在原始的那个世界一定是真实的呢？最真实的是内心的感受，是身边的人。”

两人离开大典，外面是一片春意盎然。那鲜衣怒马少年朝他朝手，以剑为驹，驱使而去。风扬起他的衣摆，带过几片落花，那少年绽开的笑颜却比花还艳，竟使满地春花都失了色。

“小家伙你怎么还穿着一身黑袍啊，还穿那么多件我不是说过黑袍吸热，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六宿捻着他轻薄的衣物道。那宽袖处还存留着花香。

“你跟他很像！”敖郡淡淡开口。

“谁啊？”六宿抬眸，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你只要知道他叫裴霜就好。”‘是你的孩子’后半句敖没有说，怕他没有概念，或者他更怕是六宿被拆穿。

“裴霜？真是好名字，单一个霜字就知道那少年白衣胜雪，宛如清霜，如霜雪精美、细腻、广博，想来怕是一个胸襟宽广、冰凉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人儿。”六宿呢喃道。

“他与你一样。”

“是吗？有什么一样呢？”

那天间下起了蒙蒙细雨，落在身上凉丝丝的，一开始感觉不大，后来却凄寒入骨。敖郡抬起手，整理好六宿挂着水雾的发丝道，“他跟你一样目光皎洁，跟你一样爱开玩笑，独独不一样的是他有情，而你无情!”

“小家伙你在说什么，人神皆有情，我又怎会无情呢？”

“要是再装得像一点多好~真是苦了我这甘愿为你赴死的心。”敖郡凄笑道。

“小家伙你怎么了，可别吓我呀！”六宿伸手去够敖郡的臂膀，却被熬郡不动声色地闪开。

“别装了，你不过是疮衣脓血越发让人恶心。别以为这鲜花满簇就能掩盖你身上的恶臭。”敖郡眼里恢复了往日的冷傲。

“哈哈哈哈，果然是魔族第一天才，年少登顶不是没有道理啊！”六宿神情大变，没想到这敖郡竟如此厉害，竟然能在这重幻境中自由抽身，或者他一开始就没有被控制、蛊惑住，那他又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