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璇儿一看闵子墨剑拔弩张的架势,急忙制止:“这就是我爷爷。”
哦……
这老头看上去七十岁左右,也是一口白胡子,不过和肥坨的爷爷空灵子相比起来却逊色多了,整个人邋里邋遢,痴痴傻傻,而且个子矮小,身高不足一米七。就像小说里《射雕英雄传》里的洪七公那样,蓬头垢面,披着布满补丁的棉袄,手持一根打狗棒。
邬璇儿朝老头跑过去,大声说:“爷爷,这是璇儿的朋友!”
小姑娘还真大方,朋友这个词,在闵子墨们老家很有说法,男人之间很正常,男女之间,却隐藏着恋爱关系。
老头停止挥舞棍棒,歪头对着邬璇儿说:“你朋友?不会是来找老头子我看病的吧?”
闵子墨放松了警惕,这老头说话还算跟路。
“正是!”
邬璇儿露出了一脸好看的笑容:“发高烧很厉害,得赶紧治疗,否则以后就会像爷爷一样了。”
这丫头,说话不知分寸。
“怎么了,我邬琊子可是武脉战神转世……”
原来老头叫做邬琊子,不过听起来也很像是艺名。
邬璇儿立即又跑过来,小声对闵子墨解释说:“我爷爷自己取的名字,琊,就是一个邪门的邪字,前面加个王字旁。”
闵子墨朝邬璇儿笑了一下:“谢谢你,不过那个琊字的偏旁不读王字,应该读成斜玉旁。”
邬璇儿愣了一下,所有所思地点着头。看来她应该是读到初中毕业的。
“武脉战神,天下无敌,拯救灵族,众神还魂……”邬琊子始终不是一个正常人,孙女没有和他说话,立马又开始神神叨叨的念叨起来,又要开始挥舞起棍子。
邬璇儿立即跑过去,一把抓住那根歪瓜裂枣的棍子,急切地说:“好了好了,爷爷,赶紧救人吧。”
闵子墨侧头看了一眼马背上的肥坨,已经不省人事了。
这小子看上去一个肥坨坨,怎么就这般弱不经风呢?他一个人生活四年,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闵子墨想了想,这云雾山本来就邪乎,邬琊子的邪乎似乎也很应景,越是邪乎的人,可能还真这就藏着本事。
于是急忙上前,朝邬琊子抱拳道:“老爷爷,晚生闵……慧茅,恳请您救救我兄弟!”
闵子墨是第一次给人报出自己的法名。
面对这么一个邪乎的人,名字也想跟着邪乎一下。希望邬琊子赶紧用邪门的方法,治疗肥坨这邪门的疾病,否则肥坨还真有可能成为邬琊子第二。
话又说回来,肥坨疯了未必不是好事。他有做将军的梦想,但是实现的几率几乎为零,这将注定他一辈子不快乐。倘真疯了,自然就实现了将军的梦想。
弱智的人,活得就比清醒的人潇洒。
眼前这个邬琊子,不也自称是武脉战神吗?
不对啊,武脉战神的传闻,在云雾山一带知道的人很少,连见多识广的三公都没有提及过。
闵振超大事给儿子偶尔说起,但是闵子墨也没有太大的印象。他在这个时候才觉得,在青城县的武林中,父亲很孤独。
莫非这邬琊子也是武林中人,那倒好,回头介绍给父亲认识,他们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
邬琊子听闵子墨文绉绉地一说话,立马停止了动作,霎那间就恢复成了一个正常人,丢下棍子走过来,猫腰去查看低垂在马背边的肥坨的脸,半分钟后抬起头来对闵子墨说:“好办,赶紧把他背进屋里。”
闵子墨立即照办,把肥坨从马背上放了下来,艰难地把他半抱半拖拽进土屋,放倒在脏兮兮的一张床上。
屋外,乌驹突然打了几个响鼻……
这邬琊子果然如邬璇儿所说的一样,提起治病救人,他就是一个很正常的郎中。一边打扫着一口大铁锅,一边吩咐邬璇儿:“赶紧去楼上把我的草药拿下来,一样抓一把。”
楼上?
闵子墨抬头一看,低矮的草屋果然有一个隔层。
云雾山一带的农村房子,不管是木房还是土屋,隔层都是必须要有的。在左右两道墙壁上穿过几根横梁,间隔大概在一米左右,然后再用直径三公分以上的木条编制起来铺在上面,这样就隔出了“二楼”。然后在靠墙的位置留出一个孔,搭上楼梯就可以爬上去。
这种隔层的用途,都是为秋收的时候烘烤粮食用的,并不是真正的住人。
把玉米棒子堆积在“二楼”的木条上,下面烧起煤火烘烤,玉米很快就被烤干,然后再把玉米瓣剥离下来,装进囤箩里,仍然放在楼上。
只是邬璇儿家的土屋实在太矮,楼上的隔层估计不到一米五的高度,爬上去还得猫着腰。
邬璇儿提着一盏有着玻璃罩子的油灯,噌噌的就爬上楼梯钻到楼上,悉悉索索的一阵之后,就提着一个提篮下来了,里面装着满满一篮子干枯了的草药。
“爷爷,三十六味草药全部备齐了。”
看来邬璇儿给爷爷打下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好,准备熬汤。”
邬琊子这时候已经把那口大铁锅洗刷干净了。
闵子墨一看铁锅,突然又想起了刘艾家的地窖。于是就多留了一个心眼,万一这灶膛下面有个地窖也很难说。
“愣什么呢?赶紧去提水啊!”
邬琊子突然很凶地对闵子墨说话。
“哦……提水提水!”
闵子墨仓皇地答应着,却不知道怎么提水。
邬璇儿拎着两只木桶过来,很亲切地说:“哥哥,我带你去提水。”
闵子墨瞬间感觉好温暖,随即跟着出门。
土屋后面有一个山泉,泉水是从石缝里流出来的,光看上去就很香甜。
“哥哥,你要挨着泉眼那里打水,爷爷说了,熬汤的水越是新鲜,效果就越好。”
水井不大,闵子墨一手撑着石壁,往里面探过身子就把木桶伸到泉眼处。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不吹灰之力。
很快,三十六味草药,就像一锅猪食一样煮烂了,土屋里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道。
汤汁熬好之后,邬琊子又叫闵子墨把药汁舀进一个大木桶里,然后屏退邬璇儿,就将肥坨脱个精光,两人合力,很艰难地把肥坨抬进木桶里浸泡着。
邬琊子一边往木桶里撒着一些灰色的粉末,一边说:“阴毒浸身,还好只在皮层,半个时辰即可痊愈。”
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
这时候,天已经黑尽。
闵子墨站在土屋门口,却没有发现周边有一盏灯火,难道这石头寨就只有邬璇儿一家人?
乌驹在屋角不停地原地踏步,不时打着不安分的响鼻。
开山神斧就放在屋角的一块石头上,闵子墨暗骂自己太大意,要是弄丢了斧头,肥坨醒来后可不得了了。
闵子墨正准备过去把斧头拿进屋里,邬琊子却抢先一步跑到神斧面前,端详了好一阵,眼神突然变得非常奇怪,甚至阴森得瘆人。
另外一边屋里,邬璇儿张罗着做好了饭菜。
“哥哥饿了吧?”
屋子里传来邬璇儿脆生生的声音,总算让闵子墨在这惊恐的荒野里,感受到了一丝生气。
的确饿了,而且很饿。
闵子墨急忙双手抓起神斧,钻进另一间屋里。桌子上已经摆着三个缸钵,分别装着山菇、灰灰菜和一碗腊肉。
甑子装的却是黄橙橙的包谷饭。
实在饿极了,接过邬璇儿递来的大碗就开始吃饭。
刚刚夹把嘴巴贴着碗沿,准备把包谷饭刨进嘴里,门外突然响起乌驹凄厉的嘶鸣,还有急促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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