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沉浸在劫后余生喜悦里的人们,顿时又陷入了惊恐和悲痛之中。
当闫婆将一块黑布罩住姚永福头上的时候,很多人就有了不详的预感。
等闫婆把黑布一掏开,姚永福就像一根枯柴一样栽歪倒下来,姚大明急忙上前搀扶,但也无回天之力。
闫婆用力太紧,还扯掉了姚永福几根头发,然后双手一绞,就将那块黑布的四角收拢捏在手里,死死地攥着,像抓着一个黑口袋。
闵子墨分明看见“黑口袋”正在蠕动,里面像裹着一只鸽子。
闫婆攥着黑布就跑了出去,也不管姚永福的死活。
倒在姚大明怀里的姚永福,脸上袅袅飘起了一片黑云,然后聚成一绺黑烟飘出了堂屋。
姚永福的脸是恢复了正常人的肉色,可是人却没有了气息。
眼睛还睁着,下巴就像脱臼了一般,嘴巴已经散架。
姚大明腾出一只手,抬了几次姚永福的下巴,但终究无法把他的嘴巴合拢。
“大哥……”
姚大明发出了一声沉重的悲鸣。
“爸爸……”
姚筱雪嘶吼一声,几个箭步跨进堂屋,一跟斗就跌倒在姚永福的面前。
闵子墨的心一阵绞痛,此刻,闵子墨真想把姚筱雪拥入怀抱,什么都不去想,静静地温暖她,让她少一些寒冷和悲伤。
或者,闵子墨也陪着她痛哭一场。
但是,闵子墨却不敢上前,连安慰的话也不敢说一句。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当姚华听到妹妹的哭声,从堂右侧的厢房里跑都堂屋里的时候,就看见倒在姚大明怀里、已经咽气了的老爹。
“啊……”
姚华狂啸一声,转身跑回房间,一分钟不到,就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朝闵子墨冲了过来。
姚华果然是买了匕首的。
人们一阵惊呼,很多人眼睛都快鼓出来了。
闵子墨这才惊醒,象征性地往堂屋外面退了几步。
“烂厮儿,看老子今天不捅穿了你,就不是人养的。”
这个姚华,其实还算是一个男子汉,整个上午,无论是对他妹妹、老婆,还是对他老爹,都算是一个男人。
一时间,闵子墨不知道怎么办了?仅仅一个上午,姚家就出了这么多事,他不怕姚华,但是不能再给姚筱雪增添悲伤。
闵子墨一旦出手,姚华不是断腿就是折了胳膊,姚筱雪更是恨死闵他了。
所以他只有勉强躲开,朝院坝里小跑而去。
但是闵子墨错了,他这一躲,更是激怒了姚华。
隔着五米距离,他朝着闵子墨的后背就甩出了匕首。
“啊……”
闵子墨被一片惊呼包围,回头一看,匕首正朝自己的面门飞过来。
没有办法了,不能在这样忍下去,即使被自己的老爹知道,大不了又是一顿狠揍。
但是现在,惜命要紧。
闵子墨要一脚踢飞的姚华扔过来的匕首,或者将匕首一把接住,都不是太难的事情。
是得亮一手,先把姚华这个疯狂的男人镇住才行,要是他继续发疯下去,说不定还会出更大的事情。
于是闵子墨身子一侧,准备抬腿……
“唰……”
随着响声,一道影子从眼前飘过。
“啪”的一声,匕首就掉在了地上。
然后那道影子在地上弹了几下,溅起了许多雪花。
闵子墨定下神来,才看见还在雪地上弹跳着是一根青藤。顺着藤条看去,就看见牛哨鞭,再顺着牛哨鞭看去,就看见了闵振超。
一瞬间,闵子墨的眼窝开始发热,有泪水不争气地在眼里打转。
但是他忍着,没有和闵振超打招呼。
自从当上了端公,闵子墨就和闵振超成了路人。
姚华被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镇住了,只有闵子墨例外,他是呆住了。
说起来,闵振超也是周边几个村子的名人。
立即就有人恭敬地和他打招呼。
“闵医生,快来坐!”
人们都只知道闵子墨是三公的徒弟,却不知道闵子墨和闵振超的关系,没有人能对得上号。
闵振超“唰”的一下收起牛哨鞭,手腕翻飞一绞,呼呼风声过后,就将八尺长的青藤和两尺半的红刺木鞭棍裹在一起,捏在手上。
然后当真就在堂屋门口的一掌板凳上坐下了,还翘起了二郎腿,傲慢地问:“咋回事?”
姚华也认识闵振超,也被镇住了。虽然满脸愤怒,却一时半会答不出话来。
怎么说呢,难不成他敢说闵子墨害死了他爹?
第一,回个喜神就会招来忧伤煞,从哪个角度都说不过去,这忧伤煞,又不是闵子墨自己带来的。
第二,闵子墨之前就已经把话说开了,闫婆和姚大明不让他杀鸡驱走那只欢喜鬼,出了什么事和他无关,当时姚筱雪也承诺了的,在场的人们都可以作证。
第三,你姚华非要说是闵子墨害死你爹,有本事就去报警,有本事把闵子墨送进监牢,看看警察和法官是咋说的?
回一个喜神,也算不上是封建迷信,官方找不到帽子扣闵子墨。假如闵子墨一个道士先生能害死了人,不是就承认这世间有鬼怪了吗?不管是警察也好法官也好,也不管是哪个国家的法律,不可能会作出这样的论断。
再退一步来说,倘真闵子墨有那害死人的本事,更是没有人敢招惹闵子墨的了。
这个事有前车之鉴的,闫婆当年那可是真真实实的杀了人,还不是关了一个星期就放出来了吗?
难道闵子墨还不如闫婆?
当然没有人知道闵子墨的厉害。
现在看来,是闫婆和姚大明摊上大事了。
没人回答闵振超的话,估计是一言难尽。
这一言难尽的意思不是说不完,而是真难说。
姚大明自然也认识闵振超,自然也不知道闵子墨和闵振超的关系。
只见她一脸讪笑走过来,猫腰站在闵振超的面前。
闵子墨一时情绪复杂,既为闵振超的霸气感到骄傲,又为他的跋扈感到不服。
“哦,闵医生,是这么一回事,今天这个小道士来给我的侄儿回喜神,结果呢……”
姚大明在字斟句酌:“……回完喜神之后,先是新娘疯了,然后就是……我大哥……唉……喜事变成丧事了……”
“哦?”
闵振超威严地看了闵子墨一眼,姚大明却把头又低了一些。
但是闵子墨不怕。
闵子墨轻蔑地说了一句“关我屁事!”
然后把脸侧开。
此话一出,围观者顿时愕然:
这个小道士,之前还算是客客气气的,现在怎么说话的?难道不知道闵振超的身份吗?
闵振超其实也没有什么骇人的身份,说好听一点是一个赤脚医生,实际上还是一个农民。有人生病,有人请他,他就帮人看看病,无人生病,或者无人找他的时候,他就老老实实的干农活。
反正又不是政府的工作人员,反正又不拿国家一分钱的工资。
但是村民们就是敬畏他。
姚华似乎从闵子墨的反应中再度遭到刺激,准备煽动更多人和闵子墨对立。第一步,当然要争取到闵振超的同情。
于是上前一步,对闵振超躬身道:“闵伯,就是这个小道士害死我家爸爸的,他就是罪魁祸首。”
闵子墨懊恼地闭了一下眼睛,心里说:小子,你这样胡说八道,冤枉老子之前还把你当男人看了。
对不起,第1、2、3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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