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悲歌 第九章：初显神通

一直以来，赵灵儿醉心于练功，好少过问世事，但他知道长安君成蟜是秦庄襄王之子，乃嬴政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中间涉及到王室间的权利斗争。道：“有吕相国在，你有何为难的？”

嬴政冷哼一声，道：“此人大权独揽，飞扬跋扈，定没有好下场，咱们必须有自己的势力班底，才不用处处仰仗他。”

赵灵儿见他平时与吕不韦君臣融洽，和谐相处，想不到他却是如此看待吕不韦。只觉得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竟有些茫茫然不知所措，突然怀念起与荆轲、高渐离在咸阳胡混的日子。

嬴政道：“其实我也想亲自出征，试试这些年练的武功。只是身为君王，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说着拔出佩剑轻轻一挥，一只手臂粗的青铜烛台被拦腰斩断，过了好一会儿，烛台上半部分才慢慢倒下。

赵灵儿忍不住喝彩道：“好剑！”

嬴政用中指在剑脊上轻轻一弹，那剑尖便不停的抖动，发一阵锐啸。说道：“不能杀敌，剑再好也没用。”说着还剑入鞘，递给赵灵儿道：“给你了，你代我用它杀敌吧。”

赵灵儿把剑接过，只见剑柄上用金丝镶嵌着“秋水”二字，拔剑出鞘，剑刃上不停有寒光流动，端的是把绝世好剑。

嬴政道：“成蟜之所以敢谋反，是因为有韩赵在背后撑腰。他在屯留秘谋造反，赵将庞煖纠合了赵、韩、魏、楚、燕等五国合纵师共二十万，以春申君黄歇为将，已到函谷关外了。欲灭成蟜，必先破合纵军。”

嬴政又道：“五国合纵军来势汹汹，我大秦将倾全国之力应付。你在军中，要留意那些有才能的将领，尤其是年轻将领，回来之后告诉我。”过了一会，又道：“把荆轲和高渐离传来，我有话和他们说。这次出征，他们也一起去。”

赵灵儿道：“他们来了。”

嬴政看向门口，却不见有人，正不解时，才听到脚步声，果然是荆轲和高渐离来了。

高、荆二人见赵灵儿恢复了武功，都是十分欢喜，只是有嬴政在场，便有些拘谨。

嬴政道：“你们与寡人从小一起长大，寡人希望与你们共富贵。只是我大秦实行军功爵制，即便身为秦王，也不能对你们无端封赏，你们这次随军出征，希望能多杀敌，立军功，以便将来封侯拜相。”

等嬴政走了之后，荆轲不屑地说：“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帮他一把而已，谁在乎他的封侯拜相了？”

第二天，秦军誓师出发，吕不韦亲自为大将军，命将军蒙骜、王翦、桓齮、李信、内史腾五人各将兵五万，共二十五万，浩浩汤汤开往函谷关。

赵灵儿、荆轲和高渐离随在吕不韦的中军，并未编在具体军伍中。荆轲爱热闹，才到军中不久，便拉着高渐离和赵灵儿到处乱窜。他们是秦王身边的人，吕不韦见了都是客客气气，其他诸将更是不敢管束他们，无论他们到哪支军中，为将者都是对他们恭恭敬敬。

荆轲道：“这些人之所以对咱们客客气气，并不是咱们兄弟有多能耐，而是因为它！”说着一指赵灵儿佩着的秋水剑，说：“大家都知道这是他的佩剑，虽然已给了你，但还是不敢怠慢了它。当真是了不起啊，足不出户便能威及四方。”

高渐离道：“那又如何？天天呆在高墙内、深宫中，与囚徒有何区别？”

将军蒙骜的儿子蒙恬、将军王翦的儿子王贲都才十五岁，都是随父出征，跟在左右，并无军职在身。此二子与荆轲等三人都是同龄，说话也很投机。五人都是年少好动，又都是无人管束，便骑骏马在各军中乱串。面对着五国合纵军，所有人都是眉头紧锁，他五人却玩得不亦乐乎。

不一日，来到函谷关，函谷关守将嬴傲亲自出来迎接。

赵灵儿等五人跟着统帅吕不韦，登上城墙，只见敌营设在五里之外，连绵好大一片。

吕不韦问道：“诸位将军对此战有何看法？”

蒙骜道：“庞煖、黄歇两人确有真才实学，他们所拣立寨之处非常有利。一边是大河，以水为障，另一边是悬崖峭壁，飞鸟难渡，再布以重重栅栏和壕沟，于高处设立坚固的木寨，防守上可说是无懈可击。”

王翦皱眉道：“敌人为何如此安静？嬴将军，他们发动过几次进攻？”

嬴傲道：“五天前进攻过一次，只是规模不大。”

王翦道：“没有派探子出去吗？”

嬴傲道：“连续派出去三拨了，估计天黑后才能回来。”王翦道：“敌营静的出奇。”

赵灵儿忽道：“营寨是空的，没多少人在里面。”

蒙骜道：“赵兄弟如何得知？”

赵灵儿道：“我能感觉道。”

此话一出，众人不禁莞尔，只有王翦若有所思。向吕不韦道：“吕相国，是否派人去察看？”

吕不韦指着赵灵儿等道：“你们带几个探子去察看，多加小心，别靠得太近。”

五人在军中憋了一路，此时终于有军命下达，无不兴高采烈。当下换上夜行衣，也不带其他人，趁着夜色从密林中往敌营潜去。

没走多远，赵灵儿忽道：“前面有人。”说着便闪身缩到一块大石背后，其余人等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都随他一起隐在石后。

荆轲道：“哪里有人？”

赵灵儿道：“看到前面两棵大树了没有？每棵后面都埋伏着一名弓弩手。”

荆轲道：“没看到人啊。”

赵灵儿道：“看不见，他们也还没发现咱们，我是感觉到的。”

高渐离笑道：“又是感觉，你不是在胡吹大气吧？”

王贲自小便跟随在父亲王翦身边，耳濡目染，已学了一身行军打战的本事。说道：“那儿确是个埋伏的好地方，如真有弓弩手在那埋伏，咱们的探子休想过去。”

蒙恬道：“有没有人埋伏，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说着捡起一块石头朝赵灵儿所指方向仍了过去。果然有一个人从树后跳了起来，只是那人没看清石头所来的方向，不住东张西望。

荆轲早已拔剑在手，冲了上去瞬间便了结了两个埋伏着的弓弩手。王贲和蒙恬衷心赞道：“好厉害的身手！”

荆轲还剑入鞘，洋洋得意。

一路上，五人共清理了四道埋伏着的弓弩手，才来到敌军大营。每一道埋伏都是赵灵儿事先感觉到。此时其余四人已经是对他神乎其神的“感觉”佩服不已。

众人跟着赵灵儿悄悄潜进敌营，用剑连续割开几个营帐都是空空如也。王贲道：“果然是座空营！”

荆轲道：“难道敌军见函谷关易守难攻，便胆怯而退了？”

蒙恬道：“敌军有备而来，不可能退，此中定有阴谋。”

赵灵儿道：“他们是从那边走的。”说着便往西南而去，众人跟在他后面，果然在营寨后方发现了一条小路，有大军走过的迹象。

荆轲道：“合纵军果然走了，咱们去把这空营烧了。”

蒙恬忙道：“不可，这里面还有几千人在装模作样，咱们区区五人不是对手。咱们跟上大部队，看他们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王贲道：“先汇报这里的情况。”说着点了个火把朝函谷关方向挥舞了几下，道：“快走，敌人也能看到这信号。”说着便顺着小路疾奔而去。

荆轲跟在王贲身边问道：“你这几下挥舞是特定的暗号？”

王贲道：“对，每军都有自己的暗语，外人看不懂。”

五人展开轻功全力奔跑，渐渐地便分出高下来：赵灵儿在最前面，之后是荆轲，再之后是高渐离，蒙恬王贲跑在最末。

赵灵儿向前疾奔，至阳至阴两股真气在体内运转，他丝毫感觉不到疲惫，在这空山密林间奔跑反而觉得神清气爽。不多时，荆轲等人已被他远远抛在身后，但是能清晰的感觉到身后四人的存在。

赵灵儿越跑越快，体内至阳至阴两股真气不断进行着顺、逆周天运转，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渐渐地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灵儿已感觉不到荆轲等人，于是在路边找了个石头，坐下等候。过了许久，他再次感觉道了荆轲，之后不久又感觉到了高渐离，然后是蒙恬、王贲。

自从有了这种玄之又玄、难以言说的“感觉”之后，赵灵儿第一次进行详加琢磨，发现这奇异的“感觉”是有范围的，超出一定的范围则感觉不到。在同范围之内，与自己越密切则“感觉”越强烈。

五人休息一会儿之后，又继续追赶，等到了第二天傍晚，终于追上了合纵军。

远远的看到了合纵军在埋锅造饭、安营扎寨。王贲道：“这应该是后队，不知中军在哪儿，也不知先头部队到哪儿了。”

赵灵儿指着不远处一座山道：“那后面的山谷里有大队人马。”

蒙恬道：“咱们先养精蓄锐，等天黑之后再绕过去。”

天黑之后，五人借着夜色和树木的掩护，绕过了合纵军的后队，翻过赵灵儿所指那座山，果然看到山下扎满了营帐。

蒙恬指着中间一座大帐道：“那座大帐最大，守卫最严，且灯火最亮，应该是军中大帐了。”

荆轲道：“咱们潜过去，看庞煖、黄歇在里面干什么。”

王贲指着大帐道：“你们看卫兵都不敢靠的太近，里面肯定在商议要事。此时所有的卫兵肯定是打起精神，不敢松懈。等里面商议结束了，卫兵们便会把提着的心放下，慢慢松懈下来，到时候咱们再潜过去。”

荆轲道：“王兄说的有道理。如能刺杀庞煖和黄歇，那合纵军将不攻自破。”

众人都面面相觑，王贲愕然道：“十几万军中，刺杀不了主帅吧？”

赵灵儿指着一座营帐道：“那儿没有火把，比较暗，也没卫兵。我去那偷听他们在商议什么。”

其余四人无不咋舌，荆轲道：“那儿距大帐少说也有百步，且中间隔着三座营帐，你能听到他们说话？”

赵灵儿道：“你们掩护，我去试试。”

王贲道：“我们轻功都不及你，去了也是累赘。便在此处看着你进去，如你被发现了，我们便大喊大叫四散奔逃，制造混乱，然后各自在混乱中找机会逃跑。”

守卫都把注意力放到里面的大帐上，对外围的防守反而不是很严。赵灵儿悄悄来到选定的位置，盘膝坐在暗处，集中精力，能清晰的感觉到大帐里有五人，但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赵灵儿运转起体内的至阳至阴真气，精、气、神慢慢变强，渐渐地融为一体，然后扩散开来，周围的一切瞬间变得清晰。当融合后的精气神扩散到大帐时，赵灵儿清晰的感觉到了大帐里的每一个细节，比用眼睛看还清楚，因为眼睛只能看到目光所聚之处，而这种感觉是不分巨细不分位置，就连摆在帐中那口箱子里装的竹简都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

坐在帅位那人身穿楚服，应是春申君黄歇了，他说道：“以往每次合纵伐秦，都是首选函谷关，导致秦人设守甚严，令合纵军未能得志。这次咱们取道蒲坂，由华州而西，径袭渭南，给秦人来个出其不意。”诸将顿时纷纷称好。

春申君黄歇又道：“到时韩军攻渭南，楚、赵、燕、魏四军在前往函谷关的道上埋伏，函谷关的秦兵回来救渭南时，杀他个措手不及，此乃兵法所谓的‘围点打援’。”诸将又是纷纷称好。

这时，赵灵儿感觉到有巡逻兵往这边走来，当下不敢再听，悄悄出了营寨，与其余四人混合后，道：“春申君黄歇果然有大阴谋。”于是把所听到了的说了。

王贲道：“此计果然毒辣，赵兄轻功最好，你先回去禀告，不用等我们。”

赵灵儿玄功运转，展开轻功全力奔跑。他这轻功是鲁仲连所授，最适合长途赶路。到天亮时，他已赶到了函谷关，把所见到的和所听到的原原本本说了。

吕不韦倒抽一口冷气，道：“黄歇此计果然歹毒。”

王翦道：“还好赵兄弟发现的及时，否则咱们都是大秦罪人了。”

吕不韦道：“王将军有何破敌之策？”

王翦道：“咱们立即回师，屯兵于潼关与渭南之间，只要敌军攻不下渭南，出不了潼关，时间一长，定然粮草不济，到时敌军将不攻自破。”

吕不韦喜道：“便依王将军之言，即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