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悲歌 第二十二章：惊悉阴谋(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赵灵儿虽不知道他所说的蛇胆有何大用，但见那猿猴极具灵性，当是山间隐士所养。又见虬髯大汉体内的毒已差不多清除干净，便舍了他师徒二人，去追白猿。

那猿猴在林间腾跃飞驰，身法极快。赵灵儿竭尽全力也追不上。好在猿猴通体雪白，极是显眼，也不怕跟丢。

不多时，只见前方一座孤峰参天而立，山峰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壁立千丈，并无路径。

白猿奔到崖下，毫不犹豫，攀援而上，迅捷异常。赵灵儿见状，顿时好胜心起，看准了垂下的藤条树枝，展开轻功，攀援而上。

上到峰顶，白猿已不知去向，眼前的风景却让赵灵儿看得神清气爽，胸襟舒畅。这峰顶不但风景灵秀，岩谷幽奇，面积也还不小，四围都是群山环绕，若共拱揖。恰好此时旭日东升，残雪封山，晨曦照在上面，把崖角间的冰柱映成一片异彩。那山头积雪被日光融化成无数大小寒流，夹着碎冰汇聚成一个百十亩方圆的大湖，清水绿波，碧沉沉望不到底。峰顶既高，天风冷冷。时时有风吹过，湖水起了一阵波纹，被朝阳一照，闪动起万道金鳞，光华耀眼。忽地峰半起了一层白云，将峰身拦腰隔断，登时群山尽失，只剩半截峰头和远近几座山颠在云海中浮沉，恍若海中岛屿一般。端的是蛟龙窟宅，仙灵往来之所。

赵灵儿正看得出神，忽听有人道：“大师兄，这是何物？”这一下，赵灵儿惊讶不已，说话之人正是樊於期。

“此乃金鳞红眼蟒的赤胆，几天前去便隐约看到这畜生在附近出没，只是没空理会，不想这赤胆还是被小白取来了，倒省了我一番功夫。”

樊於期道：“这拳头大的蛇胆确实不多见。”

“这金鳞红眼蟒极为稀少，偶尔见到一两条也只有一尺来长。如此巨大的金鳞红眼蟒怕是有百年道行了。”

另一人道：“师父，小白似乎有话说。”

“不好，小白说有人跟来了。”

赵灵儿忙闪到两块大石之间藏了起来，才伏好便吓了一跳，因地上有一层薄薄的积雪，从上崖处到藏身之地印出了一排浅浅的脚印，在赵灵儿看来，这排脚印显得触目惊心。

人急生智，赵灵儿灵机一动，运起致阳真气，双掌贴地拍出，带起一道炙热的掌风，炙得地上积雪融化，脚印瞬间消失。他又灵机一动，整个人轻轻挑进湖里，浸湿全身之后回到藏身之处，运起致阴真气，手掌挥处，带起一道极寒掌风，周围水渍瞬间凝结成薄冰，痕迹顿时消失。致阴真气不断运转，身体越来越冷，身上的水渍须臾间变成厚厚一层冰霜，与周围的积雪融为一体，难分彼此。

便在此时，樊於期等人往赵灵儿藏身之处搜来。赵灵儿虽然整个身子埋在雪里，但他神识外展，周围的一切都清晰出现在他脑中。

那只白猿在前领路，樊於期和一个红脸长须之人跟在后面，再后面还跟着十几个年轻弟子。众人绕湖搜了一圈，又回到赵灵儿上崖之处。那红脸长须之人道：“此处悬崖峭壁，寻常人也上不来，即便有人跟着小白，到了此处也只能望崖兴叹了。”

樊於期道：“不过也不可大意，一旦泄露出去，就前功尽弃了。”

红脸人指了几名弟子，道：“你们几个到四处把守，不要放任何人上来。”几名弟子领命去后，红脸人又道：“勾连之处我已调好，不会再有问题，再练几次便万无一失了。”

樊於期道：“有劳师兄了。”

红脸人道：“师兄弟间不说谢。”接着对身后弟子道：“命所有人做好准备，再演练一次。”众弟子去之后，红脸人傲然道：“几百年来，我公输家被墨家压得抬不起头，此次定要让天下人知道我公输家的厉害。”

不一会儿，只见十三名弟子来到湖边并排而立，人人身穿紧身水靠，背后背着一只圆鼓鼓的皮囊，手中都拿着巨大的奇形怪状之物，有的是龙头，有的是龙尾，显然能组装成一条龙的形状。

赵灵儿看得出奇，正猜不透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时，只听红脸人一声令下，众人把手中之物连接到了一起，果然组出了一条七八丈长的“巨龙”。

众人钻进了龙身中，也不知在里面怎么操作，只见巨龙扭动了起来。一段段龙身相接处都造得甚为巧妙，龙内众人相互配合之下，一条七八丈长的“巨龙”摇头摆尾，活灵活现。

“巨龙”扑进入湖中，顷刻间便全部没入，从湖面上看不出任何动静。

赵灵儿暗道：“原来他们背后的皮囊是作换气用的。”

巨龙潜入湖中后，许久不出，赵灵儿正觉得奇怪时，忽听水中一声闷响，湖中如开了锅的沸水一般，波涛大作，满湖尽是斗大水泡滚滚不停。猛地哗哗连声，湖水平空往正中集拢，拔起一根十余丈的水柱，亮晶晶地映着日光，绚丽夺目。那根水柱起到半空，忽然停住，倏地往下一落，如同雪山崩倒，纷纷四散，水气如同雾索轻绢一般，笼罩湖上。少时湖底又响了一阵，冒起了将才的水柱，一会又散落下来。如此三起三落之后也，湖心冒出一条七八丈长的“巨龙”，身上俱是黑鳞，乌光映日。“巨龙”把嘴一扬，便吐出一团火焰，那火焰猎猎作响，直喷出两丈余长。

喷完火焰之后，“巨龙”又在水中扑腾了一会儿才慢慢沉入湖中不见，过了一会儿，才在湖的另一边冒了出来。

饶是赵灵儿已事先看到，知道这“巨龙”是假的，但看到水柱和火焰的时仍是吓了一跳，暗道：“难怪公输家能扬名百年，其机关术确实骇人听闻。”

红脸人傲然道：“师弟觉得如何？”

樊於期称赞道：“此次闭关，师兄的手艺越发精湛了。天下间能造出这般惟妙惟肖、真假难辨的巨龙的，恐怕只有师父和师兄了。”

红脸人哈哈大笑，洋洋得意。

樊於期又道：“巨龙喷出的水柱居然高达十余丈，墨家绝对造不出这等机关。”

红脸人笑道：“不把场面弄得震撼一点，如何震慑那些愚夫愚妇？”

樊於期道：“师兄匠心独运，巧夺天工，如此震撼的巨龙定会引来秦人的膜拜。只是赵灵儿那小子机警过人，有他在，这龙口中喷出的火焰未必能烧到赵政。”

红脸人道：“师弟有何妙招？”

樊於期道：“可否在火焰中夹杂一些细小暗器？”

红脸人道：“这个没问题。还好时间充裕，我再给你造几样轻巧的机关，你着人携带了混近赵政身边，与巨龙同时发动，保证那野种逃不过这一劫。”

樊於期大喜道：“还是师兄想的周全。当巨龙出水，所有人顶礼膜拜之时，咱们再施数重杀招，任他赵灵儿机警过人，也不能一一躲过。”

这时，众弟子已把“巨龙”拆卸完毕，都走了过来听师父指示。

此时寒冬未过，众弟子全身湿漉漉的站在凛冽的山风中，然都是神色自若，全无寒冷难耐之象，显然都是内力深厚之人。

红脸人道：“此次演练还算可以，你们先去换衣服吧。”接着向樊於期道：“我再去改进一下机关，在火焰中加入一些毒气和细小暗器。”

樊於期道：“有劳师兄了。有几个朋友会在这几天赶到，我去接应他们。”说完便顺着悬崖峭壁溜了下去。

等众人都走开之后，赵灵儿从雪中钻了出来，运转致阳真气，顷刻间便把衣服烤干。

想到那枚蛇胆定是不寻常之物，可惜已落入红脸人之手，想自己只能勉强与樊於期打个平手，而红脸人是樊於期的师兄，武功定然超过了樊於期，又有许多弟子再侧，想夺回来那是不可能了。想到此处，不由得对徐福是武功无限神往，自己若有他一半的内力，便可把樊於期等众人打得落花流水，小小一枚蛇胆还不是手到擒来？当下摸了摸怀中的《逍遥游》，下来了悬崖。

到了崖下，赵灵儿才想起那对师徒，若不是一时好奇跟着他们，也不会阴差阳错的知道樊於期等人的阴谋。

赵灵儿来到斩蛇处，师徒二人还再原处，虬髯大汉见赵灵儿回来，忙问道：“蛇胆追到没有？”

赵灵儿摇头道：“没有。”

虬髯大汉道：“请问公子，那白猿是在何处消失的？”

赵灵儿观其言行，似乎是要去寻找，看他师徒也不像是坏人，不忍其落到樊於期等人手里，于是道：“实不相瞒，那猿猴是有人在训养，在下技不如人，故此无功而返。”

虬髯大汉见那白猿行动迅速且有章有法，早已想到是有人在训养。他自知武功与赵灵儿相差甚远，既然赵灵儿都不是那白猿主人的对手，那他自己就更加不如了，当下甚是失望。

赵灵儿见他虽然脸色惨白，但精神健旺，想来所中之毒已排干净。拱手道：“前辈多保重，晚辈告辞了。”

虬髯大汉忙道：“还请公子告知那白猿的下落。”

赵灵儿见他执意要去，只好道：“前方有一座孤峰，四周都是参天峭壁，那白猿攀上悬崖了。”

虬髯大汉道：“多谢公子！公子相救之恩，燕某来日定当相报。”

赵灵儿见他豪迈，实在不想他碰到樊於期等人，于是说道：“那白猿主人本领高强，且人多势众，那蛇胆定然是要不回来的。”

虬髯大汉拱手道：“多谢公子提醒，公子好意，燕某心领了。”

赵灵儿见再劝也无意，一抱拳，往咸阳而去。

没走出多远，只见那女子赶了上来，红着俏脸道：“小女子再谢公子相救之恩。还请公子赐知名号，小女子来日定当报答。”

赵灵儿道：“举手之劳，报答就不必了。只是那些人实在不是易与之辈，还请姑娘千万小心了。”说完便往咸阳而去。

宋钰棋等四女见赵灵儿回来，无不欢喜，忙准备热水与干净衣服要伺候他沐浴更衣。赵灵儿仍是不习惯，忙道：“我自己来就行，四位姐姐请歇着吧。”

宋钰棋等人知他的脾性，都笑着退开，为他准备了饭菜点心。

赵灵儿换了身干净衣服时，荆轲和高渐离来了。

荆轲劈头问道：“你去哪了？把我们仍在这儿应付嫪毐和吕不韦。”

赵灵儿才想起昨晚要去赴吕不韦和嫪毐之约的，忙问道：“你们去了吕府还是醉风楼？”

高渐离道：“吕不韦请的主要是你，你都没在，我们当然去醉风楼了。你没去真是可惜了，嫪毐包下了整个醉风楼，歌舞一台接一台，好不热闹。”

荆轲道：“他多次问起你的去向，我们说不知道，他似乎将信将疑。”

赵灵儿道：“我见到樊於期了。”接着把樊於期等人在湖中演练巨龙等事说了。荆轲和高渐离直听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荆轲咋舌道：“这樊於期师兄弟真是异想天开，造一条巨龙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

高渐离想象着巨龙在湖中翻腾，只恨没有亲眼目睹那令人震撼的场景，遗憾的道：“这世上也只有公输家和墨家才有这等精湛的手艺。想那巨龙在湖中上下翻飞，腾云行水，又是喷水柱又是吐火的，定是十分壮观了。”

荆轲道：“场面越壮观，樊於期等得手的机会便越大。在春祭之时，渭水中突然冒出这么一条巨龙，定是人人争相上前膜拜，场面定然混乱，那时正是樊於期等人发动连环刺杀的最佳时机！若不是你阴差阳错的听到整个阴谋，樊於期定能成功。”

高渐离叹道：“可惜了如此杰作却用于刺杀，这无异于焚琴煮鹤，毁了风雅。如此巨龙若配合着鼓乐表演，那才是美妙无比之乐事。”

荆轲笑道：“樊於期粗人一个，哪懂什么风雅乐事？只是他这刺杀方案确是妙想天开。想春祭当天，他正在渭水边读祭文，突然出现一条巨龙，众人只道春祭真祭出真龙来了，正惊疑之际，巨龙口中突然喷出火焰，还不当场把他烧焦？这刺杀计划不但匪夷所思，而且天衣无缝。”说着来回走动，想象着那情景，不禁对樊於期佩服不已。

高渐离道：“他谋划的再周详，也想不到会被赵灵儿知悉阴谋，这是否是天意呢？”

赵灵儿道：“除了那条巨龙，他们还会命人携带各种精巧机关混入人群中，伺机下手。”

荆轲沉吟道：“这确实是让人防不胜防，看来樊於期这次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高渐离道：“这公输家技艺精湛，所造出来的机关暗器定然非同寻常，咱们即便是有心防备，也难保万无一失。”

赵灵儿越想越是头大，说道：“我先进宫，看大王怎么说，实在不行，只能取消春祭了。”

才到宫门口，迎面便遇上吕不韦。避无可避之下，赵灵儿硬着头皮迎了上去，道：“末将见过吕相。”

吕不韦呵呵一笑，道：“自家人不必多礼。昨晚让你来吕府吃饭，你何故没来？”

赵灵儿道：“请吕相恕罪，昨晚末将出城办事，刚回来不久。”

吕不韦道：“去办了何事？”

赵灵儿自不会把樊於期等刺客之事告诉他，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只听身后蹄声骤起，嫪毐带着随从疾驰而来，在马上大声道：“赵兄弟，仲父，好巧遇到你们。”

吕不韦轻轻冷哼一声，道：“长信侯不知有何贵干？”

嫪毐道：“仲父请了！小人奉太后之命，去宫里一趟。赵兄弟，昨晚邀你到醉风楼一聚，结果你没来，实在是可惜了。”

吕不韦鄙夷的看了嫪毐一眼，悄声对赵灵儿道：“你抽空来相府，我有话和你说。”说完也不再和嫪毐打招呼，径直走了。

嫪毐在马背上大声道：“小人恭送仲父。”

等吕不韦走后，嫪毐道：“赵兄弟，我昨晚在醉风楼安排了精美绝伦的歌舞，可惜你没来！”

赵灵儿道：“我昨晚出城办了点事，此时正要回大王呢。”

嫪毐道：“正好，我也要进宫，咱们是同路人。”

赵灵儿无耐，只得大叹倒霉。