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疯子有点呆 第13章 她是司睦枫

梁慈一见到她，就知道这人便是何小枫了，因为真的很像司静。再看到何小枫弯腰的那一刻，眼泪已经疯狂流出了，她不管不顾的冲进电梯里，拉起何小枫就往怀里抱。

司闻吓了一跳，在电梯渐渐合拢之前也赶紧冲进电梯，然后按下两边打开的键。

“阿慈，先带小枫出去，电梯里不好说话，而且一会可能有人需要电梯。”司闻一边按着电梯，一边轻轻拍着梁慈的后背。

被吓了一跳的人不止是司闻，何小枫也吓到了，但当梁慈的气息袭击她的鼻腔时，她突然不想推开，呆愣愣的想就这样问着梁慈身上的味道，听见司闻的话，才轻轻拍了拍梁慈，提醒道：“夫人，要不……我们先出去吧？”

梁慈听到何小枫的话，才松开何小枫，“对，对，是我太着急了，我们去车上，让司机带我们去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说完，牵起何小枫的手朝外面走。

从梁慈的怀抱里出来的时候，何小枫心底有一点失落的感觉，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刚刚梁慈抱着她的时候，莫名的救特别喜欢梁慈身上的味道，她感觉好温暖，温暖得她的嘴角轻轻上扬了也不知道。

司闻跟在他们身后，想起二十分钟前助理打来的电话，脑海不由得又想起助理说的那些事情，被下药并且被人殴打过……住院的时候连走路都走不稳……身上有多处伤口，还有很多旧伤痕……没钱付医药费……渐渐的，他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成自责和心疼。

他想问问何小枫的伤怎么样了，但他又担心梁慈的情绪，只好默默跟着他们。

只是，快到车子旁边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笑意的梁慈突然停住，转身打量起何小枫来。

何小枫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以愣，顿时停在原地，艰难的开口：“夫……夫人，怎么了？”

司闻见何小枫的模样，感觉有些不妙，赶紧上前安抚道：“阿慈，别吓着小枫。没吓到吧？只要碰见关于你的事情，阿慈都会变得不太一样。”

何小枫有些吃惊：“我的事情？”她们不是第一天见面么？

不过梁慈显然对司闻的话有些不满，皱着眉头，“我没有病！你和那些人为什么老是觉得我有病！”

“阿慈……”司闻有些愣住了，她对于自己定期带她去看心理医生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反抗过，反而很配合，别人说她是疯了，她也只是一笑而过。

但原来，她心里一直藏着许多的不满。

“呃……夫人，您……”何小枫磕磕巴巴的，想要缓解一下现场有些凝重的气氛，但她也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在，听到她的声音，梁慈的关注点立刻回到她的身上，这才想起刚才要做的事情来，不由分说的就卷起何小枫的长袖。可是看到她手臂上的淤青，心里一阵钝痛，眼泪想突如其来的猛兽，来得汹涌，不可收拾。

何小枫不太懂梁慈为什么看到她几块差不多要消失的淤青就哭成这样，只好安静地任由她抱着自己，任凭泪水浸湿她的衣服，还安抚似的拍着她的后背。

她张张嘴，用嘴型询问司闻：夫人怎么了？可她看到司闻也在抹着眼泪的时候，她的世界观好像有些塌了。

堂堂GC集团的创始人，在两个女人面前抹眼泪了！

她一转头，本想让司机劝一下的，结果那位看起来五十岁的老司机，正望避开他们的目光，时不时的抬手擦两把眼泪。

怕有人经过认出了司闻，她赶紧安慰梁慈道：“夫人，我这伤不碍事了，已经不疼了，而且也都好些日子了，不用担心……”

“可我疼啊！我想要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儿，怎么可以……”梁慈哭得有些撕心裂肺，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好一会，才继续道：“怎么可以被人这样伤害！”

梁慈越哭越凶，嘴里一直断断续续的念着“是我不好，我不配做你的母亲”、“对不起，没能早点找到你”、“我该死，我怎么可以把你弄丢了”之类的。

何小枫怔住了，从听到“女儿”二字开始，她浑身上下开始动弹不得，像被突然被点了穴，只有大脑稍微能思考。全是当初司闻和她聊起的关于他们那个失散多年的女儿……

司闻像是受到梁慈的感染，人已经蹲在路边小声哭泣起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晚上的，在第四个人经过他们，并投来怪异的目光时，何小枫率先清醒了过来。她扫了一眼还沉浸在眼泪中的三人，心里突然一松，拍了拍梁慈的背部，“夫……我们先回车上吧。”

司闻听闻，也收拾好眼泪走了过来，声音略显沙哑沧桑：“阿慈，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和小枫聊聊吧。”

“好，好，我们回家吧，回家再说，回家再说，好不好？。”梁慈哭得双目微肿，望着何小枫的那双眼睛说不尽的可怜。

何小枫的身体好像有个地方被刺了一下，鬼使神差的抬手抚了抚梁慈的眼睛。梁慈刚收住的泪水，因为何小枫的动作，瞬间又有决堤的迹象。

何小枫怕她又开始哭，赶忙安慰道：“您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

司闻是个人精，知道何小枫应该是把之前的故事和自己串联在了一起，所以没有对这突如其来的认亲有所反感，反而因为梁慈这一哭，让她很是心疼。

他伸手很轻的按了按何小枫的脑袋，开始卖可怜：“你不见的前几年，阿慈差点把眼睛哭瞎了，一提到你，整个人就变得有点疯，至今还在接受心理治疗。”

何小枫瞪大了有些发涩的双眼，看看司闻，又看看梁慈。

本来依着梁慈和司闻多年夫妻的默契，是可以看出司闻的意思的，但她已经哭得大脑缺氧，无法思考了。她怕何小枫以为她是疯子而远离她，猛地摇头：“我没有疯！”这一摇头，让原本缺氧的她头突然有些晕，险些站不住了。

司闻和何小枫一同把她扶到车上，期间她的手始终抓着何小枫的手。之所以用抓，是因为她的两只手真的是一直在抓着何小枫的手，甚至抓得让何小枫有些疼了。

何小枫不知道别的孩子在多年后突然和自己的亲生父母相见时会怎么样，反正她从震惊到接受，只是短短的一个晚上的时间而已。她对亲生父母本来就没有什么怨恨，只是不解他们为什么要丢弃她。她曾经非常、非常、非常的渴望亲情，如今发现伸手就能得到，她怎么可能不伸手？从小到大，身边不是没有过陪伴的人，可她二十多年的岁月里，十之七八的时间里形单影只，踽踽独行，她不惧怕孤单，可并不代表她不孤单。

何小枫暗暗开心着，因为那只紧紧握着她的手从握住她的手的那一刻，便不再松开过，就算再疼，她也不想提醒抓着她的人松手。

一路上，梁慈笑颜逐开的跟何小枫说了很多话，从介绍她的真实名字开始，到司家包括司机保姆在内的全部人口，再到她怀上她开始，最后是何小枫的百天宴。如果还能重来，她一定会寸步不离何小枫的身边，尤其不会听妯娌的话办什么百天宴。

何小枫抬头看了眼刚才说得连司闻都不许插嘴的人，心里突然有些泛酸，轻轻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原来，我的名字是司睦枫啊。”

这个女人其实没做错什么，但因为自己的大意丢了孩子而崩溃，何小枫在外流落了这么多年，她也在一直地、不停地寻找着他。本来，母亲和女儿之间应该有很多共同的回忆，可她们之间的回忆，却仅仅只有她出生后的百天，剩下漫长的二十多年，是痛苦的思念和折磨。

梁慈因为她的动作，受到了鼓舞，又开始和她侃侃而谈起来，不过这次的内容主要围绕在她目前的工作和以前的经历伤。何小枫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以前怎么过的，怕她又被触动难过，更不想让他们知道她曾经是个多么糟糕的人，便找了个机会把话题引到她未曾谋面的兄长：司睦初。

司睦初这人，她听说过，但却不怎么了解，因为此人实在是低调得过分。

梁慈谈起司睦初，满满的都是骄傲，但骄傲之余却也是自责，她说：“我没保护好你，也没照顾好小初，我不配做一个母亲。”

何小枫算是发现了，她这位刚认回来的亲妈，是个不折不扣的玻璃心。但她没觉得不妥，因为她这么多年来的痛苦，全是因为自己。

总的来说，车上的氛围还是挺可以的，司闻偶尔能插上几句话，在前面跟着司闻将近三十年的老司机偶尔也能插上一两句。这种温暖又亲切的感觉，下车后更加的浑厚。但他们都惹得梁慈不太高兴，她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他们分去太多了。

但众人表示很无辜。

家里的佣人受领事的王荷花安排，在门口迎接司家真正的千金小姐，要让这个第一次回家的小姐感觉不到拘谨，让她感受到这个家对她的热情和喜爱，之后再给她端来各种好吃的夜宵而已。

司闻在车上被冷落的时候，就跟王荷花说了小枫一会就回家，让她给小枫准备点宵夜，怕她饿着。司闻怕打扰到她们母女叙旧，声音压得及低。

那边王荷花好不容易才听清，精神一震，立马奔向厨房，并开始召集家里的那些佣人排练起迎接何小枫的排场来。

所以，何小枫下车的时候，就为她们那站成两排的队形加上那句“欢迎小姐回家”的台词给震惊到了，该不会是在做梦吧？电视剧好像就是这么演的。

究竟是生活充满戏剧性，还是表演来源于生活啊~

但这也让何小枫有些清醒过来，转身就想跑回车上去，结结巴巴的说想回去。司闻和梁慈那能让她逃了啊，一左一右的就把她往家里带。

不能怪这王荷花太热情，只是他们见过司闻梁慈这对善良的夫妻因为女儿的丢失变得有多么的不快乐，整天以泪洗面不说，被当成疯子不说，还要满世界的寻找孩子的踪迹，忍受着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她太高兴这个孩子能回家了！

二十九年前，司机程二山和王荷花王妈情投意合，但她家里人看不上村里这个最贫穷的程家，男人为了让她的家人改变对他的看法，决心要去大城市里闯一闯。可是憨厚老实的一个农村人，跟着包工头辛辛苦苦干了一年，结果人跑了，他什么都没得到，此时正好听闻她家要让她嫁给村里一个干部家的儿子。不知道是因为包工头跑了，还是喜欢的人要跑了，他就那么大喇喇的在深夜的街头上一边啃包子一边痛哭起来。边哭还边往桥上走，让经过他身边的司闻和梁慈以为他想不开要跳河，赶紧停下车跑过来劝阻。

最后，听说了他们的故事后，觉得他们的感情挺难得的，就决定如果人家女孩还喜欢你，愿意跟你，就出面帮助他们在一起。

说来也巧，他们第二天回去的时候，王荷花自杀未遂进了村里的卫生室。

再后来，司闻和梁慈就把他招进了公司当保安，也算是一份体面的工作，然后给他一笔钱，让他作为聘礼娶了人家姑娘。姑娘家的人一开始觉得去大城市生活离他们挺远的，但放开了想，能去大城市生活那是往上走了，而且王荷花为了一个男人自杀过，在村里不知道被多少妇人开始嚼舌根了，所以最后也就同意了。

司闻和梁慈是他们的恩人，不仅帮他们突破重围，还让两人进了司家，一个成了保安再到后来的司机，一个成了司家的保姆，这一做，就是二十八年。这二十八年里，司闻和梁慈帮了他们不知道多少，甚至还帮他们培养了一个引以为傲的儿子。在程二山一家人的心里，司闻和梁慈就是他们的神，他们敬重而仰望着。

回到正事。何小枫……不，以后也许要叫她司睦枫了，她吃完点心，就被梁慈带着去了二楼，是去她的房间。

一进门，入眼就看见一个大阳台，那里有个铺面柔软顺滑的吊椅，以及伸手就能碰到的茶桌。面对着司家的花圃，闲暇时间坐在阳台上看看书、赏赏花，很是惬意。

房间很大，除了比她现在租的小房间还大的衣帽间，还有一排未放满书的书架和一个小花厅，隔着花厅的水晶帘后面，便是一张很大的床，足够司睦枫在床上怎么滚都行。

房间布置得很用心。充满小女生气息的壁纸和星空一样的天花板，让她感谢他们的用心之余又觉得和自己格格不入。

最后梁慈没有带她观看浴室，她也没要求，所以并不知道她的浴室有多豪华。但她走了一圈，最大的感受就是大、温馨、会享受。

司睦枫有些窘迫，她一开始是答应下来见见他们的，后来又说找个地方聊聊，结果怎么的就直接回司家观看起房间来了呢？

一直负手跟在她们身后的司闻，见自己刚寻回来的女儿挺接受他们的，对于大家叫她睦枫的事情也默认了，他嘴巴都笑酸了。可这会看到她有些难为情的表情，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忙问道：“小枫，是对哪里的装修不喜欢么？这个房间一直都在为你留着，我们也在按着你的年龄逐渐更换一些东西，有很多东西是以前就准备的，还没来得及换上新的，你若是不喜欢，我们明天就都换了。”

“不是的……”司睦枫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以为这个房间原来是司…陈睦妍，有些尴尬得觉得强了人家的房间不好，但一听这一直是她的房间，她又因为她刚才的想法有些惭愧。她应该要相信自己的亲生父母一直保留着对自己的爱的。

想了一下，她想起一个可以当做借口的事来：“我这是随便穿了衣服就出来的，这会也实在太晚了，我想先回去了。”

“回哪？”梁慈不安的问，“你……你不喜欢这里么？”

“喜欢。”司睦枫叹了一口气，“我没有什么好不喜欢的。这样豪华的房子，不知道多少人打拼一辈子都住不起，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只是，我感觉今天太不真实了，好像一场梦，等我明天醒过来，这些就都化为虚影了。”

司睦枫说着，突然抱住梁慈，“您知道么？我有时候会哭着从梦里醒来，是因为梦里有个模糊的女人的影子张开双臂要抱我，可我却怎么也抱不到她。这样真实的拥抱，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可以这样温暖，温暖得让我留恋，让我舍得松开、醒来。”

“妈妈何尝不是！”话音还没落，梁慈已经埋在她的肩膀上开始落泪了。

司睦枫看了眼一直在旁边的司闻，朝他伸了神手。

司闻两步化作一步的朝她们迈了一步，双手一开一合，就已经紧紧的把她们母女俩抱住了。

门外，和丈夫偷偷在远处观看的王荷花侧身，看见丈夫已经默默的流泪的时候，自己再也忍不住情绪，迅速的朝一楼跑去，回了自己的房间。程二山也跟着她回来的时候，王荷花张开双臂一下就抱着他，失声痛哭，嘴角叨念着：“他们终于团圆了，终于团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