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悲歌 第二十六章：深山追敌(每章都有两三万的点击，看了之后点个收藏再走呗！)

赵灵儿走北岸，荆轲、高渐离、王贲、蒙恬等四人走南岸，五人沿渭水疾驰而下，不一会便看到‘巨龙’从水中冒出来，接着分成几截，十几个人游出了水面。

蒙恬弯弓搭箭，嗖的一声，射杀了一人。

水中众人都是“鬼手”公输熬的弟子，无一不是好手。但是一来行刺无功，锐气受挫；二来在水下憋的时间太久，才出水面便碰到蒙恬这样的高手，瞬间被射杀一名师兄弟，众人顿时无心恋战，见北岸只有赵灵儿一人，都纷纷向北岸游去。

赵灵儿拉开强弓，对准持龙头之人射去。持龙头之人是大师兄，众弟子中以他武功最高。他见赵灵儿这一箭来得凶猛，丝毫不敢大意，忙举起手中龙头阻挡。

那龙头是由木架上蒙牛皮而成，牛皮上涂了多层油漆，又在水中泡久了，又绵又韧，寻常刀剑砍之不透。那名举龙头的大弟子满以为可以挡住来箭，想不到赵灵儿这一箭之上附上了深厚的内力，力道大的出奇，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羽箭射穿了龙头，没入其胸膛。

谁都想不到这一箭竟有如此威力，水里和岸上诸人无不大声惊呼，就是赵灵儿自己也是喜出望外。他近日来都在研习徐福给的《逍遥游》，日夜勤练不辍，想不到竟有如此大的进展。

水里诸人舞弄巨龙大半天，力气消耗大半，此时又摄于赵灵儿这一箭之威，再无心恋战，纷纷表示投降。

见众人投降，赵灵儿和高渐离都收了手，蒙恬、王贲和荆轲三人却豪无停手的意思，反而弯弓搭箭，射的更是凶猛，不一会儿便把众人都射杀于渭水中。

赵灵儿心下不忍，但也知蒙恬等三人所为才是上策，如让众人活着，便会有更多的人知道“龙出渭水”之祥瑞是欺世之谈。

蒙恬扔出钩索，把水中的“龙”都钩了上来，一把火烧了。

烧了“巨龙”，正要往回走时，赵灵儿忽有所觉，说道：“樊兄，公输兄，何不出来相见？”

话音刚落，樊於期和公输熬从赵灵儿身后的一片树林中走出来。樊於期手握长枪，公输熬提着长剑，两人都是对赵灵儿怒目而视。

荆轲隔着渭水大声道：“樊将军，别来无恙啊。不出半月，‘龙出渭水，天降祥瑞，大秦得水神以兴’的消息便会传遍天下，这还得多谢樊将军和鬼手兄啊。”

这造巨龙来行刺这一招是樊於期的主意，他本以为巨龙、毒烟、混迹在人群中的刺客等三重手段同时施为，定能将嬴政杀死，没想到三重杀招没一招使出来，而他自认为是神来之笔的巨龙，非但没能伤到嬴政，反而为其所利用，助其把声望推到了顶峰。此时又听荆轲如此一说，顿时怒火中烧，目眦欲裂。

高渐离笑道：“公输兄不愧为‘鬼手’之名，这巨龙造得活灵活现，气势磅礴。天下间，能有如此手艺的，怕只有公输家了。公输兄这巨龙矫矢奔腾、翻水行云，若是能配合着鼓声和歌舞演奏，那定然是赏心悦目。”

公输熬冷哼一声，本来就红的脸此时更是通红，好似要滴出血来。

荆轲大声笑道：“公输兄，以后这‘鬼手’的名号怕是要换一换了。”

高渐离道：“这倒是要请教了，不知改成什么才合适？”

荆轲道：“依我看，改成‘龙手’最为贴切。”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唱一和，冷嘲热讽，直把樊於期和公输熬听得怒不可遏，一齐攻向了赵灵儿。

赵灵儿见他二人被讥讽，一副欲择人而嗜的模样，早已做了防备，看准了樊於期的枪路，从马背上飞跃而起，居高临下的扑向樊於期，当的一声，秋水与樊於期的长枪相交，赵灵儿借着枪上传来的力道，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转身，剑招再变，点点星芒洒向公输熬。

樊於期接了赵灵儿一招，只觉得虎口发麻，站立不稳，腾腾腾退了三步，才勉强站稳。他的武功本来与赵灵儿在伯仲之间，想不到才几天没见，赵灵儿的武功进展若斯。

公输熬见赵灵儿剑招绵密，力道强劲，实是平生少遇的劲敌，当下奋力迎战。

赵灵儿在北岸以一敌二，荆轲等跳进渭水，往北岸游了过来。才游到河中心，只听得蹄声如雷，大批秦军在北岸疾驰而来。

原来当荆轲等人对樊於期和公输熬冷嘲热讽时，王贲见“巨龙”已被烧毁，再无痕迹可寻，当下发出了信号，都卫军见到信号之后，立即奔赴而来。

樊於期本来欲趁赵灵儿被渭水隔开之机，合二人之力将其斩杀于渭水北岸，想不到赵灵儿武功大进，以二敌一兀自不落下风。眼见敌援军到来，自己师兄弟二人万不是对手，只得舍了赵灵儿，往身后的树林中逃去。

赵灵儿紧追其后。

才追进林中，公输熬突然转过身来，朝着赵灵儿打开了一个一尺来长的匣子，只听嘭的一声向，匣中迸射出无数牛毛细针，顿时笼罩了方圆丈许的空间，那细针绿油油甚是可怖，显是浸过剧毒。赵灵儿大惊，万想不到他于奔逃中能发射如此霸道歹毒的暗器。好在他灵识外放之时，身体的本能反应异常敏捷，急忙向后倒跃，堪堪避过毒针。

公输熬见赵灵儿于疾奔之下仍能突然后跃，心下不由暗赞他这如鬼如魅的身法，口中说道：“小子，今日暂且饶你一命，以后再收拾你。”说着从袖中射出一条细绳，细绳缠到了七八丈开外的一颗大树上，公输熬一拉细绳，倏然飞起，顷刻间便越过了那棵大树，接着他在半空中手一抖，细绳脱离了缠绕，甩向八九丈外的另一株大树。如此几个起落，已然走得无影无踪。

此时荆轲等人和众秦军都已赶到，众人见到霸道凌厉的毒针以及公输熬和樊於期荡绳而去的本事，骇然相顾，咋舌不已。

蒙恬看着满地的碧荧荧毒针，道：“这应该是公输家的‘生死匣’了。”

高渐离笑道：“这‘生死匣’三字也太过通俗，这堂堂公输家，怎么也不起个高雅的名字。”

蒙恬道：“此匣一开，生死立判，故名‘生死匣’。近百年来，丧身在这‘生死匣’下的成名人物不计其数，赵兄能在疾追之下安然避过，这等武功和机变非常人所能及。”

赵灵儿苦笑道：“侥幸而已，此时仍是心有余悸。”

荆轲道：“幸好识破了毒烟之计，否则于毒烟造成的混乱中，多人趁机开启这‘生死匣’，那樊於期定然能成功。”

众人细想之下，无不后怕。

王贲道：“此二人有勇有谋，如被东方六国所用，于我大秦是个大患。”

赵灵儿此时玄功未收，仍能隐约感觉到公输熬和樊於期的气息，道：“此时去追，或许还来得及。”说着疾奔而去。

荆轲等人早知他追逐的本事，展开轻功，紧随其后。王贲则率领秦军，骑马奔驰在后。

樊於期所走的尽是树林茂密、乱石丛深之处。不一会儿，王贲等人的马匹只能在乱石堆中踬蹶而行，行走渐慢。王贲舍了马匹，展开轻功跟在蒙恬等人之后。

再过一会儿，众人的轻功逐渐分出了高下，赵灵儿已遥遥在前，荆轲等人已看不到他的身影。

赵灵儿寻着樊於期和公输熬的气息在林间飞奔，他二人似乎知道赵灵儿在后面紧追不舍，尽捡断崖险地而走，再利用手中的钩索翻越悬崖峭壁。赵灵儿轻功虽比他们为高，却也追之不上。

追到天黑时，因距离太远，赵灵儿已感觉不到荆轲等人，但公输熬和樊於期在他的灵识中却越来越清晰。赵灵儿好胜心起，暗道：如此不吃不喝不睡的狂奔，看谁的内力更悠长。

此时天已全黑，林中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但赵灵儿灵识外展，周围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清晰浮现，比用眼看还清晰，黑夜对他再构不成任何障碍。

过了子时，赵灵儿已偶尔能隐约看到公输熬和樊於期的火把。眼看就要追上时，前面突然出现一道耸入夜空的悬崖，这悬崖陡峭异常，纵是赵灵儿轻功了得，也攀不上去。

却见崖上一团白影晃动，原来是那天在深山抢夺蛇胆的那头白猿。只见它在悬崖峭壁上纵跃如飞，身后拖着一条长绳，到有石凸出之处，把绳索缠绕在石上，公输熬和樊於期便缘绳而上，等到了凸石上，白猿又再往上攀爬，垂下绳索给公输熬和樊於期。如此几次之后，公输熬和樊於期爬到了悬崖顶上，赵灵儿却只能在崖下望之兴叹。

赵灵儿见追之不上，于是在崖下找了个凹洞，坐进洞中默念《逍遥游》，照着运功，渐渐地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等行功已毕，睁开眼来时，天已大亮。赵灵儿走出小洞，只见身处在一条峡谷中，四周残雪未消，鸟鸣啾啾，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正欲觅路而出，忽见脚边有一段枯枝，便随脚把枯枝踢开，正要展开轻功出谷时，忽听有人道：“这干柴禾不能踢进水里，否则不好烧了。”

赵灵儿急忙回头，只见说话之人一手抱着一捆柴禾，另一只手正在拾取被自己踢开的那段枯枝，距自己不过三四尺的距离，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急忙后跃，第一想到的是个“鬼”字。

等退到三丈开外，赵灵儿才惊魂稍定，仔细看时，只见那人身穿麻衣，脸色黝黑，与寻常樵夫全无分别。颤抖着道：“你……你从何而来？”

那樵夫往身后一指，道：“我从那边而来，见这里有干枯树枝，便来捡几根，拿回去烧火做饭。”他说的轻描淡写，好似这一切都极为自然。

即便是丝毫不会武功的寻常人，也不会等有人走到五尺之内而不觉察，除非这人又瞎又聋。而赵灵儿自百日筑基以来，灵识便极为敏锐，只要锁定了某人，于几里之外都能感知得到，而此时却被人欺近四尺之内而不觉察，不由得又惊又怕。但又见此人和平淳朴，与寻常樵夫无异，不像是个身怀绝技的高人，于是更加的惊骇。说道：“你……你是如何来到我身边的？”

那樵夫：“用双脚走过来的啊，我又没翅膀，想飞也飞不了啊。”

赵灵儿见他言谈自然，不似鬼魅，心下稍定，说道：“原来是前辈高人，末学之人赵灵儿在此献丑了。”

樵夫道：“我就是来捡些柴禾回去做饭，不是你说的什么前辈高人。”

赵灵儿道：“若不是前辈出声，在下还觉察不到四尺之内的前辈。前辈道行高深，晚辈深感佩服。”

樵夫道：“这又是什么道行了？你眼睛长在前面，看不见身后的我那再自然不过，如我是从你前面走来的，你定然能看见。”

赵灵儿道：“若不是前辈道行高深，我虽然身后不长眼睛，但也能觉察到。”

樵夫道：“那我问你，石头、树木的道行深不深？”

赵灵儿道：“前辈说笑了，石头树木哪有什么道行可言。”

樵夫道：“那我再问你，你身后有几棵树？有几个石头？”

赵灵儿只道是樵夫在考校自己，当下不敢怠慢，运转玄功，灵识外放，周围的一切都清晰映入脑海，说道：“晚辈身后三丈内有一棵大树，三棵小树，小树下有一块石头。”

那樵夫微一错愕，笑道：“那你再说说，在你来此处的路上，道旁有几棵树、几个石头。”

赵灵儿一愣，不知他这一问的用义何在，但看他也不似信口乱问，当下茫然摇头。

樵夫道：“在你来此处时，如若有人正在路边，而你目光恰巧没往该处看，你能觉察到这人的存在吗？”

赵灵儿道：“只要这人不是前辈这样的高人，晚辈定然能觉察到。”

樵夫一拍手，道：“既然你不用眼睛便能觉察到路边的人，却为何不知道路旁有几棵树、几个石头？”

赵灵儿茫然道：“人与树木毕竟不同。”

樵夫道：“都是生长于天地间，也没什么不同。你刚才没觉察到我就像是没注意到道旁的树木山石，豪不稀奇。”

赵灵儿听他把人与树木相比，初时觉得荒唐，但仔细一想，只觉其中大有道理，越往下想越是深奥。再看那樵夫，见他站在那儿毫不起眼，简直与周围的树木石头无异，若他站在道旁不出声，自己从他身旁路过，未必便会觉察到他的存在。再看他的双眼，全无神采，即便是他盯着某人，被盯之人也觉察不到。

自得徐福点拨之后，赵灵儿在闲暇时常常思索修道之事，近来已有所领悟。此时见眼前的樵夫往那一站，仿佛变成了石头树木，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突然领悟到这是把自己的精、气、神完全内敛，没有半丝外泄。这是连徐福都达不到的境界，突然间福至心灵，忙跪下道：“恳请前辈教导！”

那樵夫也不理赵灵儿下跪，抱着柴禾往树林中走去，边走边说道：“顺其自然、无为而无不为便是道，也没什么好教导的。”

赵灵儿朝着其背影磕了三个头之后，站起身来，跟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